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十分灑脫
作者:歸涯      更新:2021-05-01 21:33      字數:3613
  葉天直起身子道:“你隻是個商人而已,別把自己太當會事兒。就算大唐真因為你出的主意滅亡,也輪不到你來背負這個責任,唐朝的文武百官,還沒死絕呢。”

  “再說作為商人,願用全部身家來做誘餌,協助朝廷剿滅突厥,就憑這份心懷天下的信念,至少強過那些就知道混吃等死的王侯。”

  說完葉天打開門,走了出去,隻留下聶壹,低頭看著顫抖的雙手,心中酸楚湧上心頭,到最後雙手掩麵、痛哭流涕。

  葉天走到甲板上,戰船上的空間太小,除了休息時,並不適合談事兒。

  張季已經在外麵等待多時了。

  “家主,沒想到這馬邑的督郵竟然愚昧至此,要不要我去把他抓來,扒光了扔到集市裏,也讓他嚐嚐那是什麽滋味。”

  葉天冷哼後訓:“胡鬧!指不定是誰下的命令,那督郵隻是賣命而已。”

  “家主莫怪,我是看您生氣。”

  這時候李仲也從外麵回來,恰好聽到張季的話,笑罵道:“就因為有你這樣不分青紅皂白的人,那聶壹才落得現在這種地步。”

  張季看到李仲回來了,就放心了,李仲最懂家主的想法。

  知道什麽話該說,什麽不該說,不想自己嘴笨的很,經常亂說話。

  “李仲你也別說風涼話了,事情辦的怎麽樣?”

  李仲對葉天行禮後說:“家主,已經跟城裏的督郵講過了,等咱們回長安後,卓氏商行就會派人來交易,在此期間,督郵要負責所有的奴隸的安危。隻是我擔心日後,督郵為了賣奴隸賺取錢財,不惜迫害良家,所以又以家主的名義,警告了他一番。”

  “知道了,如果督郵知法犯法,那就新賬舊賬一起算吧。”

  葉天很反感馬邑這種,動不動就將一家人賣做奴隸的規矩,但隻能說自己是外人,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

  再說軍隊中的軍規,和朝廷指定的律法,本身就有極大的區別。

  如果什麽事兒都按照朝廷律法來辦,那軍隊中的將士,得有一半人,都得被壓倒菜市場吃上刀。

  聶壹吃了點清淡的食物,換上幹爽的衣服,被兵卒帶著過來見甲板上的葉天。

  “冠軍候救命之恩,請受我一拜。”

  說著聶壹就要跪下去,卻被葉天一把攙扶住道:“聶君無需多禮,我知道你肯拿出全部的家產為誘餌,企圖滅突厥是一心為國,結果卻淪落到被賣身市井,必然心懷怨念,這我能夠理解。但也你也知道,不在其位、不謀其事,並不是空談,隔行如隔山,更何況不能心存繞幸,尤具是此事關與大唐和親政策有關。”

  聶壹聽到葉天的勸誠,苦笑連連:“冠軍侯教訓的是,草民當初也衝動,現在回想起來,才知道因為自己的行險些誤了大事。”

  葉天看著黑夜的馬邑,漆黑的夜裏沒有一點亮光,幽幽如同一座死城般,黑夜的馬邑比荒野還要危險,如果獨自一人在城中行走,指不定就會連財帶命一起交代了。

  “之後我會讓人給你一些銀兩,以你的能力,以後也不會為生計發愁。”

  聶壹聞言連忙擺手拒絕說:“冠軍侯大恩,草民此生已經無以為報,這錢萬萬不能再收。”

  “這點錢不算什麽,收下便是了。如果你無處可歸的話,我到認識個商行,商行裏正好缺像你這樣的人才,可以修書一封,到時候你去商行中謀個職位,必不會虧待了你。”

  聶壹是政治和軍事能力是真的不行,但經商的能力卻毋庸置疑。

  在唐朝能白手起家,最後掙到能讓突厥單於都心動的財富,不說有朱陶公之能在經商方麵也必然有自己獨到的見解。

  卓文君能將卓氏商行發展壯大,不能說她沒能力,但如果不是葉天和陽信公主在後麵出力,也不會如此順利。

  像長安、洛陽這種地方,多多少少要給葉天、陽信個麵子,但出了關內,誰去管長公主是誰?

  俗話說縣官不如現管,強龍還不壓地頭蛇呢,到時候卓氏商行還能否像在長安那樣順利發展,就真得打個問號了。

  話再說回來,卓文君畢竟是個女人,有些拋頭露麵的事兒,不太方麵去做,正好交給聶壹這樣的人來處理。

  除此之外,就是真想拉聶壹一把,像聶壹這種行為,雖不值得提倡,但葉天個人還是非常欣賞的,希望他能有個好的結果。

  聽到葉天有招攬之意,聶壹想都沒想,便跪地效忠道:“冠軍侯示好,草民豈能拒絕,必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笑話,聶壹拚著家產和命不要來出劃策,除了對付突厥外,自然也希望能夠有機會擺脫商人的身份,商人不僅低賤,更會影響到子孫後代!

  現在戰無不勝的冠軍侯拋出橄欖枝,這是聶壹做夢都不敢想的大好事,又豈會拒絕!

  葉天見聶壹如此上道,走到他旁邊,右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等孩子再長大,就送去建章營騎,希望他以後也能成為一位國之棟梁。”

  正式接親的時間是二十三號,在此之前要送“聘禮”,然後定好嫁妝的數目,按照以往的規矩,還要有一場盛宴。

  以前都是在長安舉行,現在輪到突厥嫁女,自然也要交給突厥來弄。

  在葉天抵達馬邑後的第三天,馬邑外就出現了突厥斥候的蹤影,隻是這次和以前不同,雙方都有克製沒有動手。

  李廣已經調兵將,將五萬唐軍從後方調到了馬邑城中,如果戰事爆發,隻要是李廣憑借這五萬唐軍死守三天,便會有源源不斷的唐軍,從四麵八方支援而來。

  時間一天天過去,距離當初約定接親的時間越來越近。

  這一日葉天帶著張季在馬邑外的丘陵上閑,驟然間迎麵射來一根弩箭。

  麵對突出起來的箭矢,葉天連眼皮都未抬一下,伸手一把握住了篇杆,定晴一看才發現,箭矢的頭被掰掉了,顯然對方更多是試探一下,並沒有要置葉天於死地的打算。

  順著箭矢射過方向看去,就看到兩位騎馬的突厥人,慢慢往這邊走來,其中身較為瘦弱的人手握著長弓,剛才那一箭,應該這個人射的。

  葉天催馬上前,等離近了之後オ發現,來的兩個人是一男一女,而身前之人,正是那突厥少女。

  男人體型高大威猛,葉天目測得有八尺五寸,是典型的草原唐子,女人在那男人身邊相比之下,就顯得提醒嬌小了許多,清秀長相不算驚豔,到是給人一種巾幗不讓須眉的英姿。

  “想必閣下就是冠軍侯葉天了。”

  突厥男子說的是唐人語言,他見葉天沒有否認,便緊接著自我介紹說:“我是突厥大單於的兒子於單,這是小妹嘉福。”

  葉天沒想到來的人,居然是突厥單於的兒子,身邊竟然隻帶了妹妹,而不帶護李的跑到馬邑附近。

  騎在馬上,打量了倆人一番後,葉天拱手行禮道:“原來是突厥王子,失敬失敬。”

  現在的突厥單於叫軍臣,也就是於單的父親,按照曆史走向,軍臣死後,是軍臣的弟弟伊稚斜打敗了軍臣的兒子,也就是現在站在葉天麵前的於單,成為了新任的單於。

  隨後於單因為伊斜,最後投靠了大唐,被封為了涉安。

  所以說眼前這位突厥王子,不出意外的話,日後還要跟自己同朝啊,就不知道投降唐朝的時候,會不會把妹妹也帶上。

  “早就聽聞冠軍侯英雄了得,特意前來一見。”

  “客氣。”

  突厥人的性格就是崇拜強者,他們沒有那麽多繁文縟節,也不會假惺惺。

  早在三年前,於單就從父親的嘴裏聽到了葉天這個名字,當時他就恨不得跟葉天見麵。

  葉天沒有謙虛,他有今日的名聲,是憑借自己雙手打出來的:“小王子敢帶著舍妹隻身來馬邑,僅憑這份膽氣,也是不差。”

  “是嗎?”嘉福公主卻一手抱胸,一手握著手中的皮鞭,也上下打量葉天,語氣中帶著些許不屑的說:“我與兄長有這份膽氣,就不知冠軍侯敢不敢隻身,來我突厥部落走上一遭?”

  “當然不敢。”

  聽到葉天如此直接,於單和嘉福都愣住了,在他們看來,葉天應該是找個借口推脫,唐人都是這樣,明明不敢的事情,卻總能找出千奇百怪的借口,來掩飾自己的儒弱。

  嘉福公主顯然是沒想到葉天居然不按套路出牌,她冷哼道:“若是如此的話,那冠軍侯也不過如此。”

  葉天聽後笑道:“公主大可不必如此,我的確不敢去突厥部落走一遭,但想必突厥的單於,也沒膽量獨身人來長安做客吧?”

  “當初單於寧可犧牲上萬騎兵,以及萬騎長左右大當戶烏洛蘭仆,也要殺我,想來是鐵了心的要置我於死地,有此事在先,我又怎麽敢再輕身犯險。”

  嘉福哪裏說得過葉天,她想要指責葉天膽小如鼠,然而葉天根本不跟她辯論,上來就甩王炸。

  突厥的王子不值錢,因為突厥上能否繼承單於之位,靠的不僅僅是身份,還有手中的實力!

  要知道突厥是沒有宗法製的,像伊稚斜就是打敗了於單,繼承了單於的位置。

  等伊稚斜死後,單於倒是由他兒子繼承,但他兒子死後,單於的位置連續兩度被弟弟繼承。

  其次單於幾個兒子之間,也是優勝劣汰適者生存,長子和次子的繼承權,全看誰的拳頭夠大,誰的兵力夠多。

  所以於單別說自身來馬邑外,就算跑去長安,都不見的會被扣下來,然而換成了單於敢去長安,三天內必死無葬身之地,骨灰都能給他揚了。

  葉天這是拿自己比作單於,嘉福還不能說什麽,誰讓當初突厥進攻長安時,是真下血本也要至葉天於死地。

  嘉福噘著嘴沒辦法說:“哼,胡攪蠻纏,你們唐人都這樣!”

  葉天仰天笑道:“公主說是就是。”

  他表現的十分灑脫,即便恨不得突厥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死光光,但那也是戰場上見真章,沒必要私下裏掙一時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