第244章 試探王璜
作者:不伸懶腰的喵      更新:2020-12-14 21:26      字數:2722
  第一百八十四章試探王璜

  太監選摘一向是禮部的職司,時下已近臘月,眼看放假在即,內閣和司禮監都拿不出個章程,王秉臣自己也毫無辦法,想見皇帝又見不著,好容易昨日見到了,皇帝又不理他。他急的滿嘴火炮,打定主意今日要逼出一個辦法。

  靜了約莫半盞茶的時間,申萬年道:“此事我還是那句話,事無頭不起。禮部先安撫著,找出領導者,說明宮中選拔太監的條件和辦法,合適的先登記下來。一定要講明政策,此事最終還要看司禮監和皇上。折子我們已經遞上去了,剩下的需要時間。方法和態度很重要,不要激化矛盾!要耐心細致,把工作做到位,做到點子上!”

  王秉臣又提到銀子,“那就先把最近吃喝的開銷給我報了!撥銀子做支出之度吧!”

  “銀子的事好辦!”王璜道:“隻不過,吃喝之項並非法度所定,戶部沒有權利官報。這個折子也遞上去了,要看陛下怎麽批複。”又提到今年第四季度江南幾個行省商稅差太多沒有收齊的事,“一來因施厚德與謝家的案子鬧開,影響了稅收。二來,稽查私設關卡之事一出,公卡也為其病,生怕被扣個亂收私收的罪名。三來,沿海盜匪今年活動猖獗,商戶多為其累,因此抱怨稅負太重,多希望緩些時日再收。這些事兒雜亂,今年臘月到正月提請休假的官員名單你們也都看見了。戶部分管此事的兩個部郎老家都在江南。一個有丁憂大假,一個屆滿六年,提請休假。都希望將年假和元宵的十天假一並同休,順便考察一下當地的情況。這事兒昨日聖上已經點了頭,方才大家也都過了。看來,隻得等他們回來再說啦!”

  “這一來一去不就得兩個月啦?”尹士德睜大眼,不可置信地伸手翻出方才臘月假的折子,迅速的翻看。看了一會兒,“啊”了一聲,恨恨的盯著王璜,又提起宮闈修繕所需銀兩和去年京城地動倒塌修繕所欠款項的事,將手中折子往案牘上一扔,沒好氣道:“一拖兩拖又得半年!半年半年就是一年!王元馭,這麽著!明兒你去趟工部啊!”

  這麽說著自然就扯了話題,王秉臣一時氣惱,乘著此刻尷尬的氣氛食指一伸,公然指責王璜懈怠,內閣中的氣氛立刻陷入了白熱化。

  申萬年道:“大家稍安勿躁!近來宮中事多。皇上實在忙。以往司禮監有蘇公公掌辦,總能適時調和。現在蘇公公也沒辦法了。耿直的塗公公最近也說不上話。各位要是有什麽好的主意,不如乘這個機會都說一說,大家集思廣益嘛!”言下之意,李鴻英不幹事,皇帝身邊沒有得力的人幫內閣說話。原來好歹有個塗文跟我交好,現在也讓攪和的歇菜了。不是都愛看笑話嗎!有本事你們都說說吧,誰司禮監有人?皇帝身邊有人?有就吭氣,沒有,沒有,那就都幹等著吧!

  屋中一時寂靜無聲。

  國家大事紛擾,內閣諸臣各自試探無不高深莫測,都非我等凡人可論,先揭過不提。

  卻說蘩卿,在承天門外換轎坐車,打發等車的功夫,就吩咐了銀子,謝過塗文,意思是,可以請他先回去了。塗文卻扯住她的衣袖不鬆。蘩卿不解其意,笑問塗文此為哪般。

  塗文這才覷著四下無人,將昨日皇帝如何在奉天殿議事廳見了群臣,場麵如何等等簡略說了,“皇帝公然給了申首輔沒臉,老奴實在惶恐!煩勞姑娘還得為老奴出個主意啊!”

  蘩卿垂頭細細將塗文的話翻覆想了想,暗道了一聲: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聖人誠不欺我!這還沒怎麽著呢,瞧把這塗文嚇得這樣兒!

  又想著得罪塗文這樣的太監斷斷不行,但“比之匪人”又非吉兆,不覺有些躊躇難決。這種事以後定然會經常碰到,如何妥善處理是個大問題。掂掇了一下,有了主意,對塗文歎而笑道:“人心易變,公公難道以為這世事都如那朝升夕落的太陽般有恒定不成?”

  塗文被這話問的愣住。

  蘩卿變了臉色,冷笑道:“我上次不是告訴公公了嗎,宮闈雖閹寺環繞,但焉知沒有忠心正直之輩。公公當拔茅貞吉,取正道而行,凝聚同類。將事實坦誠皇上麵前,焉知禍福就是絕對的?公公既然謝了而去,就是知道了的。現在又這般問我,可拿我當什麽人了!”

  “哎呀!姑娘可別生氣!”塗文看她變了臉,就要跪倒磕頭請罪,其實他並不知道蘩卿因為什麽不高興,他習慣了別人都捧著敬著,巴不得交好他,遇到個他看不懂的,下意識就被唬住了。

  蘩卿卻像假做眼盲一樣,一伸手準確地俫住了他,越發冷笑道:“好個無恥的奴才!在這堂堂宮門口拜我這個瞎子!這是問計不成,想要陷害我嗎?想讓我做了那枝頭上的傻鳥,一槍被打下來呢?老實說,我可沒得罪過公公吧?”

  “哎呀!”塗文驚呆,一時竟然不知道她這眼盲是真是假了,忙著道歉,“是是是,老奴糊塗了!姑娘教我呀!”看看蘩卿晶閃閃明亮亮的眼珠子,眼珠一轉,猛地一拍腦門道:“哎呀!姑娘還不信我!昨日我已經交了投名狀啦!姑娘何等人,可收到了吧?”

  蘩卿停了停,歎道:“昨日的事兒的確要多謝公公。”端端正正地做了一禮,“不便行禮,但真心謝過公公轉圜!”否則,駱三有難,她也好說不好聽,瞧後來的情形,不定生出什麽事端!“公公是聰明人,但你這擔憂,我覺得好沒道理啊!”

  “姑娘這話怎講?”

  “申首輔端方正直,是國之棟梁。公公與他交好多年,難道不是因為互相欣賞,彼此視為友人嗎?”

  “呃,這,這是自然…是自然的,是的。”塗文怔怔地道。

  “是嗎?”蘩卿冷笑,“那恕我眼拙了!朋友如今稍有不順,塗公公就如此左右為難,幾番訴苦於我,意思是但求自保。難道是我理解錯了?公公這樣,難免叫人覺得,公公不過趨利忘義,非真心相交。這可叫我如何敢再說什麽呢!”兔死狐悲物傷其類。

  塗文這才張了張嘴,恍然的一躬到地,十分慚愧的樣子。

  蘩卿的話隻能點到為止,要怎麽做全得看塗文的自己的悟性與心性。她笑了笑,心想正好也可以借此機會看看此人值不值得相交。悟性和本性非後天能改的,差太多就可以果斷放棄了。正好車也到了,便就道了再會。上車後沒聽到塗文離開的腳步,才又招手叫他過來,低低道:“一會兒公公回去的時候,路過午門處,順便在內閣外等等。若見有後宮中的紅貼裏大公公來找戶部尚書王璜王大人,便等他們說完話之後,也一般攔住。替我問王大人一句:就說小女子有《比》卦和《係遁》不解,求教。問大人可否賜教一二。”

  塗文有點為難,“非是我不敢去。隻是,雜家一向與王璜沒有交情。那人一向表麵和氣,實則對我輩不假辭色,十分不好親近啊!”

  蘩卿笑道:“你說是我問,他定然不會為難你!這樣吧,王大人若色悖拒,你就將他一下。”

  “如何將法?”

  “嗯。就說:比乃順從,朋比,算是吉兆。你問他,這話可對?他自然就懂了。”

  “這?這什麽意思啊?”塗文瞧蘩卿笑的從容溫和,下意識就相信了她,一五一十的記住了,“雜家知道了!問完了我會告訴姑娘的。”

  “不著急!都等我回宮再說吧!”塗文更是大惑不解,想再問,蘩卿的兩輪大車卻已經開動,沒機會再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