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大叔好像猛然想到了點兒什麽，把杯子往石桌一放，“砰”的一小聲，楊大叔說道：“這兩個人好像是半個月以前來到過三街，記得那個態度，傲慢得很，但是花錢又大方，一下子買走了好多貨，有段時間三街上的人還談論過這個呢，有些人也在我耳朵裏念叨著，他們過來的時候啊，我還正巧在街上溜達，順著人指，看了他們兩個一眼，臉的印象倒不是很深刻，真是年齡大了，差點兒就沒想起來，要不就又幫不到你了。”

  楚長生眼睛亮起來問道：“那他們不是三街的人？你知道他們住哪嗎？”

  楊大叔皺眉想了想回道：“三街的？這不可能，要是有人搬進三街肯定是有點兒動靜的，我不應該不知道。就算他們比我先搬進來，我也應該見過，我敢肯定，不是三街的人。但是住哪的話……”

  簡單告個別後，楚長生也就駕車離開了三街。

  楊大叔沒有忽略掉青年在談論照片上兩人時，眼睛裏的陰霾，心知這兩個人估計做了一些不可挽回的事情，不然，平時在他麵前笑嘻嘻的青年也不會露出那樣的眼神……

  楚長生在車子上，食指在方向盤上輕輕打著拍，碰到紅燈後，楚長生踩下刹車後，手指滑到一旁，搜索了一首歌，開了單曲循環，輕輕哼著旋律，綠燈亮起，楚長生踩下油門。

  十五分鍾之後，楚長生回到了酒店，簡單的洗浴了一下後躺在床上，“叮叮叮”手機鈴聲響起來，楚長生從旁邊拿過來後，皺著眉看了看來電人——陌生電話。

  念了一遍號碼，下麵又寫著雲台的號碼，猶豫了一下，上滑接聽，楚長生揉了揉眼角，把手機放在耳旁，有些疲憊地說道：“喂？”

  “楚總，我是在一區二街勘察的人，現在與其他勘察人員待在一起，根據這幾天的調查，蕭龍父子在其他區域沒什麽活動，連一點兒蹤跡都沒有，而在一區二街或二區一街，有些人稱見過兩個人，並且有些出現的意思，現在，基本可以判定蕭龍蕭四海兩個人就在二街和一街內潛伏。”

  楚長生坐起來，輕輕笑了一聲說道：“既然這樣，那就把人手平均成兩份，在二街和一街做主要調查，注意，別打草驚蛇。”

  電話那邊的人應道：“好的，楚總。”通話終止，楚長生按下電源鍵，把手機黑屏，隨意地放在一邊的櫃子上，靠著枕頭用手抹了抹臉，閉上眼睛之後睡意慢慢蔓延，楚長生慢慢地睡了過去。

  次日——

  楚長生睜開眼，坐了起來，從旁邊把手機撈了起來，打開看了眼時間——六點四十五。

  路上，楚長生開了敞篷，風從前麵吹過來，到了三街後半幹的頭發裏的水分也蒸發空了，停了車便看見一大早就抽著旱煙的楊大叔坐在三街街頭的石板磚上，楚長生衝他擺了擺手，小跑著到他麵前說道：“早上好，楊大叔。”

  楊大叔在一邊的石階上磕了磕煙灰道：“早。”

  楊大叔衝楚長生眯了眯眼，隨後說道：“你打探的那個人，聽三戶做超市的那家人說是住在二區一街最裏側的胡同裏，但到底是哪一家就不知道了，當時那個人讓她送貨也就是送到胡同頭。”

  楚長生笑了笑，斂了斂眼，將勢在必得的眼神與楊大叔阻斷，楚長生跟楊大叔道了聲謝，楊大叔擺了擺手，隨後跟楚長生寒暄一番後，便獨自回到了屋裏。

  楚長生看著他的背影，聽見遠處喊了一聲：“福貴兒！”

  隨後一個虎頭虎腦的女孩子從一邊露出來應了一聲：“哎。”

  楚長生在這邊看著喊人的頓了頓，隨後解釋道：“我叫的你姐姐，不好意思啊，富貴兒。”

  搬著小箱子的富貴似乎是有點兒惱，跟擱她五米外的人鬧了一陣後便又各自幹著自己的工。

  楚長生笑了笑，三街的每個人都很可愛。

  楚長生走過去，走到一個不會搭理他的人麵前說道：“我今天是來告別的，等會兒就要再見了。”

  那人看了看他，動作頓了頓，還是沒有理楚長生，依舊搬運著各自的東西。

  楚長生就這樣一家一戶地告別，到最後來到了楊大叔的家裏。

  楚長生慎重地拿起紅木門上的鐵環，輕輕拿起來敲了敲。

  “進來。”一道中年男人的聲音透過紅木門傳了過來，是楊大叔的聲線。

  楚長生踏步走了進去，看見楊大叔依然在抽著旱煙，旁邊的煙灰堆了很多，應該是抽了好長時間了。

  楚長生關上紅木門，走到楊大叔麵前，聽見楊大叔沙啞著聲音說道：“坐吧。”

  楚長生坐在沒有溫度的石凳上，輕輕喊了一聲：“楊大叔。”

  麵前滄桑的四五十歲的大叔抬了頭，問道：“要走了？”

  楚長生喉頭梗了梗，“嗯”了一聲，楊大叔對他的照顧，他看在眼裏麵，如果不是他的話，也許至此，他都還沒有辦法在一區三街這個內斂又可愛的街道上立足。

  “那就走吧，完成你要做的事情。”楊大叔說道。

  楚長生點了點頭，隨後說道：“我之後會離開東島，離開的那一天，會回來看你的。”

  楊大叔沒點頭隻是說道：“走之前陪我喝幾杯吧，我院子東南角埋著壇酒呢，你去挖出來吧。”

  楚長生站立起來，從一邊的廚房牆上拿起小鏟子，按照楊大叔的一步步指示找到了地方，楚長生用鏟子淺淺的挖著，從圖中，慢慢露出一點兒零星的紅布，楚長生放下了鏟子，用手一點兒點兒的扒出來，隨後用鏟子把旁邊的泥土鏟鬆，抓著壇子口，一下子提了出來，楚長生從口袋裏拿出紙巾，草率地擦了擦後，拎著到了石桌上，隨後簡單的衝洗了自己的手。

  楊大叔率先端起碗，楚長生跟隨其後，兩人碰了一下之後，楚長生把碗遞到嘴邊，輕輕抿了一口，率先就是舌尖上的微甜並不膩，舌邊則傳來微微的酸澀，清酒浸到舌根處，又感覺到一點兒苦澀，進入喉嚨咽下去，一種灼燒感漫上來，隨後就是苦澀後的甘甜，楚長生感覺唇齒之間滿滿是酒的醇香。

  一壇過後，楚長生便感覺有點兒微醺了，但楚長生喝酒不上臉，依舊是以前的白澈膚色，除了仔細盯著楚長生的眼睛能看見一點兒異樣，其他從什麽方麵，楚長生都像是一個完全清醒的人。

  兩人又一起無言地坐了一會兒，隨後楊大叔便開始趕人，自己回到屋裏歇息。

  楚長生看著楊大叔的身影從裏屋消失，裏屋傳來細微聲響，應該是楊大叔躺下了。

  主人都歇息了，楚長生自然不好繼續留在這裏，收拾了了一下，把酒壇子涮幹淨，雙手甩了甩水，便轉身離開，楚長生倒沒什麽傷感的，畢竟之後還要再回來一次的，他和楊大叔還可以再見最後一麵。

  楚長生關上紅木門，便轉身回到了三街街頭，想了想，意識還算清楚，但說不準碰上什麽麻煩，楚長生還是在手機上叫了一個代駕，楚長生坐在副駕駛上係上安全帶跟代駕說了地址後便閉目養神，代駕看楚長生的樣子也是不想閑談，便閉上嘴啟動車子離開了一區三街。

  回到酒店，楚長生感覺有點兒疲憊，但數年的習慣使然，讓他還是簡單的洗浴一下才躺回床上。

  喝的酒其實很烈，楚長生躺在床上，酒勁兒有點兒上來，但意識還沒有徹底喪失。

  楚長生搭上一塊並不算很薄被子，關於蕭龍父子，他一開始的打算就是徹底鏟除兩人，盡管這樣的作法並不符合俗世裏的規則，鏟除他們這樣的事情可能會讓他的一生背上不應該有的汙點，所以，楚長生現在要做的就是把人鏟除掉後，證明自己沒有任何的嫌疑。

  楚長生原本不打算扯上任何人，但是奈何蕭龍父子太能藏，以及周元的擔憂不安，便就隻能扯上了一些人。

  但是早些時候，楚長生就讓周元處理好了，起碼目前在任何人的眼中，楚長生此刻都在雲台裏待著——周元找了個樣貌和他相似的人待在雲台，並且讓人時不時而不刻意地出現在人麵前，而在東島，他平時外出帶著帽子口罩，寬鬆的衣服把身形完全擋住，除了三街的人，不會有任何人知道他會是楚長生。

  “有情況了？”一堆人聚集在一個桌子旁邊，似乎是為首的那個人發出提問。

  “嗯，就在二區一街，我看見蕭龍進到正直酒店裏了，應該是在那裏開了房間。”他旁邊的人點點頭回複道。

  “嗯……確切嗎？”領頭人提問道。

  “這……可不一定，我也是蹲了好多天無意間看見的。”那人不敢確定著回答道。

  領頭人皺了皺眉，歎了口氣說道：“行吧，我先跟上麵的人說一聲吧。”

  隨後拿出手機撥過去了電話，電話響了幾聲後，被接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