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聖通將自己的思緒慢慢拉回，道：“按理妾還應該去叩謝皇上，隻是妾的身份不是很方便去前殿，就有勞姐姐了。”

  陰麗華點了點頭，吩咐侍人道：“給中山太後賜座。”

  侍人立刻搬來軟墊。

  郭聖通跪坐了下來。

  陰麗華又吩咐一侍人道：“去廚房給中山太後端一碗熱蓮子羹來，再拿些糕點來。”

  侍人應聲退了出去。

  “許久沒見妹妹，得和妹妹好好聊聊。”陰麗華說著在自己的軟墊上跪坐了下來。

  “妹妹搬到北宮也有些日子，住得還習慣嗎？”陰麗華問。

  “習慣，姐姐已經考慮得極周全，妾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呢？”郭聖通道。

  “北宮離這裏是遠了些，妹妹若有什麽需求盡管差下人過來跟我說，我會盡力幫你解決的。”陰麗華道，雖說她想竭力拉近點與郭聖通之間的距離，可經曆了這麽多事情，那麽大的溝壑擺在那裏，一時之間真不知說什麽好。

  郭聖通倒像是早已準備了許多話，喝了口蓮子羹，緩緩地道：“這麽多年過去了，姐姐還是這個樣子，並無多大變化，而妾則變得麵目全非。當初嫁給皇上的確是舅舅的意思，可妾對皇上也是存了幾分仰慕之心的，否則妾那樣的家世，那樣的心性，不可能甘心嫁給一個有妻室的男人。

  皇上待妾一直淡淡的，即便做那件事情也像是……像是完成一件任務，一開始妾不怨皇上，妾知道姐姐的存在，妾相信隻要妾真心待皇上，日子久了皇上一定會喜歡上妾的，妾甚至在想可能皇上就是這樣的性子，在意的是江山，對女人沒什麽興趣，一直到姐姐出現。

  那日姐姐入宮，皇上得知消息後，飛奔著跑去迎接姐姐，他看著姐姐，妾從他的眼裏看到了妾從未看到過的東西，那是看向自己喜歡人的目光，原來他是懂情的，妾好嫉妒，真的好嫉妒！

  後來的事情姐姐也是知道的，皇上欲封姐姐為後，姐姐讓給了妾，妾對於這個讓來的後位一點都不甘心，可仍欣然接受了，因為妾很清楚中宮之主之位有多麽的重要，妾在想隻要妾守住了中宮之主的位置皇上早晚是妾的。

  再後來，因為周邊那些大臣、侍人的話，更因為自己心中的害怕，害怕失去所擁有的，害怕落得什麽都沒有，妾拚命地掙紮，拚命地想抓住，漸漸的妾就變了，做了許多許多違背良心的事情。

  剛剛婉兒跟妾提起許多年前的事情，妾還是孩提時的事情，妾聽著那些事情，驀然之間才發覺妾竟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了這個樣子，一個自己從前萬分憎惡的樣子，如此的猙獰、可惡！”郭聖通說著落下了淚。

  陰麗華將一塊絹帕遞給她。

  郭聖通擦了擦眼淚，道：“姐姐是怎麽做到的？怎麽做到這些年一直沒有變？妾那樣對待姐姐，姐姐怎麽就不報複妾呢？”

  陰麗華笑了笑，道：“我們處在權力中心，難免會因為各種原因而改變自己的初衷，妹妹那樣的對我，我一點都不恨妹妹，不曾想過報複妹妹那是假的，每到那個時候我就問自己皇上為什麽要打天下？我又為什麽要支持皇上打天下？皇上最想看到的是什麽？我最想看到的又是什麽？沒有什麽比天下太平，百姓安康更重要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