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局限性
作者:歸涯      更新:2021-05-10 05:36      字數:3335
  人最怕的不是有多慘,活的再慘好歹有活下去的動力,而當一個人連活下去要做什麽,都不知道的時候,這才是最可悲的。

  葉天對女人哭,也沒有什麽好辦法,如果是跟自己無關的人,哪怕哭到天荒地老,哭的海枯石爛,哭到兩眼流出血淚,他也無動於表。

  他是那種,素不相識的有人求情,如果說不答應就跪死,會立刻讓張季直接把人丟出去,並再警告敢多逼逼一句,就送去廷尉。

  但如果跟自己牽扯上關係,就會非常頭疼。

  心理學講了如何分析人的心理狀態,但從沒有講過,該如何去安慰一個情緒不穩定的女人。

  這已經超學的範疇,來到了神學的領域,恐怕隻有神才能在這時候做出正確的判斷。

  等嘉福哭夠了,哭累了,葉天苦口婆心的說:“如果你不知道該怎麽活的話,就練武吧,你不是喜歡喝酒嗎?就再練一身武藝,比原來更強,這樣你想喝多少酒,就喝多少,不用擔心傷到腸胃。隻要你光明正大,隻要武藝不是來自天神的賜福,就不用擔心天子就會容不下你,相信我,她的氣量沒有那麽小的。”

  草原上的女人,地位也就高於行將就木的糟老頭。

  哪怕是唐朝這個在古代女性地位極高的年代,依舊要低男人一等,這是生產力決定的關係。

  如果是一位好強的女人想要得到他人的認可,就要做到比同等的男人更優秀,更堅強才行。

  無論遇到什麽樣的困難,她們都不能妥協,一旦妥協,之前所有的努力都會是付之一炬。

  如果說猛男落淚令人為之動容,那在這時代裏好強的女人流淚時,隻能說明這個女人直的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當初被許給欒大的陽信如此,現在的嘉福也是如此。

  葉天用語言慰女人的水平,絕對爛到令人發指,但嘉福聽到後卻再次破涕為笑。

  嘉福的臉上還掛著淚痕,好在有些情緒發泄出來後,心情就會舒暢許多,“你這個男人真的有趣呢,能答應我一件事嗎,算是我欠你的。”

  “你先說。”

  “如果哪天兄長真的投降大唐,希望你能保他一世性命無憂、榮華富貴。這是我把欠他的,還清之後,從此與他再無瓜葛。至於欠你的,我想辦法償還,如果這輩子都還不完,就讓我永遠欠著你吧。”

  “你這是?”

  嘉福擠出一個笑容,依靠著牆壁,側著身體說:“我從來沒有怨過兄長,也知道他肯定付出了什麽代價,オ求你答應他來照顧我,甚至知道被嫁到大唐,可能是我最好的歸宿了。不過自從我被他親手送上這艘船,我與他之間便注定形同陌路。所以我想把欠他的,都還給他,這樣至少我死的時候,能夠了無牽掛。”

  葉天起身對嘉福鄭重的承諾道:“這件事兒,我答應你。隻是我可不做賠本的買賣,你要永遠欠著我,那我豈不是虧大了?還是好好的活著,想辦法償還的好,等還完了再死,這樣才能死的心安不是。”

  得到葉天的承諾後,嘉福滿足的點點頭說:“知道了,你去吧,在我這裏待久了,傳出去多少會影響你名聲的。”

  看到嘉福的精神恢複的差不多,葉天說:“行,這段時間,你有什麽問題就來找我,如果有什麽心結沒人訴說的話,也可以來找我。酒暫時就不要喝了,多喝點小米粥,長安的小米粥養人,多喝一點。”

  等葉天拿著木碗走出艙室,嘉福依靠在牆壁的身子緩緩的滑下來,躺在床上看著葉天消失的背影,用草原上的語言喃喃自語道:“其實啊,欠著你我才能活下去,這說明至少還有人願意等待著我去償還。”

  走上甲板,葉天看到李廣,他身上還帶著酒氣,顯然是剛醒不久。

  看到葉天從裏麵出來後,就開口說道:“之前酒喝多了,睡的不省人事。賢侄自個兒的事兒,別人說再多都是瞎摻和,但你既然叫我一聲伯父,又把當戶培養成才,有些話我就必須得提醒你,以賢侄的地位和能力,什麽樣的女人找不到?別把自己的前程搭上。”

  葉天知道李廣是提醒自己和嘉福保持距離,他沒有開口解釋,恭敬的說道:“伯父的話,小侄謹記。”

  李廣見葉天明白,打算回去繼續睡個回籠覺,走到葉天身邊時,伸拍了拍葉天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我就是提個醒,對你,我是非常放心的。隻是啊,如今的你已是大唐的中流砥柱,哪怕是為了邊塞那些飽受摧殘的唐人,也絕不能倒下。”

  這些長輩中,除了已經去世的許負外,對葉天最關心的可能就是李廣。

  這跟李廣的政治負分有關吧,因為沒有那麽多利益上的問題,所以李廣不會像房玄齡那樣,哪怕知道葉天受了委屈,也希望葉天一讓再讓。

  他始終把葉天當做晚輩,一位非常優秀對李家有恩,且尊敬自己的晚輩看待。

  所以有些話明擺著不能說,但他還是提了,在他看來這是自己身為長輩的責任。

  隨著戰船抵達長安,宗正的人與春坨已經等候良久,接下來的事兒,就交給他們即可。

  突厥單於送的唐女、舞女都是送給葉天的,並不在陪嫁的嫁妝裏麵,所以葉天需要帶回去,櫻花穀也要先去複命。

  之前賣香水的確提高了地位,但在某些勳貴眼裏,櫻花穀就跟韓嫣那種趨炎附勢、阿諛奉承之輩差不多,表麵恭恭敬敬,內心卻根本不正眼瞧上一眼。

  但現在輔助葉天,在突厥王庭,斬殺左骨都護,揚大唐天威後就不同了。

  僅憑這份功勞,立必然水漲船高。

  葉天的這份功績,足可以比肩班超“震懾善”,可惜影響力要大打折扣,倒不是因為別的,純粹是因為葉天之前的戰績太打眼了。

  這也使得斬殺左骨都護之事,沒那麽有衝擊力。

  就像三國演義的虎牢關中,呂布以一敵三奪盡了眼球,卻沒有天龍八部裏麵掃地僧出場時震撼。

  軍臣送的這些唐女,大多數是從草原上長大的唐人,她們可能自幼被掠去了草原,也可能父母是當初和親時的陪嫁品,無論是哪種,都跟嘉福一樣從未見過長安。

  這些唐女走下戰船,看到輝煌璀璨的皇宮,被震撼到虔誠跪了下來,這使她們的認知受到了衝擊,原來天下還有如此大氣磅的建築,原來天下還有如此紛擾富饒的都市,原來這才是唐人的生活,原來自己所在的民族,是那麽的偉大。

  春坨非常滿意這些唐女的反應,沒想到葉天卻讓所有跪下的唐女都站起來:“你們不需要跪。”

  “要跪的,要跪的。”春坨笑眯著眼說:“這一跪是向陛下謝恩了。”

  葉天當著宗正的人和春坨的麵說,絲毫沒有給皇室留情麵的說:“謝恩?謝什麽恩?是謝沒有保護好自己臣民,被突厥掠取去,還是謝她們的父母,被當做陪嫁品送去突厥?”

  這番話如果換做其他人來說,春坨絕不會給好臉色,可如果是葉天說出來的,他隻能陪笑道:“冠軍侯消消火,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嘛。”

  “這話還是跟別人說去吧,把她們帶回來,是大唐原先欠她們的。”葉天說完又問這些唐女說:“如果你們願意的話,少府會給你尋個合適的歸處,如果不願意,可以跟我走,但我從來不養閑人,能給你們一口飯,你們要付出相應的勞動。”

  跟突厥和親這事兒,作為暫時的手段,是可以理解的。

  但如果把被迫和親當做理所當然,而不認為是恥辱牢記在心,臥薪嚐膽時刻想著擁有實力後一雪前恥,那這個國家永遠不會成為最強王朝。

  站起來的唐女低著頭不敢看人,卻無一例外,都願意跟葉天走,顯然相對於神秘莫測的少府,她們更相信將她們帶回來的葉天。

  春坨看著宗正,宗正看著春坨,都在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份這冠軍侯什麽都好,就是太作了。

  這份作到不讓人討厭,別的大臣居功自傲,更有甚者沒有什麽能力,葉天是有能力,有功績,作也是對自己要求太高,總認為做的還不夠好。

  李仲、張季帶著唐女先回家,回去讓卓文君給安排下,商行包括後麵的產業鏈總是卻人手,幾個女人總能塞進去。

  商會裏做工的收入,可比正常農民收入高多了。

  這點知道的人不多,那些在卓氏商行裏做工的人對外也閉口不談。

  卓文君問過葉天,為什麽不對外宣布高價招募人手,反而是偷偷摸摸的等工人入了商行,オ通過貢獻,一步一步的提高工資。

  正常招聘不都是先開出一個高價賺足噱頭,然後等人進來後,再慢慢砍工資嗎?

  怎麽到了葉天這邊就反其道而行?

  考慮一個度的優劣時,要考慮到生產力的局限性。

  當然這是紙上談兵,哪怕葉天畢生都致力於推動資本主義發展,臨死之前能不能看到丁點的資本主義苗頭都是兩說,就算出現了,備不住也被當權者一句話又拍平了。

  真正的原因是不想做出頭鳥,大家都招工,卓氏商行給出比其他商號高五倍、十倍的價格,必然會受到各方麵的注意力,到時候不知道又會被哪個不開眼沒事兒找事,可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