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我陷入深深自責之中，魏琰湊上前來拭去我眼角的淚痕，他聲音不大，告訴我他們誰都能垮，但唯獨我不能垮！我若是垮了，一切都完了。我抬起腦袋，看著圍聚在我周圍的幾個人，他們透過眼神，仿佛對我訴說著千言萬語。

  往時我一定能猜透他們想說什麽，但是現在我卻讀不懂他們的眼神。盡管魏琰已經給過我答案，我還是明知故問的問了一句，牛頭梗怎麽樣？得到的回應依舊如此，牛頭梗傷得很重，至今都未能脫離生命威脅。

  忽的，手術室原本緊緊閉著的大鐵門敞開了，門口站著一個身著白衣的小護士。口罩未曾遮蓋住的一對眸子那樣的熟悉，仿佛在什麽地方見過。看見有人從手術室裏麵走出來，原本一直蹲坐在地上的李爽突然跳了起來。

  李爽不顧自己手臂上麵已經開始滲血的白色紗布，猛的上前抓住那個小護士的手臂激動到身子顫抖。小護士被李爽的舉動嚇了一跳，而後回過神來，奮力的想要擺脫李爽的束縛。她摘下口罩，我愣了，這不是當初我住院時候，那個擁有陽光般燦爛笑容的女孩兒？

  她的笑，總能給人無限的溫暖，讓人充實拚搏的希望，她的笑容非常有魔力，但是此刻在她的臉上，卻看不到一絲的笑意。她開口了，聲音還是那般的輕柔，她要李爽讓開，她要去取一些藥物，否則會耽擱了病人搶救的最佳時機。

  我兄弟怎麽樣？或許這僅僅是李爽本能所問出來的一句話，看著我們周圍這麽多人充滿期盼的目光，那個小護士隻是說還在盡力搶救，她現在要去取藥，晚了會耽擱病人的最佳搶救時間。但是，李爽卻沒有放開對方的意思。

  “小爽！放開！”

  我怒斥出聲。

  “凡哥！”

  李爽哭著，嘶吼著。

  “去尼瑪的！我讓你放開！”

  這或許是我第一次動手打李爽吧？我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真正的動手打過他。他是最早跟在我身邊的一個兄弟，也是最早一個願意跟著我打天下的好兄弟！他跟我之間的感情不是言語可以表明的。

  但是這一刻，我同樣是為了我的兄弟，狠狠一腳把李爽踹到一旁，並且吩咐大家夥給小護士讓出一條路。小護士看了看同樣滿臉淚痕的我，眼神有些複雜的衝著我點了點頭，快步向著一個方向小跑離開。

  “求求你了！救救我兄弟！求救你了！救救我兄弟！”

  我猜測，不曾有人見過一個身材稍顯魁梧，而且平日裏一臉凶樣的大老爺們兒，哭得跟個小姑娘一般的。但是這一幕卻正在我的眼前發生著。李爽從地上爬起身子，雙膝著地跪著，衝著那個小護士離去的方向，哭喊著。

  古言道，男兒膝下有黃金，男兒有淚不輕彈，眼見著李爽跪在地上，哭得那般撕心裂肺的模樣，即便是與我們相處時間並不久的孟飛，同樣濕潤了雙眼。緩緩的，我湊近到李爽的身邊，將他的身子從地上拉了起來。

  我感覺到，李爽的身子有些微微顫抖著，即便是被我拉著站起身子，倘若不是有我扶著，他下一刻都可能昏厥過去。唐雨澤告訴我，李爽從昨天中午開始，滴水未進，我看著他嘴唇發白發幹，這是脫水的表象。

  “小裴，去，給你爽哥買點熱粥去。”

  我點了點頭，吩咐裴帥去給李爽買些吃食。我不知道再次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是我知道，我的兄弟不能垮了。聞聲，李爽開口了，擺了擺手說不用，他不想吃，他隻想在這等著他兄弟。

  “你必須吃！”

  我用不容置疑的語氣回應道。

  “葉凡！老子去尼瑪！老子的兄弟在裏麵生死未卜，我吃你媽的！”

  下一刻，李爽暴怒的開口罵道。

  啪！

  算上剛才，這是我第二次動手打李爽，這一巴掌我心裏清楚，我沒有留手，全力一巴掌把身子虛弱的李爽抽倒在地上。

  李爽愣愣的看著我，我同樣低頭看著他。而後他怒叫一聲，爬起身自便向著我撲了過來。

  緊接著，我跟李爽兩個人扭打在一起，我們兩個人雖然誰都會打，但是昔日所學到的打架甚至說是殺人的技巧，誰也沒有用上。就好似兩個小混混兒打架一樣，兩個人互不相讓的纏鬥著，在瓷板磚上麵翻滾著。

  我明白，即便我不知道在此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是我知道李爽此刻需要發泄，更需要的是清醒。牛頭梗還在手術室裏麵生死未卜，動手的人最希望看到的，就是我們所有人都為此事情，一個一個的垮掉。

  你來我往，你一拳我一拳的，宛似是玩回合製遊戲一般的，我打李爽一拳，而後靜靜的等著他還手打我一拳，誰也不占誰便宜，誰也不曾吃虧。我為的，是徹底把李爽打醒過來的同時，要他心中堆積的怨氣發泄出來。

  否則憋在心裏，會把人憋出毛病來。兩個人不知道纏鬥了多久，直至我沒有多少力氣李爽也再爬不起來，魏琰幾個人方才上前來把我們兩個人扶起來，坐到一旁的座椅上麵休息。恰巧這個時候，那個取藥的小護士也回來了。

  眼見著我跟李爽兩個人都是鼻青臉腫的模樣，把人家小姑娘嚇了一跳。她離開的時候還什麽事情都沒有，就這麽一會兒的工夫，她料不到我們兩個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手術室的門打開，小護士匆匆走了進去。

  “醒了嗎？沒醒咱們接著打？”

  目送著小護士走進手術室裏麵，我扭過頭看著坐在我一旁的李爽。此刻我可以斷定發泄過後的李爽，情緒已經足夠平穩了，他看向我的眼神有些躲閃，也夾雜著絲絲怯意。好在，我是把李爽打醒了。

  “凡哥，我……”

  李爽想要開口說些什麽，但是卻被我製止了，兄弟之間鬧矛盾而已，隻要李爽不再沉浸在先前那般渾渾噩噩的模樣裏麵，我這頓打就沒白挨。我揉了揉自己的嘴角，而後齜牙咧嘴的笑道，我去！你小子下手真他媽狠。

  聽聞我這樣說，李爽咧開嘴笑了。而後被我指派去買吃食的裴帥也回來了，手裏提著兩個袋子，裏麵裝滿了各式各樣的杯裝熱粥。裴帥猜得到，沒吃飯一直守候在手術室門口的人，絕對不止是李爽一個。

  至少他知道，我醒過來開始，同樣滴水未進便衝到這邊來了。我從裴帥手裏麵接過兩套肉餅兩倍米粥，將其中一份遞到李爽的手上，李爽從我手中接過吃食，麵色複雜的說他沒有胃口，不想吃。

  “吃！”

  眼見著我麵色不善，語氣也有些強硬，李爽還是乖乖的吃了起來，見他頗有些狼吞虎咽的模樣，我知道這小子不是不餓，而是在逞能而已。而且我這般模樣，他也不敢不乖乖的聽話，他害怕我一個不稱心，再揍他一頓。

  方才他沉浸在某個複雜的環境裏麵，所以我揍他的時候他才敢還手。但是現在他已經清醒過來了，也就失去了再跟我動手的勇氣。眼見著李爽同幾個人都開始吃起早餐，我方才把肉餅放在嘴邊咬了一口。

  吃飯期間，我提起昨天夜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這個話題。聽聞我提起這個話題李爽的眼眶又有些濕潤了，一邊往自己嘴裏灌著米粥，一邊為我講述著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他們肚子餓出去吃宵夜，但是卻被人襲擊了。

  前段時間，魏琰幾個人從我這邊聽聞到旗幟的理論，回去仔細琢磨之後發現我說的頗有幾分道理。特別是魏琰和向東升兩個人，這兩個人頗能體會到旗幟理論的重要性，況且他們曾經親身經曆過此類事件。

  就好似向東升，當初我收服向東升的時候，就是憑借一副打不死不怕死的姿態，成功讓向東升選擇了歸降於我。而魏琰更甚，當初與魏琰對戰，敵眾我寡的局勢，硬是憑借我口中的旗幟理論，把魏琰一次又一次的折服了。

  他們回去商量過，作為我身邊的核心成員，作為我最信任的兄弟，往後免不了要幫我分擔事宜，同別的勢力相拚的時候，總不能次次都有我跟隨著。他們得出結論，要把自己也打造成一杆永不倒的旗幟！

  所以自那日開始，幾個人訓練更加的刻苦，不僅僅是隨著狼崽子們一起訓練，待到狼崽子們散去，他們還要求孟飛給他們開小灶，怎麽艱苦怎麽來。沒吃飯的原因，說起來也有些可笑，他們居然是怕，自己被人給打吐了。

  近段時間孟飛傳授給他們一些理念，想要打人的時候不被打倒，那麽不可避免的要訓練抗擊打能力，說白了就是白白的挨揍。兩個人為一組，孟飛傳授給他們防備的技巧，讓他們在挨打的同時，盡量把所有攻勢都抵擋下來。

  剛一接觸到這方麵，哥兒幾個誰都沒有經驗，特別是李爽，本來兄弟裏麵就數了他本事最差，某一次的訓練中不小心給牛頭梗打到小腹。這倒也沒什麽，但由於上一餐李爽吃得太飽，居然硬生生被牛頭梗給打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