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升級(一)
作者:不伸懶腰的喵      更新:2020-12-14 21:26      字數:2551
  第一百一十九章升級(一)

  眾人眼見蘩卿鬥蛇,又見她被咬,都以為其非死無疑。哪料,美人卻大出他們所料,居然毫不猶豫的一劍揮下,自戕皮肉。眼見削骨露白,侍衛們無不倒抽了口涼氣。饒是他們身經械鬥,日日訓練,要做到如此幹脆利索、一聲不吭,也自謂多有不及。

  刹那間血流如注,蘩卿顫抖的身體如風中搖葉瑟瑟,叫人愈發多感到了五分疼。其他人怔愣的功夫,那個配合她緝蛇的侍衛最先反應了過來,迅速撕下內衣上的一塊白布,替她包紮傷口。皇帝神色微緩,這才大喊了一聲:“傳禦醫!”

  有人應聲而去,皇帝瞧著麵白如紙的蘩卿,問道:“看你伸手,是知道怎麽對付它,你認識這東西?”

  蘩卿知道,謝林的死定要算她一項失職之罪的,乘機跪倒磕頭,道:“回陛下。奴婢恰好認得此物,因去年底下,我舅舅托人從海南高價買了幾條。此物大貴,是難得的好藥。我舅舅想試試豢養取膽。奴婢曾一塊兒聽那捕蛇人講過如何製服它的經過。”其實,頁問虛的目的是嚐試著用它的毒,來治療時下的不治之症黴毒瘡。

  “原來如此。它叫什麽?”

  “回陛下,此物名叫扁頭風。因其非但聰敏靈敏,而且劇毒,一口咬中獵物,不死不休。是當地的蛇王。那捕蛇者說過,曾見成年大扁頭風一口咬死一頭牛。”

  說話間,有太監搬了一把寬身太師椅扶著皇帝坐下,皇帝麵帶驚怵的道:“哦?這個一丈半長,尚不成年?”

  “奴婢之見,是如此的,陛下。成年扁頭風全身豎起來時,據說比八尺漢子不矮。這條雖長大,卻隻有男子粗拇指寬身,該是半大。”她其實還看出,這個與草蛇為伍,隻怕還是人工豢養的,缺少野外生存和鬥爭的經驗。否則,依照它的智慧,區區十幾個侍衛,哪裏能殺得死它。到底沒說,算是吃一塹長一智,留了餘地。

  此時,禦醫急匆匆而來。皇帝也不知怎麽想的,竟不叫蘩卿起身。蘩卿隻好繼續跪著由禦醫替她檢查傷口,上了止疼、止血和散淤的藥。這些都不必細說。

  雖去掉毒肉及時,但蘩卿還是很快便感到了暈眩、惡心。她的不對勁許多人都瞧出來了,奈何皇帝看不見,這又是外朝,內廷女眷不便出來,因此,也沒人敢理會她。

  屋中早有侍衛進去,清理檢查了一番。謝林的屍體被放了下來,驗屍官也早到了有一會兒了,接著來了北司的推官查驗現場。

  過了片刻,一個侍衛從屋中出來,附耳皇帝說了兩句話,皇帝端端正正麵無表情,嘴巴卻瞬間抿的很緊,瞄了蘩卿一眼。蘩卿一下子就提起了心。

  院子裏一時雅雀無聲,呼吸可聞,壓抑又緊張。過了三四炷香的功夫,仵作疾步出來。蘩卿眼隨著仵作的鹿皮皂靴,一路行至皇帝身前。仵作跪倒在地,從容回稟道:“回陛下,欽安殿道監謝林,驗明正身無誤……身……。”

  “死因?”皇帝打斷仵作的話,話音卻聽不出喜怒。仵作道:“回陛下,謝林乃中毒而死,一根銀針刺進他的後脖頸。針已經取出,是什麽毒,尚待禦醫進一步查驗方能得知。”

  蘩卿一聽針刺入中毒幾個字,不由微微一愣。皇帝顯然也思忖了一下,稍緩才反問道:“銀針?”另一個侍衛端著一個托盤,雙手呈到了皇帝麵前,皇帝瞧了片刻,淡淡道:“果然一模一樣!”又道:“禦醫呢?”

  “宣禦醫!”秋銑一唱,禦醫很快就出來見駕。是個五十多歲的短須老者,看著慈眉善目的,蘩卿卻並不認識。皇帝看著禦醫問:“謝林中的是什麽毒?”

  禦醫沉吟片刻,才一字一字回答,很是謹慎的樣子,“回陛下,需要查驗才知準確結果。但依老臣之見麽……,當可從那條過山風身上下手。待取出它的毒液,一驗便知。”皇帝微點頭,見太醫不動,挑眉疑惑問:“嗯?”

  老禦醫見皇帝變色,額頭冒了汗,趕忙回道:“這個,取毒信子,需要有經驗的老手來做。臣,臣並不擅長此道。”“傳會做的來便是!”看來,皇帝是下了心,必要今日做成這事兒的。蘩卿隱隱覺得有哪裏不對勁的,奈何渾身已經開始癱軟發冷,隻顧著忍惡心眩暈,尚不能免於失態,哪裏還能想其他。“這……取內髒之道,尋常本捕蛇者做。醫者,……”皇帝打斷他,“你的意思,太醫院沒人會做!朕還需要招請個獵人?”

  “回陛下,”老禦醫擦擦額頭的汗,“具……具微臣所知,太醫院中倒有一人做過取蛇的事。隻是,他……他目前正在待查中。”

  “哦?”皇帝眯了眯眼,目光射著老禦醫的頭頂,揚聲慢語道:“是誰?”

  “回陛下,周康,周太醫。”

  “他?”皇帝停了停才道:“那,就宣吧!”

  “是!”那老太醫聽這話,才神色鬆下來,趕忙應聲而去。

  “沈蘩卿?”皇帝斂著眉眼,突地拉長聲音道:“你可知罪?”

  蘩卿膝行兩步正對著皇帝麵前跪著,伏地道:“奴婢知罪。”

  “哦?可知何罪?”

  “奴婢不該離開暴室,放任謝林一人在屋中。”

  “嗯。還有呢?”

  “其他的,奴婢便不知了。”蘩卿端端正正拜了一下,“恭聽陛下訓教。”

  “你有欺君罪一,殺人罪一。”皇帝說著,一揮手,捧著托盤的侍衛走到蘩卿跟前,將托盤上的東西呈給她看。蘩卿抬頭一瞧,果然不出所料,三根外表看上去一模一樣的針並列而放。她伸手分別拿起三根針仔細瞧瞧,再掂掂,複放回去,垂頭道:“回陛下,左邊兩根是奴婢射蛇的那兩根,右邊一根,奴婢不認識。非奴婢所有。”她現在眼前黑花,恐再支持不了多久,便想著,不如索性乘著現在,一並將想說的都說了,因啟口,一字一句道:“若陛下因此針與奴婢的頗像,便認定是奴婢殺了謝林,那奴婢要喊一聲冤枉。謝林不是奴婢殺的。因此更無欺君之說。奴婢自問,一與謝林無深仇大恨,並無殺謝林的動機。就算因為昨晚他對奴婢的行徑,心生憤恨,也斷不會在受命看守他的時候下手。第二,奴婢並無殺謝林的時間。奴婢方才一直在院子中,此事並有人證。請陛下明鑒。”

  蘩卿說話間越來越慢,到後來的語句,已經頗有些艱難。待最後一字將完,她已經再難支撐,眼一黑,栽倒在地,人事不知了。

  皇帝對她的狀況,卻似乎一點也不意外,平靜的舉目瞧了她片刻,正要開口說話,隻聽大門處一陣喧嘩,侍衛的呼和與阻止聲中,蘇舜才跌跌撞撞奔進來,邊哭邊嚷道:“陛下,陛下,不好啦!我師父他,他,他……”皇帝見狀,皺眉起身,“舅舅怎麽了?”

  原本阻攔蘇舜才的侍衛,見皇帝的態度,不敢再攔著。蘇舜才哀毀之色,搖晃晃撲將過來,一下倒在皇帝腳邊,嚎哭著道:“我師父,我師傅他老人家,方才厭世去了!”

  “什麽!”皇帝震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