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規矩

  劍宗弟子素有內外之分，外門弟子處境極為艱辛，即便是平日間所需要的功法寶典、靈藥兵器亦需要等價貢獻點與宗門兌換。

  為取得足夠貢獻點，外門弟子大多需在莽荒山林間曆練，與妖獸，魔道匪徒以致是同門相互廝殺，因而外門弟子性命很是薄賤，隔三差五便有外門弟子喪命，但卻濺不起絲毫波瀾。

  外門弟子盡皆息居於外圍群峰之上，在那裏，有著數之不盡的黑色木屋，古樸殘舊，黑壓壓連成一片，猶如一片黑色海洋，每一座黑色木屋，都代表著一位外門弟子。

  劍宗外門弟子數量之多難以想象，平日裏多是各自修行，極少相互打擾，以至於有許多不為人所知的人存在，他們隻是默默修行，等待著一鳴驚人的那一日。

  無疑，武仙便是這樣的人，然而，即便是武仙平日裏再如何潛伏，僅僅是一次露麵，便足以引起異樣的目光。

  曦月立身於漆黑木屋之前，眉頭緊蹙，猶豫許久，曦月終於鼓氣勇氣，抬手敲響那扇殘舊木門。

  武仙看著門前猶如仙子般的曦月，心中頓時愣住，他雖不為人所知，卻並不代表他不通世事。

  像曦月這等女子，出自名門，且修為深厚，更為重要的是其容顏驚豔，舉手投足間有仙子之姿，隻是錯生凡塵罷了。

  曦月眉頭依舊緊皺，對於外門弟子息居之處，她難以忍受。極速將來意說明，曦月直視武仙，道：「此事情況緊急，我等幾人明日便要動身了，還請師弟速做決斷。」

  「風雲聖城？拓跋玄照？」武仙心中一突，隨即平複心中波瀾，看向曦月，道：「風雲聖城一行我自是願意，隻是若得了寶物，應當如何分配，是否依照規矩來做？」

  「自然是按照規矩來，這是莽荒的規矩。」曦月點頭道。

  「那好，我無異議，明日就可動身。」武仙簡練道。

  「好!」曦月應下，當即轉身離去，直至遠離外門群峰方才長舒一口氣，但心中的厭惡卻久久難以抹去。

  「拓跋玄照？拓跋流音？」

  武仙返回木屋盤坐在床上，心中冷笑，或許所謂的寶物不假，但卻絕非如此簡單。

  「前腳打傷拓跋風，折了拓跋世家的顏麵，後腳便邀我共探寶藏，拓跋世家的心胸何時這般開闊!你們無非是要借我之力搜尋寶物，事成之後便要取我性命，挽回拓跋世家顏麵，想以我投石問路，真當我是和你們一樣蠢嗎!」

  武仙冷笑不已，心中暗道：「規矩？規矩就是個屁!」

  所謂的規矩，自然便是誰得了寶物便算是誰的，這便是莽荒最簡單最直接的規矩。

  當然，我若是比你強，你的東西甚至是你的性命我也都可以帶走，這，也是規矩。

  「風雲聖城，的確應當回去看看了。」武仙麵色漸漸陰沉，神色亦有些恍惚。

  「風雲聖城，自那一日後，已有八年不曾再見了。當年，我眼睜睜地看著師妹被諸神帶走，眼睜睜地看著師弟被吊死在仙武門上!八年了，師弟你就在那仙武門下懸屍了八年，師兄無用，救不了你，也救不下師妹……」

  「那一天，我看著聖劍自九霄墜落，我看著城主被斬落雲端，我看著萬千神雷將聖城碾碎，我看著你們從我身邊離去，我隻能看著。」

  ……

  翌日清晨，武仙按照約定來至劍宗山門之外，待到武仙到時，曦月幾人亦恰好到達。

  武仙向幾人看去，卻見除了拓跋玄照，曦月等四人外，比他預想中還多了二人，幾人正在說笑，拓跋玄照瞥見武仙到來，立時大步向武仙迎去，喜不自禁。

  「武仙師弟!」

  拓跋玄照迎向武仙，滿麵春風笑意，抱拳笑道：「武仙師弟，在下拓跋玄照，癡長師弟幾歲，便托大稱你師弟了！師弟雖出身寒門，但卻天資橫溢，修為深厚，如潛龍在淵，為兄佩服得緊!能與師弟共同曆練，實在是一件幸事!日後若是有難，還請師弟搭救一把!」

  「師兄太過客氣了，微末技倆難登大雅之堂，日後還需師兄多多照顧才是!」武仙拱手作禮，謙虛道。

  「既是微末技倆，那就當有自知之明，早些明白規矩，可對你大有好處!」潛山冷笑，也不拿正眼看武仙，隻是斜睨著他，冷言冷語嘲諷。

  「閣下是？」武仙挑眉看向潛山，看不出絲毫怒色。

  「在下不才，胥簾長老座下記名弟子，潛山！後天境九層中期，修九靈劍譜!」潛山翹起下巴，滿臉倨傲之色，傲然道。

  武仙點頭，毫無怒色，他一眼斜睨回去，道：「既是不才，便不要再說話了，你既已知道自己不才，還不趕緊回去好生修煉，出來丟人現眼做甚？」

  「你……」潛山被武仙一眼斜睨回來，又被堵弄了一通，登時氣結。

  「你既看不上潛山師弟，那敢問閣下大才，拜在哪位峰主旗下，修何等妙法？」連城亦是新麵孔，不在武仙預料之列，神色輕佻，亦對他很是輕視。

  「大才不敢當，外門弟子，不曾拜得名師，亦不曾修煉什麽功法。」武仙淡然道。

  「你既不曾拜師，也不曾修煉任何功法，卻也敢在我等麵前張狂，你哪裏來的本錢!」潛山冷哼一聲，嘲諷道。

  潛山原本以為武仙雖不曾拜得名師，但也修煉了一兩門功法，哪曾想這廝竟一門功法寶典也不曾修煉過，實實在在的寒門白身!

  連城伸手止住潛山，笑道：「武仙師弟既是出自外門，想來對莽荒規矩很是了解，敢問師弟修為幾深？」

  武仙不急回答，反問道：「敢問師兄修為……」

  「先前忘了言語，抱歉!」連城微微一笑，抖了抖衣袖，輕聲笑道：「承蒙恩師錯愛，半年前得幸拜入風羽長老門下，修連城風雨劍，修為嘛，在下亦不才，後天九層中期!」

  「不錯，不錯!」武仙連連點頭，很是讚許，亦很是仰慕拜得名師之人。

  有些外門弟子因天資過人，入了長老眼中，得到賞識而收入門下，從而有機會修煉功法寶典，前途一片大好，就連日後.進入內宗都是板上釘釘的事。

  「再請教？」連城笑容怪異，拱手問道。

  「在下天資愚鈍，修為已有二月不曾寸進，實在羞愧，無顏提起。」武仙長長歎息一聲，感慨萬千，很是慚愧。

  潛山見武仙慚愧之色頓時冷笑，正要嘲諷幾句，卻又聽得武仙繼續說道：

  「在下修為，後天境九層後期……」

  潛山瞪大雙眼，將嘴邊的話死死壓了回去，臉色憋的通紅。

  連城立時無語，異常尷尬，拓跋玄照幾人亦是震驚萬分，武仙雖是自嘲，但幾人哪裏聽不出他話音裏的意思。

  修為已有兩月未有寸進!那豈不是說武仙早在兩個月前便已是後天九層後期!敢問兩個月前他們修為幾深，初初踏入後天九層吧！

  連城二人臉色難堪，震驚之時不免尷尬，尷尬之時又不免惱火，出身寒門尚且達到後天九層後期，讓他們這些出身名門又拜得名師的高徒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