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這幾個明顯是高二高三的人眼裏的懷疑和驚奇，知道他們都是在學校運作毒品的骨幹，露出笑容說。

  “能夠僥幸坐在這個位置上，都是葉哥的錯愛，以後還請大家多多關照。”

  不管心裏麵服氣不服氣，但表麵上他們都是我的下屬，既然我說了客套話，那麽誰也不敢不響應。

  “凡哥說笑了。”

  “什麽關照不關照的，都是自己兄弟。”

  “以後就跟著凡哥幹了，一定能越做越好！”

  對於這種氣氛，史文龍還是比較滿意的，他將這些人挨個向我介紹，果然，一個個都是學校的風雲人物，但這所謂的”風雲”二字，指的是他們在混子中的名頭，大多數是高三的，少數是高二，一個高一的都沒有，當年混的相當風-騷，後來跟著禹葉後就逐漸低調起來，因為他們所做的事情，不允許高調。

  這些人，以後就是我名義上的下屬，他們都有著各自的分工，並且早就已經很熟悉了，我沒有要變動的意思，在沒有清楚禹葉的真正想法之前，我還不敢把自己的手伸進學校的利益團中去。讓我比較疑惑的是，除了這些大混子之外，那些禹葉控製的紈絝們都在哪裏，很多官二代富二代的支持，才是禹葉立足第一高中的根本，為什麽這些人都不在？還是說，隻有禹葉才能控製他們。

  介紹完之後，他們當著史文龍的麵表達了一定會聽命於我的決心，然後就離開了。而史文龍對我的態度明顯親熱許多，我們在沙發上坐著，一起抽著煙，他緩緩跟我講述著學校裏的狀況。

  月初第一周的第三天，都會有專人去取貨，經過檢驗後轉到學校，到時候需要安排人分散前去取，藏在學校裏，隨時等待有人前來取貨。這個取貨的時間是不固定的，一般集中在月末，那幾天格外的需要注意，你最好一直留在學校，因為就是在取貨的時候，你會賺到一筆不菲的收入。

  說到這，史文龍衝我眨了眨眼。

  “不菲的收入？莫非運毒品也能收回扣？”我有些詫異。

  “毒品也是人做的生意嘛，有人參與的生意當然是有回扣的，你放心，這是各行各業都默認的潛規則，畢竟這是把頭別在褲腰帶上的買賣，收點回扣什麽再合適不過，葉哥不會過問的。”史文龍舒舒服服的吞吐著煙霧。

  我點了點頭，默默消化著今天的內容，最後史文龍說道。

  “有個底線你要記住，無論是出貨還是進貨，都要保持低調，學校裏的情況，一定要足夠的穩定，所有不穩定的因素，你最好都解決掉，另外，絕對不能強行拖普通人下水，這樣會很麻煩，換言之，就是不能幹擾正常的教學秩序。”

  這倒是比較合我的心意，史文龍說完之後就站起來了。

  “對了，放學之後到市醫院去一趟，葉哥找你有事。”

  禹葉又找我？

  每次他找我都沒什麽好事，我幾乎都有心理陰影了，但是我沒有選擇，必須要去。

  放學後就來到了市醫院，禹葉不在病房，坐著輪椅在草地上曬太陽，我走過去喊了聲葉哥，他眯起眼看了我一眼，找個能說話的地方。

  我推著輪椅到樹下，這裏正好有個長椅，坐在上麵。

  “怎麽樣，學校的事情還順利嗎？”禹葉問道。

  “龍哥今天才交接給我，比較順利，我想我能做好。”我一本正經的回答。

  “我相信你能夠做好，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的能力，但是，我把學校交給你並不是讓你單純的去做事的。”禹葉把輪椅搖到我對麵，直視著我。

  果然不是單純的讓我做事，我心中苦笑，禹葉這個人做事總是喜歡帶著好幾層意思，有的時候做著做著就出了差錯，但你都不會知道自己錯在哪。不過今天禹葉居然有跟我說個明白的意思：“你覺得你負責學校的事務之後，其他人對你的態度怎麽樣？”

  我一怔，說道：“鐵哥對我似乎有成見，還是老樣子，龍哥倒是對我不錯，尤其是今天，感覺對我更好了。”

  禹葉笑了笑，說道：“左鐵這個人，他不會因為你的地位改變，而對你的想法改觀，他這個人認死理，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他不會強迫自己露出虛假的麵孔。而史文龍呢，這是個聰明人，跟了我多年，從來沒有跟人發生過矛盾，他知道該怎麽處理兄弟之間的關係，他也懂得在利益分配的時候自己吃點虧，吃虧是福，因為這樣，別人都會不知不覺的欠著他一點，表麵上不說，但要是遇到什麽爭執，也會想起這些人情。”

  禹葉拍了拍我的肩膀，在這一點上，你可以學一學史文龍。我點了點頭，那麽葉哥你把學校交給我的真正意思是什麽？禹葉說道，真正的意思就是培養你，讓你負責學校的事情，然後一步一步的進入到我的核心，這是一個過程。另外隱藏的意思就是我希望通過這件事情，來看到其他人對你態度的變化，比如說左鐵本來對你聲色俱厲，忽然間變得親如一家，這就是很大的破綻。原來是這樣，這一件簡單的任務分配後麵還隱藏著禹葉冰冷的雙眼，我問他有沒有看出什麽，禹葉露出苦笑，沒有，他們都很正常，正常的讓我懷疑是不是想錯了，可是，除了他們誰又會具備出賣我的條件呢？

  “那要怎麽辦？”

  “查！哪怕掘地三尺，我也要查出來，你在學校做事，也算是進入了管理層，以後將會跟左鐵他們打交道，記得幫我留意著點，在內鬼這方麵，目前隻有你打消了懷疑，我說一句毫不避諱的話，你是我現在唯一信任的人！”禹葉貌似真誠的看著我。

  “是的葉哥，我會注意的。”我答應著他，心中掂量著禹葉所謂的信任有幾斤幾兩。

  “好了，我今天找你來不是專門交代這些話的，我還有事讓你去辦。”禹葉忽然間說道。

  我問什麽事，禹葉說你會開車嗎？我搖了搖頭，禹葉反而笑了，不會開車就好，開車還危險，你去給我接一個人，就在市裏的琴行。我問是誰？禹葉說是個女孩，叫紫優優，讓我把她接到醫院裏來。

  我不明白為什麽接人這種事情也要專門勞煩我跑一趟，但我沒有拒絕的餘地，隻能是打車趕往琴行。直到很久以後，我才知道是為什麽，禹葉這個人貪婪，狠毒，陰險，狡詐，冷血，這些不好的東西占據著他大部分的心田，唯獨留下了一片淨土，就是留給這個叫做紫優優的女孩子。

  到了琴行，我讓司機在門口等著，然後按照禹葉給我的電話號碼撥了過去，我說我是葉哥派來的，接你去醫院，那邊傳來的聲音是那種略顯嬌柔的，很明顯的江南女孩的味道，骨子裏就帶著幾分柔弱。

  聲如其人，紫優優有些吃力的抱著大提琴從琴行走出來，差不多一米六五的身高，長發披肩，發尾處稍稍卷起，瓜子臉，淡淡淡的柳眉，淺淺的嘴唇，臉蛋略顯蒼白，盈盈可握的纖腰顯得她整個身體都是削瘦的，讓人不禁擔心會不會被一陣風吹走。她就像是從畫裏走出的人，江南女子帶著與生俱來的古典氣息。

  我衝她招手，她嚇了一跳，像是一隻受驚的小兔子，最後才露出笑容走過來，我幫她把大提琴放在腿上，她就坐在了我身邊，淡淡的發香讓人心情不禁愉悅起來。我看得出來她比較靦腆，主動和她交流，互相認識了以後，彼此倒是顯得熟絡許多，我得知了一個讓人震驚的消息。

  紫優優是禹葉的女朋友！？

  我看了看紫優優，再想一想心狠手辣的禹葉，前者純淨的像一塊水晶，後者雙手沾滿了血腥，這樣完全不同的兩個人，是怎麽走到一起的？

  不久後我就知道了答案，禹葉遠遠看到紫優優，露出一個充滿陽光，充滿喜悅，不帶有一絲機心的爽朗笑容。紫優優快步走過去，禹葉溫柔的摟住她。

  “你怎麽又受傷了？”

  “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下去，小腿被釘子貫穿了。”

  “你為什麽總是這樣啊。”

  “因為我要賺錢養你呢。”

  這樣平淡而又溫馨的對話，我無法想象會在禹葉的口中說出，從他那真誠的微笑，輕鬆的言語中，我可以看出來，紫優優是禹葉最為珍視的寶貝，超越了金錢，超越了葉勢。

  他讓我去接紫優優，因為我是他現在最信任的人，不是左鐵，不是雲帆，也不是史文龍，因為他們現在都有嫌疑，換言之，他生怕會有人傷害紫優優，所以選擇了我。

  這一刻，我發現了似乎百毒不侵的禹葉唯一的軟肋，那就是他懷中的女人，人，就怕沒有弱點，一旦有了弱點，那麽就不再可怕。

  我再去看禹葉的時候，已經沒有了敬畏，也許，我找到了對付他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