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過往

  武仙看著長劍中映出的人人臉，艱難張開雙唇，口中傳來劇烈撕痛感，一字一頓道：嗯「你就是我的前世嗎？你又是誰？」

  雪白長劍上劍光流轉，無人應答。

  「你為什麽還停留在這裏不肯離去？是舍不得這裏的一切嗎？」

  無人應答。

  「你還忘不掉這裏嗎？」武仙又問道。

  雪白長劍上的光芒陡然停滯，突然間，長劍上白光大放，武仙忽然發現自己已經不再那個屍骨盈野，破碎不堪的戰場上。

  他是一個威風凜凜的劍神，手握雪白長劍，一聲白衣不染塵埃，超然脫俗，他一劍斬下，一尊神靈被斬殺，神體炸開，血雨灑遍人間。

  一尊又一尊神被他斬殺，他的身後神屍堆積，血流成河。

  「劍皇，屬於你們的盛世已經過去，九大劍主僅餘你一人，你難道不願為劍道留下一點傳承嗎？」

  「劍道永遠不會被磨滅，何須我留下傳承？」劍皇神采飛揚，不見半分怯弱，輕笑道：「更何況我為劍皇，怎可能舍棄皇者尊嚴苟求生存？」

  「你心中的人信念當真如此重要嗎？」

  「道心不滅，聖心不毀，信念亦不滅。」劍皇坦然若之，持劍笑道：「洪荒已碎，但眾生不可因此而絕滅，他們的劫數不在今日。」

  「就算今日你拖延大劫，守護的住蒼生，等到劫數再次到來時，他們一樣會死？螻蟻性命，何足有關？你為何偏偏如此執著。」

  「螻蟻尚且貪生，他們的宿命，不是你們能夠掌控的。」劍皇道。

  「話不投機半句多！既然你我道不同，那便分出一個高下吧！」

  武仙身軀一震，突然間再次回到破碎不堪的戰場，頭頂處依舊是那顆破碎的星辰，星辰上橫屍遍野。

  雪白長劍橫在他的身前，劍光流轉，再次將他帶到一個奇幻的世界。

  「劍皇，你敗局已定，何必苦戰不休，降吧！」

  「劍皇，洪荒破碎，洪荒時代也已經結束，新的時代已經開啟，你已經做到了，收手吧！站在我們身旁，一起征戰無極之地，我們對你欽佩至極，需要你這樣的戰友！」

  「九大劍主隻剩下你一人，九大道主也銷聲匿跡，生死不知，你已是孤家寡人，不必堅持了。」

  劍皇一身白衣染血，氣息奄奄，已精疲力盡，依靠著雪白長劍的支撐才沒有倒下。

  「大局已定。」劍皇看向虛空，他的眸中，三座大陸階梯狀橫亙在宇宙之中，他露出欣慰笑意，輕聲道：「不愧是道主，如電神目下也能做的如此幹脆，為蒼生留下生存之地，很好…」

  「既然如此，我也可以盡情一戰了…」

  「天皇與地皇占據天地二界，唯有人間大地才是真正的棲息之地。」劍皇橫起雪白長劍，指尖輕撫劍身，道：「人間大地勢弱，我還需要為他們留下一個足夠安全的地域，不被你們毀滅。」

  劍皇看向人間大地外的混沌虛空，輕聲道：「既然如此，我便為你們留下一片域外戰場，可以守護人間，即便外敵來攻，不打穿域外戰場，便無法進入人間！」

  畫麵流轉，一戰之後，域外戰場被開辟出來，建立在諸神屍骨上，劍皇以諸神的身體開辟出域外戰場。

  雖然有一尊又一尊強大無匹的存在被斬殺，但劍皇對麵的敵人依然數不勝數，而他依舊是孤家寡人。

  「劍皇已經徹底精疲力盡，沒有任何翻盤的機會了。」有無上存在冷聲道。

  「趁此機會將他斬殺，讓他形神俱滅，碾碎他的道心，讓他徹底消失在萬古歲月中！」有聲音從九霄傳來，殺機冷冽。

  「先殺劍皇，再滅人間，剿除亂黨，斬盡殺絕！」

  「殺！」

  「劍皇已死，神魂泯滅，再無複生的可能！與我殺入人間，血洗天下！」

  諸神浩浩蕩蕩殺入人間，然而卻始終被困在域外戰場中，無法進入人間大地。

  數尊強大的投影進入域外戰場，冷聲道：「此路不通，待我等打通另一條道路，可使諸神下界！」

  諸神浩浩蕩蕩離去，隻留下混沌氣繚繞，無盡荒涼的域外。

  忽然間，兩道域門開啟，兩杆大旗呼嘯飛出域門，轟然插在大地上，震動整個域外戰場。

  兩杆大旗上神威彌漫，赫然是兩件先天神器，旗麵獵獵作響，一麵繡著一個燙金風字，另一麵卻是繡著一個薑字。

  緊接著，浩浩蕩蕩的軍隊穿過域門，在域外戰場駐紮下來，不下千萬餘眾。

  「諸君聽令，於我布陣，殺入人間，剿滅亂黨！」

  「諸君聽令，殺入人間，雞犬不留！」

  突然間，又是一道域門開啟，數不清的人馬走出域門，這些人大多麵黃肌瘦，扛著的大旗也各不相同，衣衫更是五顏六色。

  有點扛著大周皇朝的龍旗，有的祭起一座天宮，有的抬手間布起一座大陣，有三千仙劍在空中飛來飛去。

  還有的一身青衣道袍，頭戴道冠，一群道士之後，還有一排排鋥亮的光頭，穿著破破爛爛的袈裟。

  在某一角落，一群群妖獸奔騰咆哮，其中還有真龍，有鳳凰，數不清的洪荒異種。

  空中，一群群黑衣身影飛來飛去，身上魔氣滾滾，飛了半天也找不到一個落腳地方。

  「人間大地的人來了，一群雜魚，不足為懼！」

  域外戰場上方，一柄雪白長劍守護著一團已經破碎的血肉，長劍之後，一縷殘破的神魂呆呆看著人間的強者，欣慰道：「他們來了，終於來了，沒有辜負我的希望，我可以走了。」

  長劍上一道劍芒閃現，打開一道輪回通道，劍魂道：「劍皇，你去輪回吧，不然，你的神魂就要徹底消散了。」

  劍皇輕輕一笑，道：「我有一件事要對你說…」

  錚！

  雪白長劍劍光暴漲，照亮了整個域外戰場，所有人都被這道劍光驚住！

  「是劍皇他還沒死，速退！」風字大旗中傳來一聲暴喝。

  「退兵！」薑字大旗中亦傳來一聲大喝。

  「劍皇未死，他還沒死！」人間大地的強者看著天上的劍光，聲淚俱下。

  「那是什麽？是輪回門嗎？劍皇難道轉世了嗎？」

  「是的，劍皇轉世了，終有一天，他會修補破碎的神魂，雕琢出無缺的聖心，再次歸來，帶領我們殺出一個朗朗乾坤！」

  武仙豁然驚醒，他不敢相信方才經曆的一切，他推開房門來到院中，此時天色微藍，夜幕已經開始退去。

  「這到底是夢，還是魂魄殘留的碎片？難道我就是那位劍皇？」

  武仙驚魂未定，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是轉世者，但卻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前世竟然就是那位劍皇，洪荒時代劍道第一強者，劍道開辟者，古往今來一切劍修共尊的皇者，劍皇！

  「劍典亦是劍皇所著，如今劍典再次落入我的手中，這難道是命中注定的嗎！」

  「是否曾經屬於劍皇的一切，都會再次回到我的手中，在我的身上再重劍皇的榮耀…」

  「隻是，我到底是劍皇，還是我自己…」

  西荒城千裏外的孤峰上，莫語盤膝而坐，膝前擺放一口古舊匣子，隻是匣子上的天機秘符已被他取下。

  莫語打開匣子，取出一麵羅盤，羅盤上雕琢諸天星鬥，二十四氣，二十四山，二十四天星，先天八卦，林林總總包羅萬象，而羅盤中心是巴掌大的明鏡，代表的卻是無極，指示萬物自無極而生，這麵明鏡赫然是他的天機明鏡。

  「天機命盤，可勘破世事天機，縱使天機渾濁，也無法阻擋。」

  莫語撫過天機命盤，天機明鏡上光影如梭，最終停留在西荒城的某個角落。

  鏡光照向那個少年，少年恍然無覺，怔怔站在庭院中。

  鏡光閃爍，一片破碎的戰場出現在明鏡中，折斷的巨劍，倒塌的巨山，夜幕上破碎的星辰。

  一柄雪白長劍落在少年身前，如鏡劍身上映出一張迥然不同的麵孔。

  少年一字一句的問道：「你就是我的前世嗎？你又是誰？」

  「你為什麽還停留在這裏不肯離去？是舍不得這裏的一切嗎？」

  「你還忘不掉這裏嗎？」

  鏡光流轉，一道白衣身影突兀出現，威風凜凜的劍神睥睨群雄，斬殺一尊又一尊神。

  「劍皇，屬於你們的盛世已經過去…」

  「劍皇，洪荒破碎…」

  明鏡中流轉一幅幅畫麵赫然是武仙夢中經曆的一切。

  「真的是你嗎？劍皇，你曆經無盡歲月的蟄伏，如今，終於要回來了嗎？」莫語輕聲道。

  「可是，劍皇你違逆上蒼，天不能容你，因而你被諸神所殺，地不能容你，所以你死無葬身之地，輪回不能容你，所以地府凋零，輪回崩解…」

  莫語輕聲自語，麵色掙紮，痛苦不堪：「你是我的師弟，我不能容你，不能救你…」

  忽然間，一道驚豔劍光從天而降，直直打向孤峰，一柄雪白長劍在驚天劍光中載沉載浮！

  莫語被劈下孤峰，從山頭一直滾落到山腳，狼狽不堪。

  啪！

  天機命盤掉落在莫語身前，羅盤上一道裂隙刺目之極，令莫語心疼不已，心疼之餘便是憤怒。

  莫語抬頭向孤峰看去，孤峰山空無一物，唯有散亂的碎石與大坑依舊證明先前的一切不是虛幻。

  武仙遙遙看向孤峰，他感受到那道熟悉無比的劍氣，甚至比熟悉他自己還要熟悉。

  「是你嗎，你來找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