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鋪裏，蘇河微微眯起眼睛說道：“鄭之和來了，再加上之前的右史張則成，如今這幾條大魚裏就差正史還未到了。”

  淮柔不語，而是無聲的揮了揮手，安排舞袖庭的姑娘們分散開來。

  夜色下，數道妖嬈身影無聲無息的穿街而過，朝著元升曲樓包圍而去。

  她們今晚的目的就是要殺人，而殺人舞袖庭的姑娘們自然是在行的。

  蘇河皺眉，低聲問道：“你幹什麽，正史還沒來！”

  禦史台密談，這元升曲樓必定有高手隨從保護，而如今正史這條大魚還沒來，一旦打草驚蛇的話，很容易會壞事的。

  淮柔露出嫵媚的笑意，說道：“那隻老狐狸今晚是不會出現的。”

  蘇河凝眉，雖然不知道淮柔從哪裏得來的消息，但她之所以這麽說，就一定是事先知道了些什麽。

  元升曲樓二層，雅間。

  氣氛安靜。

  鄭之和和張則成分坐上首兩個位置，禦史台其餘官員則是分坐下首兩側，互相對望，彼此不語。

  今晚的密談是鄭之和號召的，而選在今晚這麽重要的日子肯定也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要商討。

  大家都在心裏泛著嘀咕，現在可是立儲君關鍵時期，說實話在上麵沒有做出決定之前，他們也不願冒著被人發現的情況下來到這裏密談，如果將來大皇子李赫一旦成為儲君，那他們肯定要投靠大皇子一脈，所以現在表現的越老老實實，對他們以後才會越有好處，靜觀其變才是現在最好的選擇。

  可鄭之和再怎麽說也是禦史台的左史，而且今晚的密談又得正史默許，他們自然不敢不來，不管怎麽說現在禦史台還是站在五皇子這一邊的。

  即使禦史台中有很多人都生出了分心，也沒有誰敢明目張膽的去投靠大皇子一脈。

  良久，張則成才看向鄭之和，問道：“不知鄭大人今晚召集我們來，所為何事啊？”

  鄭之和不緊不慢的喝了一口熱茶，才緩緩說道：“我接下來要說的事茲事體大，一旦泄露就是死路一條。”

  張則成聞言，不由眯起了眼睛，下首其餘官員也是議論紛紛。

  “鄭大人但說無妨，有什麽難事，我們一起商議。”張則成要顯得老謀深算一些，臉上並無多少波動，同時揮手命其他人不要再議論。

  鄭之和點了點頭，站起身踱步而走，同時說道：“最近朝中局勢動蕩，想必大家都已經有了耳聞，而祭祀大典之後，聖上必立儲君。”

  鄭之和說到這裏聲音微頓，腳步卻是不停。

  張則成皺起眉頭，問道：“所以呢？”

  鄭之和搖了搖頭，歎息說到：“所以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啊。”

  其他官員聞言，麵露焦急之色，再次議論紛紛，無論是朝中，還是坊間都早有傳聞，祭祀大典之後，聖皇要立為儲君的那個人十有八九是大皇子李赫，到那時分屬五皇子一脈的人未來的路可就難走了啊。

  “鄭大人說笑了吧。”

  張則成也知道鄭之和話裏的意思，隨即說道：“雖然禦史台表麵上支持五殿下，但若大殿下真的成為了儲君，他也不會趕盡殺絕，畢竟禦史台在朝中還是有些分量的。”

  鄭之和轉身，質問道：“所以張大人的意思是，等到祭祀大典之後要轉而投靠大皇子一脈嗎？”

  張則成瞳孔微縮，否認道：“我可沒這麽說。”

  鄭之和眯起眼睛，他早就聽說禦史台中張則成一直在遊說正史轉而投靠大皇子一脈，如今看來傳言非虛。

  不再理會張則成，鄭之和邊走邊道：“自古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大家應該都明白，如果大皇子將來登基，他首先要拿出來開刀立威的必將是我們禦史台，到時就算你們沒有性命之憂，恐以後也無官途之運了，明白嗎？”

  下首中，有一名禦史台官員問道：“那依鄭大人的意思呢？”

  這其中的利弊他們都懂，如今尋找破局之法才是關鍵，他們都是有家室的人，根本沒辦法獨善其身，隻能隨權勢的洪流而行，哪裏能夠安身立命，他們便會站在哪裏。

  鄭之和仰首說道：“破釜沉舟，背水一戰，方有一線生機！”

  另一名禦史台官員說道：“鄭大人的意思是要我們全力支持五殿下成為儲君。”

  “那幾乎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鄭之和隨後搖了搖頭，聖皇的意思，如今已是沒人能改變的了。

  張則成冷笑道：“如此看來哪裏還有什麽一線生機可言？”

  另一名官員隨後說道：“是啊，那背水一戰不就是死路一條嗎？”

  鄭之和走到門口處站定，伸手撥弄著門旁的盆栽，隨後說道：“皇位可不止傳承一途。”

  其他禦史台官員聞言皆是不解，各個麵麵相覷。

  張則成最先反應過來，瞳孔猛然大張，大驚失色的道：“你...你要反！”

  “什麽！”

  其他官員聞言，皆是震驚到無以複加。

  叛國，那可是他們連一絲念頭都不敢生出的事情。

  鄭之和準過身，神色平靜。

  張則成站起身，顫顫巍巍的指著鄭之和，斥責道：“胡鬧，你這是要把我們整個禦史台的人往死路上逼。”

  鄭之和冷眸，沉聲道：“不然你以為等待我們的就不是死路了嗎！”

  “你！”張則成被氣得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麽，坐在椅子上大口的喘著粗氣。

  房間裏的氣氛有些壓抑，長明燈忽明忽暗了一瞬。

  一位禦史台官員率先冷靜下來，問道：“鄭大人此話何意？”

  鄭之和隨後說道：“大家聽著，即使大皇子登基不遷怒於我們，在朝堂之上於我們對立的那些勢力，也不會讓我們好過的，你們懂嗎！”

  其他官員聞言，再一次陷入了沉默當中，鄭之和的話不無道理，即使他們投靠了大皇子，即使大皇子登基以後不遷怒於他們，可那些與他們對立的勢力，不說其他，尚書部就一定會打壓他們，不會讓他們一個人好過的。

  張則成自然也知道其中的利弊，但他還是怒拍負手，冷聲道：“反正我堅決不同意！”

  鄭之和冷笑道：“張大人身居高位，日後自然有機會全身而退，但這些曾為咱們禦史台付出所有的兄弟們呢，你能保證他們也沒事嗎？”

  張則成冷哼，道：“巧舌如簧，怪不得正史大人不喜歡你。”

  鄭之和臉色變得陰沉無比，負手道：“我所言，都是肺腑之詞，大家自己權衡吧。”

  鄭之和話落，其他人也都陷入了猶豫之中，鄭之和說的很有道理，也很有說服力，但他們接下來要做的可是謀朝篡位啊，這可不是什麽小打小鬧，更需要膽量和勇氣，還有實力！

  況且叛國可並非兒戲，不但要賭上自己的身家性命，妻兒老小，更有可能背上千古的罵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