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收網

  第三節

  聽小太監匯報完畢，屏風後的男人才“哼！”了一聲，“刷拉”一下就將剛脫下的衣服甩到了外麵，冰冷的道：“好一個駱思恭！竟然一下子砸了老子三個場子！死了幾個人？”

  “死了十多個。“

  “那幾個管事的人，跑脫了嗎？有沒有被抓的？”

  “沒，沒有。奴才方才就說，說了，管事的都出來啦。並沒有事情。”

  話未說完，屏風後便砸出來一件小褂子，蒙頭蓋到了小太監頭上。“混賬！老子是問你，他們手下的人呢？抓進去幾個？”

  “哦！哦，奴才想想，”小太監扯開衣服抱在懷裏，慌不迭的磕頭，卻沉吟了一下才回話，道：”奴才攏共了一下，大約有八個。知道點兒事兒的頂多也就有八個。”

  男人見他雖怕不亂，氣消了些，冷冷笑了笑，“得了！這個時候。是抓到東廠了嗎？”

  “是！”

  “嗬嗬！”男人漫不經心起來，“抓幾個毛孫子管什麽事兒啊？宮外昨天怎麽樣？有消息了嗎？”

  “有了！方才走恭桶的車進來，捎進來了消息。說，昨兒兒禮部的馬大人給了個話兒，說這幾天給皇上上個折子提請一下。”

  “哼！”屏風後的男人將腳下的靴子甩的叮咣作響，“都是托詞！那都是緩兵之計！讓他們今兒再去！這幾天去的三千人，今兒把剩下那些散在天橋和舍飯寺周圍的都叫上，至少湊個五千人。”

  “那，要還是那話呢？說今兒再去，可就要請五城兵馬司出動啦！”

  “嗬嗬！”男人的聲音頓了頓才重新響起，卻是帶著笑音兒的，“五城兵馬司的來了才好！讓他們別怕，若有官軍來了，就叫他們給老子在禮部大門口靜坐著。老子還就不信了，這麽多人自宮，皇帝不問一問！便叫皇上不問，也需要叫天下人都瞧上一瞧！老子倒要看看，申萬年老頭子，這回可怎再出個什麽餿招數！”

  “是!”小太監應著，男人又道：“申禦成那貨這幾天可老實？”

  “沒聽說有什麽幺蛾子。”

  “老實可不行！去打聽打聽甄國泰那表親，那個什麽阮殿下的，看看他們家有什麽動靜。嗯，先這些吧！”男人一邊跨步進了浴桶，隨手褪盡小褲要扔出來，手滯了一下，又轉丟進了旁邊的火盆。不耐煩道：“行了！沒你的事兒了。”小太監應聲離開，剛走到內室門口，他才似想起什麽的隨口問了聲：“哦，對了，……貴太妃那兒處理清楚了嗎？那女人……該收拾的都收拾幹淨了嗎？”

  終於問了！小太監的心肝顫了一下，雖隔著遠遠的距離，又隱著屏風，還是深深地低下了頭，道：“都處理清楚啦。很幹淨。大宮女荷香自盡了。”

  “算她識時務。***呢？”問的是貴太妃身邊的大太監。

  “李……李公公啊！”小太監下意識頓了一下，“他，他被抓住了。回事的人說，貴太妃，沒的時候，他就有點兒下嚇大了。”

  “沒用的蠢材！”屏風後傳來一聲拍打水麵的啪啪聲，沉了一會兒，男人又問：“叫你派人去女官六所的住處鬧一出，你派人去了嗎？”

  “去了，奴才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派人去了。這會子，那邊怕已有動靜了。”

  “派了幾個人？”

  “奴才派了兩個會說嘴耍貧的小太監。就在沈大人那屋門口盯著呢。您放心。一準能堵住她！”

  “哼哼！”男人淡淡的笑了一聲，“堵她？”停了下，緩緩道：“她不在，你拿什麽堵？”

  小太監就愣了一下，“啊？咦，頭前兒去的那兩個，也沒說見有人出來呀。怎麽會沒在呢？”

  屏風後的男人朗聲大笑，“你知道什麽！哼，等你們發現，早晚了！”男人有點兒沒好氣兒的說，“一群廢物！她可是個要緊人兒！太後不想讓她出事兒，所以早早的弄到了陛下身邊。若我所料不差，今兒這天一亮，給他遷宮的旨意就能下來了！”

  “遷宮？遷什麽宮啊？難道這是要受寵啊？”

  “哼哼！受寵是不會沒有這麽快的！皇上色心再急，也不敢那麽明目張膽！隻是別人就說不好了！總有正急吼吼的那個呢！”

  “您是說皇後娘娘？”

  “哼，她想拱著那姑娘上位！隻是，這算盤說不得可不好打。不是她！”男人咬了咬牙，“老子說的是別人！”

  小太監想了想，眼睛一亮，“您是說駱緹帥？”

  “聰明！”男人似笑非笑地說了一聲，“去吧。麻溜的，隻要你把她的住處搜了，明兒一早，誰想給她遷宮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兒嘍！咱們緹帥大人給了我這麽大的禮，我總得回一回，是不是？來而不往非禮也！”

  小太監覺得這話頗為深奧，卻也不敢問，諂媚的應了一句：“是！都不出您的所料。您真厲害！”

  男人聽了笑笑，“這算什麽？咱們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那小太監一出去，男人的臉色就變了。黑暗之中，他低低的冷笑了一聲，“好你個駱思恭！哼，不過你也別得意的太早。這回這出算是老子白送給你的。你且得意一陣子。等老子給你添點兒料子，才對得起你這麽上進不是！”

  這個屏風後的男人是誰，先不著急說，後文自有分曉。

  先說駱思恭，急急忙忙趕到了東廠大獄，楊立明從靜太貴妃處押解的一幹涉賭太監也正好趕到了。聽完他的回稟，將這兩處收押在問的全部宮人略略驗過，駱思恭才取出了皇帝的詔令金牌，將分審以及錄入口供等事一一吩咐，安排周詳。照舊交給曹髦總理。楊立明和秦廣分領慈慶宮和禦花園各處在押宮人。

  剛處理完這些，正想提幾個親近得利的侍衛，恰逢剛接到通知匆匆入宮的李化龍來了，略述了幾句長短，遂便帶了他並同往仁壽宮處趕去。

  時已寅時五刻光景，駱思恭雖心中焦急，恨不得插翅飛到。奈何宮中禁地，隻準步量。從紫禁城東南到東北，就算腳下生風急急趕路，也用了小半個時辰才到。

  到的時候寅時正過，天光熹微。北門大開，交割的侍衛已經進了來，從順貞門過來，分守仁壽宮左近的侍衛見了他們，立定肅正見禮。旁邊是一隊收集仁壽宮三院浣濯之物的騾車，太監們在隊伍旁長長的排著，遠遠地井然有序。一時寂靜無聲，分外肅穆，氣氛很有些緊張。

  一進噦鸞宮夾道，靳前便遠遠迎了來。照著駱思恭的吩咐，他已經料理清楚了一幹事情，靜候原地，專待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