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的祠堂在別院裏，哪怕府宅再小，也必須要有一處擺放列祖列宗牌位的地方。

  蘇河找到自己母親的牌位，隨後上香，行禮。

  之後又讓九歌做同樣的事情。

  做完這些蘇河才看著自己母親的牌位，笑著介紹道：“我旁邊的女孩叫九歌，在上次幻境裏你們應該見過，在日後或許會成為你的兒媳婦。”

  九歌瞪了蘇河一眼。

  什麽叫或許？

  “一定是您的兒媳婦。”感受到九歌幽怨的目光，蘇河趕緊改口。

  之後又在祠堂和燕傾城的牌位聊了一會兒，蘇河才帶著九歌離開。

  大院裏，蘇輝已經散衙回來，看到蘇河顯然有些意外，但卻什麽都沒有說，既沒冷眼，也沒熱情。

  自己的母親恨蘇河，但蘇輝並沒有，他現在成熟了不少，也知道朝堂的紛爭，

  以前蘇輝不喜歡蘇河，是覺得蘇河給他們蘇府丟人，可現在的自己又何嚐不是呢。

  正堂裏，二娘滿臉寵溺的給自己的兒子盛湯，準備吃晚飯。

  蘇河隻是瞧了一眼，便拉著九歌離開。

  “留下來吃頓飯吧。”

  蘇忠天的聲音在正堂裏響起，平靜中帶著對自己孩子的思念。

  蘇河站定。

  九歌感受著手上傳來的力道，適時說道：“要不就留下來吧。”

  蘇河手上不再用力，拉著九歌來到正堂。

  蘇忠天已經開口，二娘再不情願也不能把蘇河兩人趕出去。

  陳老管家趕緊讓丫鬟再添碗筷，看著一家人聚在一起，他也跟著開心。

  吃飯時，蘇忠天看向九歌，問道：“這位是？”

  “九歌。”蘇河潦草介紹。

  “蘇叔叔好，二娘好。”九歌點頭行禮，和蘇輝互相點頭，算是問過好。

  飯席接近尾聲時，蘇河放下碗筷說道：“我打算將母親的牌位接回太守閣。”

  蘇忠天握著筷子的手明顯一頓。

  從蘇忠天的眼睛裏蘇河看到了一些落寞，有些不忍，開口解釋道：“省的來回跑徒添麻煩。”

  蘇忠天說道：“你也長大了，有資格這麽做。”

  “什麽資格，不就是當上一個沒有實權的太守閣先生嗎，那牌位早點拿回去也好，省的擺在這裏浪費香火。”

  蘇河冷眸，被九歌握住了手。

  蘇忠天同樣麵色有些冷。

  “娘，湯涼了。”蘇輝說道。

  “我去熱。”二娘瞪了蘇輝一眼，知道他是要故意支開自己。

  正堂裏安靜了一會兒，大門突然被人用力敲起。

  “來了，來了。”管家老陳小跑過去開門。

  門外走進來一個小吏，絲毫沒有在乎禮數的衝著堂內大喊道：“蘇輝，趕緊的，趙公子喊你，有急事。”

  在朝堂，趙公子是蘇輝的頂頭上司，私底下為了討好趙公子，蘇輝也成為了他的跟班。

  這些年蘇忠天失勢，蘇輝若不是靠著趙公子，很難在朝堂混下去。

  蘇輝很想有所作為，證明給自己的父親看，所以才會一直忍辱負重。

  “你們慢慢吃。”蘇輝低頭說了一句，便和那個小吏一道離開。

  從始至終蘇忠天什麽都沒有說，那是蘇輝自己選的路，既然蘇輝想走，蘇忠天自是不會攔著。

  來到正堂見蘇輝已經離開，二娘不由抱怨一句，大晚上的還折騰自己的兒子。

  吃過晚飯，蘇河未再多留，帶著九歌離開。

  “有空的時候回來看看。”蘇忠天說道。

  “好。”蘇河頓了片刻，點頭，但沒有回頭。

  蘇河知道蘇忠天解甲歸田的那件事，可有些感情很難一時間轉變的過來。

  街上燈火通明，熱鬧喧嘩。

  九歌看著蘇河的側臉，說道：“今天兵部來送牘案的人，就是蘇輝。”

  蘇河不語，等待著九歌的下文。

  九歌說道：“他在朝堂並不好。”

  蘇河說道：“你想說讓我們日後對他照拂一些嗎。”

  九歌抿著紅唇，第一次主動的拉過蘇河的手，似乎是帶著些......撒嬌。

  蘇河看著朝自己撲扇著眼睛的九歌，搖頭歎氣。

  九歌露出笑意，她隻是覺得不管怎麽說還是血濃於水的。

  前麵戲樓外為了很多人，不是看戲，而是看熱鬧，議論聲不小。

  蘇河和九歌對視一眼，走上前去。

  戲樓大門前，以趙公子為首的幾個公子哥站在那裏，旁邊是魏三、紫嫣姑娘，以及王平。

  王平現如今是大理寺副卿，寒江渡高升以後，王平也是平步青雲。

  蘇輝此刻正跪在地上，撿著魏三剛剛灑落的銅板，他臉部的肌肉在顫抖，這是一件極為恥辱的事情。

  旁人指指點點，搖頭歎息，卻又不好勸阻。

  趙公子是兵部尚書獨子，其他幾個要麽是禮部尚書嫡係子嗣，要麽是禦史台大臣的孩子，都是名副其實的官二代，在長安城誰會吃飽了撐的去招惹他們。

  一名公子哥笑著道：“蘇吏官，你可得好好撿，這銅板要是少一枚，你這個月的俸祿可就沒了。”

  蘇輝握緊拳頭又鬆開，不聲不響的繼續撿著地上的銅板。

  紫嫣姑娘看著蘇輝，緊緊蹙著黛眉。

  “臭娘們心疼了是嗎，跟他一起去撿吧。”魏三貼著紫嫣的耳朵低語，接著滿臉厭惡的把紫嫣推了出去。

  紫嫣站立不穩，差點摔倒，蘇輝趕緊起身接住了她。

  紫嫣站直身子，低語道：“撿吧。”

  麵對周圍的竊語和魏三等人的冷笑，兩人繼續撿著地上的銅板。

  最後一枚銅板靠近邊緣，蘇輝走上前卻剛好被一個人踩在腳下。

  蘇輝抬起頭，訝然道：“蘇河！”

  趙公子等人同樣冷眼看向蘇河，他剛剛上任太守閣先生已經在朝野傳開了。

  蘇輝麵色變了數變，感受到身後趙公子等人的怒火，趕緊起身推向蘇河，道：“你來幹什麽，趕緊走。”

  蘇河臉上很平淡，扣過蘇輝那錢袋的手腕並用力，後者不受控製的鬆開錢袋，被蘇河接下。

  “蘇河，你要幹什麽！”蘇輝捂著發紅的手腕，看著走上前的蘇河。

  九歌不語，始終跟在蘇河的身後。

  蘇河拿著錢袋，嘴角含笑：“銅板已經撿完了，需要我給你們送過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