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命

  喧鬧早已陷入死寂，四周灰衣少年震嚇無措，此刻，唯一的目光，盡皆集聚在拓跋風身上。

  拓跋風被一劍劈飛了出去，跌落在丈餘之外，本就蒼白色麵容更是不見半分血色，與遭受的肉身創傷相論，他內心的震驚才最是無法接受!

  「我是劍宗大長老拓跋燕雲的寵孫，劍宗大長老……」拓跋風嘴唇顫抖，目光散亂，死死盯住武仙離去的方向，半響後，一聲怒吼驚天而起。

  「我要你死!」

  ……

  林間昏暗處，數道身影立身巨樹之下，靜靜看著眼前的一切。

  「拓跋風，劍宗大長老寵孫？哼，堂堂先天境高手竟然敗在一個後天境武者手上，即便你再如何跋扈，自此也難以洗脫廢物之名!」

  重陽撇過一眼拓跋風，眸中閃過一絲不屑，在他眼中，另一個人卻顯得重要許多。

  「一擊便將李雲歌這兩個先天境初境的武者同時逼退，其後一拳一劍，再次將先天境初境的拓跋風直接擊潰。雖然拓跋風修為有不少水分，李雲歌二人更是廢物，但這份實力，至少已在後天境九層中期了。」

  「實力至少在後天九層中期，但卻從不聞其名，不見其麵，甚至不知曉外門還有此人存在。」曦月蹙眉輕語，道：「此人，應是出自寒門。」

  「出身寒門，那修為戰技，便不值一提了，這等微末之人，外門之中數不勝數!」拓跋流音冷眼看向失魂落魄的拓跋風，心底暗暗惱怒，他雖與拓跋風相見兩厭，不滿祖父對其多有偏愛，但也是他堂弟，武仙如此堂而皇之將之擊敗，無異於損了拓跋家顏麵，這便不是他能夠接受的。

  「此人出手並無招法痕跡，足見其並未掌握功法，但出手間透出的簡練果決，也是不容小覷啊!」拓跋玄照微眯著眼，輕笑道。

  「此言不錯，僅憑這出手間流露出的那絲痕跡，亦足以說明此人曆經磨煉，等閑武者即便掌握功法戰技也未必是其對手。」重陽閉目回顧那略顯純樸的身影，笑道：「再者說，即便他經驗再如何老道果練，又如何與我等名門弟子相比，差了不止一截，奇功寶典一出，反手之間足以將其抹殺!」

  「正是!」拓跋玄照讚許，道：「那，便算上他一個？」

  「算上算上!」重陽瞥見拓跋流音麵色陰沉，輕笑道：「他得罪了你拓跋一脈，正好借此機會除掉他，風雲聖城廢墟之中妖獸橫行，死個人不會有人留意。」

  拓跋流音微微一怔，隨即開解點頭，道：「此言正合我意，風雲聖城之行，便算上他一個了!」

  「此事，便交給曦月師妹了！還請師妹走上一趟!」拓跋玄照笑道。

  「是極是極!」拓跋流音與重陽盡皆點頭稱是。

  「既然諸位師兄看得起，那小妹便走上一趟!」曦月輕笑一聲，風姿萬千，近乎將三人魂魄攝走。

  曦月說著，便向遠處走去，沿著武仙離去的方向追去。

  「玄照師兄，此次風雲聖城之行由你引導，還請師兄多多解惑。」重陽眸中閃過一絲異色，詫異道：「風雲聖城於八年前便已破滅化成廢墟，無數寶物盡皆被搜刮一空，怎還會有寶物留存。」

  「師弟有所不知，風雲聖城原本乃是人間大地一等宗門，底蘊雄厚令人匪夷所思，若非諸神降臨也不會被抹滅。」

  拓跋玄照頓了頓，悄聲道：「雖說風雲聖城寶物已被搜刮一空，但我卻從大長老哪裏得來消息，廢墟還有一處寶地不曾被打破，隻是那些寶物對大長老那等級數的強者已是無用，所以這福緣才會落到我等身上，而這亦是大長老對我幾人的磨煉!」

  「原來如此!」重陽恍然大悟，對拓跋玄照極為感激，當即拜謝：「此次多謝師兄提攜!來日師弟定然不忘師兄恩情!」

  「師弟見外了!」拓跋玄照急忙扶起重陽，心底歡喜異常，暗道：「若是收複你這等年輕俊傑，那才是最大的財富，日後，說不得便可助我奪得拓跋氏家主之位!」

  重陽感激涕零，眼中對拓跋玄照敬仰之情濃烈之至，然而心底卻沒有半分感激之意。

  拓跋流音見自家兄長再次收服一位俊傑，心底大是不爽，暗自冷哼一聲撇過頭去。

  二人渾不在意，各自攀談，隻聽得重陽問道：「風雲聖城雖被諸神抹滅，但卻畢竟是一等宗門，難免還有些高手遺留在外僥幸存活，若是與之相遇？」

  「師弟多慮了，諸神抹滅風雲聖城之後雖已各自回返，但卻有天機門高手推演幸存者蹤跡，數年下來，早已被殺的一幹二淨了!」拓跋玄照笑道。

  「天機門!」重陽大驚失色，伸手指向天上，顫聲道：「莫非是來自天……」

  「正是!」拓跋玄照點頭道。

  不僅重陽，便是拓跋流音亦是驚悚，天機門，來頭甚大啊!

  「這風雲聖城究竟做了什麽，竟招來這等大禍，諸神滅門，天機門也要抹殺一切幸存者!」重陽瞳孔緊縮，凝聲道。

  「他們什麽也不曾做，隻因福緣降臨，但卻無福消受而已!」

  拓跋玄照長歎一聲，道：「那一夜，不僅有絕世強者轉世到聖城門下，更是有宿命之子誕生，如此大的福緣，風雲聖城如何消受!」

  「絕世強者轉世!宿命之子!絕世強者倒也罷了，萬年來也曾出現數次，即便轉世成功也難逃日後那場轉世大劫，隻是這宿命之子，可是凝聚著天命強運啊!」拓跋流音臉色大變，急忙問道：「這二人如今……」

  「那位絕世強者已被諸神帶走，銷聲匿跡了，至於那位宿命之子，下場倒還算好些，屍骨齊全。如今，懸屍於仙武門下!」拓跋玄照揮揮衣袖，淡然道：「天命強運又能如何，依舊難逃一死!」

  ……

  ……

  凡俗之所以為凡俗，就在於凡俗隻能看到事物最浮淺的表麵，而高人，卻看的深遠玄奧。

  夜幕將至，明月高懸於九天碧落之間，皎潔月光灑落，群山之間雲霧繚繞，天地之間一片沉寂。

  劍宗頂峰，琉璃大殿映照月光愈發顯得神聖肅穆，好似另一輪神月懸於山巔之上，堪比人間聖境。

  天劍大殿前，劍宗之主玄元一身黑袍凝望莽荒山林，望向曾經的風雲聖城。

  「十五年前，宿命之子匯聚天命強運出世，以致天地反覆，大道不明，天機晦暗不堪。七年之後，大道止歇，天機清朗，諸神勘破天機，親身下界，欲截斷宿命。」

  「縱使你有天命強運又能如何，諸神之下，不依舊在仙武門下懸了八年!」

  玄元歎息一聲，回到天劍大殿之中，歎息之聲悠悠傳來：「這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