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出租車上，窗外的景色變換，我的心情也是逐漸的沉重起來。

  差不多二十分鍾，我付錢下車，到了一個地方。

  是一中，不是江南高中，是我當初畢業的那裏。我下車後，就看到站在門口的牛頭梗，說不上心裏是什麽滋味，我走過去淡淡說了句，走，別在這杵著。

  我們進了學校對麵的小區，曾經的那一片空地，現在還仍然是一中混子約架的地方，我們坐在草地上，隻有無限的緬懷。當初就是在這裏，我陷害李爽，讓劉刀刀和他大打出手，而我趁虛而入，強行收服了李爽，牛頭梗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跟我的。

  這一切就像是過眼雲煙，畫麵都已經不太清晰了，但是坐在這裏，我仿佛又回到了曾經的那一段歲月。

  “說說吧，想找我談什麽。”我嘴上叼著煙，問道。

  “凡哥，我對不起你。”牛頭梗低聲說道。

  “如果你想說這句廢話，那麽我走了。”我站起來，將煙夾在手指間。

  “凡哥，我對不起你！”牛頭梗眼中閃爍著淚花，聲音很大的說道。

  我煙蒂一丟，直接就要走人，卻被牛頭梗死死的抱住腿，他跪在我麵前，眼淚嘩啦啦的就流淌了下來，他吼道。

  “凡哥，我對不起你！！！”

  我背對著他，眼眶有些濕潤，我說，你起來。牛頭梗不吭聲，他不斷的搖頭，我轉過身子一把就把他拽起！揪住他的衣領吼道，你TM的是不是有病？咋了，越混越活回去了？動不動給人下跪，我有給你教過這玩意？有話你TM直接說！跟個女人一樣哭哭啼啼的算怎麽回事！

  牛頭梗抹了把眼淚，終於說道：“凡哥，你打我一頓吧，我隨便你怎麽樣，我知道錯了，當初向東升打我，我並不恨他，因為我也覺得我自己該打，在十八中學待了這麽久，吃飯我都躲著魏琰哥，躲著曾經的兄弟們，為什麽？不是因為我害怕他們，而是因為我沒臉！凡哥，你知道這種感覺，我牛頭梗TM的沒臉見人啊！”

  聽著他如此述說，我握住他衣領的手緩緩鬆開，歎了一口氣：“其實，我已經不怪你了，你當初的選擇，是對的，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沒必要感到愧疚。”

  我重新坐在地上，又從口袋摸出一根煙，其實，你沒有必要來找我的，各人有各人的路，你牛頭梗有自己的人生，不是葉凡，不是魏琰，不是任何人能夠左右的，你不欠我什麽。魏琰搖著頭，說道，凡哥你還是不肯原諒我，你要怎麽樣才肯讓我回來。

  “讓你回來？”這個問題是我從來沒有想得，我沉吟了很久，才說道：“你想好了？”

  牛頭梗重重的點著頭。

  我看著他說道，這件事情很難，就算我原諒了你，魏琰，向東升還有其他的兄弟，也無法原諒你，也許你並不知道，李爽前幾天回來了。

  “小爽哥回來了！”牛頭梗明顯非常驚喜，說到感情，他跟李爽的感情絕對要比我更深，因為他跟李爽跟的最早，初二的時候就和李爽辣子雞啤酒套餐搞了一學期，名義上他們是大哥和小弟，實際上就跟親兄弟一般。

  “是啊，他現在還不錯，跟以前一樣浪，怎麽，你想見他？”我問道。

  牛頭梗先是振奮，繼而目光黯淡了下來，我有什麽資格見他，小爽哥肯定對我非常失望。事實上正是如此，李爽回來之後，問過很多以前的兄弟，唯獨遺漏了牛頭梗，自然不可能是忘記了，而是刻意的回避，我了解李爽，他越是回避就越是在意，他對牛頭梗是真的失望了。

  牛頭梗從我的臉色中得知了答案，一咬牙說道：“凡哥，有沒有什麽辦法能讓我將功補過！

  將功補過？

  我想著這件事情的可能性，忽然間有了個想法，你真的想好了？牛頭梗點了點頭，眼裏滿是堅定。我說這件事情可能會讓你受盡委屈，可能會暫時讓所有人對你恨之入骨，你也願意嗎？牛頭梗說，我願意，隻要能夠彌補我以前的過失！我說，好！那就這麽定了，我告訴你怎麽做。

  半個小時後，我們各自散去，望著牛頭梗遠去的背影，我歎了一口氣，就算是他回來了，估計也很難融入到我們這個集體之中，人的感情，一旦生了芥蒂，再想要回到當初，就不大可能了。

  我正想著在一中這邊逛逛，看看母校這段時間有沒有變化，卻接到了一個電話。

  “小子，來市中心的跆拳道館，我在這等你。”

  這個聲音，這個語氣，是青狼無疑。我想起來我們之間還有個約定，每個周末他都要傳授我防身技巧。雖然我不想麵對青狼這種人，但是也不想引起他的懷疑。

  我有身手的這件事情，絕對不能讓他知道，所以他教我身手，我也虛心求教，其實他武功還行，我多學一些東西也是好的嘛。

  跆拳道館，隻是個掩人耳目的地方，我不知道青狼是怎麽找到這的，進去之後就有人指引我上二樓，青狼正在一間練功房，對著沙袋練拳。

  我進去之後，外麵就把門拉住了，青狼轉過頭衝著我猙獰一笑，幾步加速就衝過來，我下意識的躲避，知道他這是對我的試探，所以我故意放水，狼狽的躲了過去，同時一拳砸向他的鼻梁，然而青狼速度很快，快我一步卡住我的喉嚨，另一隻手如早有預料一般放在半空，將我打過去的拳頭擋住，然後用力一捏，我整個骨頭都發出脆響。

  “廢物！”

  青狼放開我，不屑的看著正在揉著手指的我。

  “我教你的，你可以理解為防身術，也可以理解為……殺人術！沒有門派，沒有套路，就是老子打打殺殺這麽多年來，自己總結出來的，張王哥倆訓練了幾個月，小有成就，你呢，沒那麽多時間，所以，鍛煉身體什麽的基本把式我就不說了，我單單隻教你一樣東西，那就是發力的方式！”

  “發力，其實是搏鬥很重要的環節，舉個例子，你現在打架，揮動拳頭砸過去，頂多隻能調動身體七成的力量，而我，卻能夠發揮十成，甚至十二成的力量，這就是發力的技巧！”

  疤臉一拳打向沙袋，拴著它的繩子吱呀吱呀的晃動，沙袋跟著蕩來蕩去。

  “自己過來試試！”

  當差不多四個小時過去了之後，我幾乎是癱軟到地上，沒有一絲爬起來的力氣。青狼坐在邊上抽煙，不屑的看著我。

  “身體素質太差了，平時的鍛煉根本不合格！要不是時間不夠，我早就把你拉去單練兩個月。不過你小子有個優點，韌性強，不喊苦喊累，這一點比張王哥倆強得多。未來的一個月，你自覺訓練，必須每天都堅持。”

  聽了這話，我就問青狼哥你要去哪？青狼說有點急事，要去處理，一個月回不來。我說那如果這邊出現了重大變故怎麽辦？青狼冷笑一聲能有什麽變故？一個月的時間很快就能過去。我說那可不一定，你最好還是給我一個聯係你的方式。

  青狼沉吟了一陣，說道：“如果真遇到什麽無法解決的大事情，你可以去南街那邊的老馬雜貨店，給他看這個東西。”

  青狼說著，從口袋中掏出一枚子彈殼丟給我，上麵有一道十字劃痕。

  “好了，現在你可以走了。我勸你回去之後不要躺在床上，最好有人給你全身按摩下，如果有錢去老中醫那邊搞個藥浴，配合藥力什麽的我想你會進步的更快點。”

  我邁著腿走出去，步伐無比的沉重，青狼的訓練方式，榨幹了我的每一絲力氣，這種盡情發泄之後的感覺，是幾乎要虛脫。我打車回到酒店，直接倒在床上，唐雪兒嚇了一跳，說你這是怎麽了？

  她來回摸著我的身體，奇怪的說：“也沒有傷痕啊？不像是去打架了。”

  我說沒事，讓我睡一會兒，然後真的很快就睡著了，當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翻身下床，疼得我直接跌倒在地上，感覺每一塊肌肉，都被牽扯著疼痛，不動還好，一動就渾身疼，我總算是明白青狼給我的忠告了，回去後不要躺在床上，他已經料到了這種後遺症。

  我上網查了下，經常不運動的人突然進行高強度的運動，就會產生這種現象，休息個三五天，或者繼續堅持鍛煉，隨著時間的遞增，身體就會熟悉這種節奏。

  之後的幾天，我幾乎都是咬著牙挺過來的，疤臉說是交給我發力技巧，但在我看來，這根本就是自己折磨自己，第二天我忍受著劇痛，耗費了更多的時間完成動作，然後在浴室裏衝了個熱水澡，才覺得舒服些，唐雪兒一邊給我揉捏著肌肉，一邊說你真是吃飽了沒事幹，偏偏去找罪受，做這些奇怪的動作能有什麽用？

  有什麽用？我也說不上，至少現在對我來說隻是折磨，但哪怕是有一絲增強我保命能力的可能，我也不能放過。不就是一套動作麽，我想我能堅持一個月。

  第二天鍛煉之後，疼痛不僅沒有減輕反而更加嚴重了，我一步步捱到學校，差不多適應這種痛苦，麵上至少能保持平靜了。

  第三節下課的時候，史文龍找我過去，還是那個體育室，這次沒有人搜我身，站在門口的幾個人望著我的眼神裏有著驚異之色。我進去之後，史文龍正在和幾個人說話，我喊了聲龍哥。

  他眼前一亮，熱情的走過來摟住我的肩膀，介紹道。

  “這位就是負責學校事務的葉凡，今年的新高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