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天拿著賣來的錢，數了數幾枚五銖錢遞給嘉福。

  就這麽點?

  葉天白了她一眼:“買捆柴還要多少錢?”

  嘉福眨了眨眼不解的問:“你怎麽知道我要買柴木?”

  “我又不傻，如果連這都看不出來，能活到現在?”葉天伸手示意闕嘉福快點去，還不忘囑咐說買完的話，要把柴木背過來。

  葉天相信，如果不特意囑咐一句的話，以嘉福的性子，鐵定扔在哪兒就不管了。然後賣柴的孩子會“撿回來”繼續叫賣。

  不大姨會兒的功夫，嘉福一隻手拎著大捆柴火走過，扔到是葉天腳底下，滿臉晦氣的說:“你要這東西幹什麽?難道還帶回船上燒嗎?”

  “燒是要用來燒的，到不用帶回去，你們在這兒等我會。”葉天示意倆人亂走，然後走進了不遠處的一家香料店，不多大會兒的功夫，便拎著穿起來的竹筒走過來。

  竹筒裏麵裝的是料，長安洛陽的粗紙已經賣到了白菜價，但在太原，紙依舊是罕見的奢侈品，尋常店鋪怎麽可能用得起紙來包香料。

  買的什麽?

  “鹽。”葉天說著讓闕嘉福背著柴木，七拐八拐走出了市井，來了個沒人的地方。

  追上來的嘉福，生氣的將柴木扔給葉天說道:“就算冠軍侯，也不能讓堂堂草原公主，給你背柴吧?”

  葉天把捆綁柴火的藤條扭開，取出些喜的來堆在一起，然後抬頭看向於單問道:“把刀借我使下。”

  突厥勳貴都會隨身帶把短刀，於單取下刀遞給葉天，就見接過短刀的葉天，熟練的在大雁身上一劃，直接連皮毛全都撕了下來，再將裏麵的內髒掏出來後，將竹筒裏的香料和鹽巴取出來塗在上麵。

  點燃柴木堆，取來跟幹淨的木棍，把處理幹淨的大雁架在火上烤。

  闕嘉福和於單目口呆的看著葉天這一係列熟練的動作，他們怎麽都想不到，堂堂冠軍侯，居然會烤大雁?

  葉天看著過來的闕嘉福，不無鄙視的說:“公主背柴又怎麽了?我堂堂大唐的冠軍侯，不也親手烤大雁了。”

  嘉福了:“就這點夠誰吃的。”

  葉天就嗬嗬了:“那你別吃。”

  “憑什麽，柴是我買的!”嘉福當場就不答應了，再怎麽說裏麵的勞動成果，也有自己一份。

  “吃就閉嘴。”葉天說著，還時不時的往四周張望。

  於單看的有些不能理解:“冠軍侯，難道你們唐人烤肉的時候，還要看四周的情況嗎？”

  把大雁分成四塊，自己留了ー半，闕嘉福和於單隻分到了四分之ー。嘉福立刻表示抗議，然而抗議無效，葉天將自己的那一半又撕開，把大腿部分遞給了白洛，然後對嘉福說:“得了便宜還賣乖，吃你的。我忙東忙西，連大雁都是我打的，最後オ分到個脖子。”

  嘉福知道葉天是給自己的護李後，沒有在抗議，但還是忍不住嘟囔兩句，“鬼鬼祟祟，不敢現身。”

  一隻大雁，根本不夠四個人吃的，好歹能夠解饞。

  吃完後，白洛用土把燒過的柴木埋起來，防止引發火災。然後幾個人心滿意足的騎上馬，回到了市井，好路過湯子鋪的時候，看到之前賣嘉福柴木的小孩，吃著清湯，髒兮兮的小臉上，是幸福的笑容，對於他來說，幸福可能隻是一碗清湯。

  看到這普普通通的一幕，闕嘉福的內心是五味雜談，這就是唐人的生活，即便是個孩子，都能依靠自己的雙手掙錢，然後去買渴望的東西。

  或許那些東西，在她這位公主眼裏一文不值，但這種滿足的幸福，是從草原孩子臉上看不到的。

  如果是在戰場上的話，那自己的能力又會被限製，無法做到左右戰局，隻能希望突厥的勇士，在擊敗唐軍的過程中，抓住葉天吧。

  可惜即便他肯投降，突厥也不會留他的性命，這種人連父親都說太危險了，有機會的話，還是殺掉好了。

  最多按照他們唐人的習俗，每到祭日的時候，多敬他一杯酒就好了。人有了目標，就有了前進的動力，感覺渾身都是力氣於單似乎覺察。

  嘉福心態上的變化，倒也沒有多留意，或許體驗下唐朝的生活，也下錯的。

  人如果沒有野心，就會停滯不前，而人類之間爾虞我詐，誰先停下前進的腳步，就會被遠遠地下，從此成為敵人的措物。所以適當的滋生一份野心，也是好的。

  葉天可不會考慮倆人是怎麽想的，他隻是享受這種生活，至於目標，早在穿越的是那一刻起，他就給自己樹立好，並有條不素的朝著目標的方向前行。

  趁著天色還沒有黑，三人出了城，走在鄉間的田野，嘉福唱起了草原上的歌。

  悠揚的歌聲，清脆而婉轉，使人仿佛置身於廣闊無垠的草原之上，盡情的奔跑，累得就後仰躺在草地上，看著天空的藍天白雲，享受這片刻的恬靜。

  回到戰船，沒有夠的嘉福，提議明天再轉一天，然後再回馬邑。可惜提議遭到了葉天和於單的聯名反對，突厥單於那邊，還要等待於單匯報消息呢。

  所以明天早，戰船就要起飛返回馬邑。

  少數服從多數，嘉福隻能帶著失落回到了自己的船艙中，懷裏還多了塊玻璃鏡。

  人就這樣，什麽都不做，每天吃完了睡，睡完了吃，沒有壓力固然順心，卻心理總是空落落的，有種虛度光陰的感覺。

  而所謂的幸福，或許很簡單，給自己一個目標，然後完成它。

  得到奮鬥目標的嘉福，滿懷著憧憬和對未來的希望，睡去了。

  這一晚，她睡的無比香甜。

  甲板上洗漱時用的鏡子失竊了，但大家都非常有默契的沒有提及此事,因為會偷鏡子，用腳指頭都能想出來是誰，戰船上的唐人是不會偷得，都是跟葉天生來死裏去的人，不會為區區一塊鏡子而行雞鳴狗盜之事。

  於單也不會偷，那就是隻剩下鬼鬼崇崇，跟葉天對視時，總下意識眼神移開的嘉福了。

  戰船緩緩的升空起飛，按照來時的速度，大概中午就能返回馬邑。

  以倆人所騎的馬力，足以在天黑之前，返回突厥王庭，將和葉天商議的情況，回稟給單於。

  隨著戰船的緩緩降落，葉天牽著馬和於單、嘉福倆人下了戰船，他要送倆人平安的離開馬邑。

  牽著白馬的葉天，看到嘉福臉上總是洋著幸福的笑容，心中好奇，這女人腦袋是不是壞掉了?

  怎麽就去了晉陽，就這副模樣?

  “想什麽呢?笑得那麽傻?”

  被葉天說傻了，嘉福當然不會開心，她得意笑道:“你們唐人的生活確實比我們突厥好，但隻要等我突厥大軍再次南下，占領了你們唐人的土地，我們也會過上這樣的生活。”

  葉天聽到嘉福不切實際的夢想，先是呆了幾秒鍾，然後伸出手來指著是雖然顯得有些荒廢，但堅不可催的城牆，打算讓嘉福認清什麽是現實。

  “公主看到了嗎，這就是唐人的城市，即便飽受摧殘，依舊聳立在這裏，哪怕被一次次的占領，依舊會被奪回來，因為你守不住。可是啊，隻要我們唐軍往前推進一百裏，然後成功的築造起一座新的城市，那你們突厥的活動範圍，就必然要少百裏。”

  “然後唐軍再往前推進一百裏，繼續築城，早晚有一天，無論是漠南還是漠北，都是會是建造起這些屹立不倒的城市，到那時候突厥人就隻有兩個選擇，一個是遷移，遷移到唐人達到不了的地方，還有一個選擇是投降，然後融入唐人，成為唐人的一部分。”

  嘉福到沒有反駁，反而扭頭看向葉天:“融入唐人?你們唐人居然會接納異族?”

  “為什麽不會?我華夏的曆史本就從不斷融合其他種族中發展壯。從最開始炎黃相爭，再到秦國打敗並吞並了戎人，打敗六國一統天下，最後到今天的大唐，打敗了百越的東甌、閩越兩國，而未來就要輪到們突厥了。即便遊民族無時無刻不再騷擾農耕民族，但農耕民族卻有他得天獨厚的優勢。”

  於單不是隻知道殺人的莽夫，掌握唐人文化的他，沒有被葉天的危言聳聽嚇到，而是反駁說:“冠軍侯這話未免以偏概全了，自從你們唐朝取代秦朝，遇到突厥交戰，敗多勝少要靠不斷的和親來祈求我突厥大軍不在南下，不知道冠軍侯到底是哪裏來的底氣?”

  “再者長城不是一天修建起來的，你們唐人想要將長城修到我們臉上，也得先過我突厥勇士手裏的彎刀吧。”

  “和親?現在不也在和親嗎?不過這次輪到你們突厥嫁公主了。”說著葉天停住腳步，雙手指著遙遠的北方天空說:“小王子如此了解我唐朝文化，就應該知道，突厥在文化上的弊端。”

  “當初中行說勸冒頓單於:突厥的人口總數，抵不上唐朝的一個郡，然而所以強大的原因，就在於衣食與唐人不同，不必依賴唐朝。”

  “如今單於若改變原有風俗而喜歡唐朝的衣物食品，唐朝給的東西不超過其總數的十分之二，那麽突厥就會完全歸屬於唐朝了。”

  “希望把從唐朝得到的繒絮做成衣褲，穿上它在雜草棘叢中騎馬奔馳，讓衣褲破裂損壞，以此顯示唐朝的繒絮不如突厥的旃衣皮襖堅固。”

  “把從唐朝得來的食物都丟掉，以此顯示它們不如突厥的乳汁和乳製品方便味美。”

  “現在五十年過去了，你們突厥還是熱衷唐人的絲綢和美酒，唐人的鹽巴和茶葉，因為你是人，隻要是人就免不得追求美麗的衣服，追求甜美的食物，追求舒適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