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條件

  第二節

  不管事先做了多麽充足的心理準備，咋一聽到自己喜愛的姑娘果然另有所愛，駱思恭還是一時難以接受。想到自己曾經在心中那樣為他們兄妹的關係做過開脫，他一時間真是五味傾覆，什麽滋味都有。好在一點足有欣慰，那就是，這姑娘總算承認了，接近自己是出於有意。誠實算一個好處。自己對她有用，更加是個好處！

  “現在才說這個，不晚嗎！”他笑了笑，笑容有點淒涼。他自己沒發現，蘩卿卻無怔了怔。世間八苦，愛而不得算一個，個中滋味，實在不好消受。“我雖接近你，卻從未誘惑過你啊！你要講理的。”

  “錯了！從第一次見麵你就無時無刻不再誘惑我！現在裝無辜，是看我收手，所以想翻臉不認賬嗎？”

  “你！……你不要胡攪蠻纏啊！”

  “好！那你告訴我，你愛沈存知，有多愛？”

  “我，我說的夠清楚了啊！別問了不行嗎？”這是羞恥的事，為什麽非要講出來呢！

  “不行！直截了當的，清楚明白的！含糊閃爍的，不行！”陰晦的東西不能生在暗處，否則就是不能收拾。必須拿在陽光下，讓它暴曬，必須曬死它！

  蘩卿撇開臉，沉默半晌，才囁嚅著強自道：“我哥對我來說非常重要。不止男女情愛那麽簡單。”

  “好！你還小，不懂這些。我來問你：你是想讓他抱在懷裏，好好說話，喜歡他親近嗎？向我對你一樣，日思夜想，抓心撓肝，輾轉反側？恨不得吞進肚子裏，裝在口袋裏？如果剛才不是我，是他呢？你是不是不像這樣橫鼻子豎眼的，而是非常高興，會敞開胸懷接納？”

  這種話，一個成年男子自是覺不出有什麽的。

  蘩卿卻覺得是在咄咄逼人。她覺得又受到了侮辱，冷笑著露出了毫不掩飾的鄙夷，“嗬！駱思恭，你活了三十歲了，難道還不知道，這世間有比風花雪月更重要一千倍的東西嗎？還是你的眼界，就隻有這麽丁點兒大？男歡女愛，都是這種東西！你昏了頭嗎？”

  “就是啊！我不昏頭怎麽能幹現在這種冒險的事？外麵都是禁軍，淫亂宮廷你知道是什麽罪嗎？誅九族！你真以為我不怕嗎？你的下處我安排了一個小太監窩著，鬧不好就是人命！蘇舜才那些話，能隨便聽嗎？為了見你，我把今晚北司的全部值守都換了班，都是我自己人不錯，但你知道要不動聲色有多難嗎？你知道要花多少銀子嗎？上次帶你去了一趟卞羨之家，我花了一千兩銀子，你知道嗎？一千兩，夠我府裏開銷一年了。你是不是以為這都是鬧著玩兒的？”

  眼見姑娘渾身都帶上了涼薄的冷，這是強勁兒上來了，駱思恭長長一聲歎，掂掇著點了點頭，“啊！好好好！我重說，剛才那都不算！啊？”摸著她的臉，“我受教了！但你還是要跟我講清楚的，咱們快點結束，你快說，好不好？其他的都算了，沒關係的事。但這個你不是真不知道吧？我這樣很難受的！”

  我硬他軟，我退他進。蘩卿覺得這男人軟硬不吃，真是不好辦了，她可能真是惹上了一個硬杠子！“……”搖頭，坦誠的道：“你說的是占有欲，是私心！”

  ”額？”有點兒意外，“愛本就是私心的占有！我是問你，你有嗎？”

  “沒必要。”

  那就是有了？“怎講？”

  “他已經是我哥了，是我最親近的人了！我還需要占有他什麽？”

  駱思恭聽的人認真，還想了想，卻還是沒懂，搖了搖頭。蘩卿也有些怔忡了。她自己也被這個問題難住了。停了一會兒，也才道：“我也說不清啊！你怎麽總問這樣難的問題呢！……嗄……為了我哥好，我願意做任何事。如果有人對他不利，我會追到天涯海角，替他討個公道。他喜歡的我會千方百計替他弄到，不管是人還是物，或者別的什麽。他看別人也好，不看別人也好，全由他高興，他快活就好。”說著說著似乎慢慢理順了思路，神情果斷起來，看著駱思恭，“我隻要他幸福。這不需要他同意，也不是為了他回報。我愛他，隻因為他就是他，是我哥。同樣，我哥為我做什麽，也是如此。……我們是最親的親人，彼此的位置沒人能代替，所以，不需要占有！”末了，似是為了確定似的，肯定的加了一句，“就是這樣！你懂不懂我也管不了了，我也說不清。行嗎？”

  “好吧！”駱思恭感到心髒被什麽東西抓了一下，一陣窒息，“這真讓人羨慕！好吧，這個可以。誰叫我自己沒出息，舍不得呢！我認！”咬牙，“你討不到的，我來替你討。你弄不到的我幫你弄。這樣怎麽樣？”停了停，他才又問：“不過，我能信你嗎？”

  “當然！”

  “你不會給我戴綠帽子？”

  “……！”

  “好好好！我錯了！……如果有機會，你會嫁給他嗎？”

  “不會！”蘩卿有點焦躁了，她感到下腹突地傳來一陣尖銳的疼，帶下有東西流出來，思緒由不得開始飄忽。這是吸入催情香的後果。她中毒後子宮受傷，還沒有恢複，遇活血之物，就會帶下出血。剛才又好生折騰了一場，她這身體還稚嫩呢，怎麽受得了。“你能不能離開我一點。”男人的身體蓬勃，這是雪上加霜。

  “好。”駱思恭被她這樣兒弄得想罵人，忍著道：“你快點兒回答我，你這麽說，我如何信？你們感情這麽好。”

  “我們的感情是好，卻並不代表就是齷齪的！男女之情並不比其他情感更聖潔高貴，大多數情況下，它甚至更值得懷疑，是不可信賴的！你這麽咄咄逼人，那咱們敞開天窗說亮話好了！話難聽你可別怪我！”繞來繞去，其實都是那點問題。

  “你說！”

  “你有過多少女人？你對多少女人動過心？你這麽大歲數了，不知道男人的本性都是王八蛋嗎？問我這個，你好意思啊！討厭！我和我哥，我們為什麽要好好的丟了西瓜揀芝麻？難道是想自找不痛快嗎？我們還有親人呢，他們怎麽辦？真是！他們怎麽立身於世！起開一下啦！”

  “我們？”駱思恭眼神閃爍了一下，他有點震驚，他還沒見過哪個妙齡少女是如此看待愛情的。不過，這姑娘的成熟理智還是令他禁不住生出了讚賞，“人心易動，確實！”坦坦蕩蕩，不掩不藏。有取有舍，俯眄不愧天地。是他喜愛的姑娘！“這些話，我喜歡。隻是，你怎麽肯定你哥也和你一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