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證據嗎？”

  “有來往的書信，但沒有署名。”

  對於南越國，葉天最初的計劃是借機會武力收複。

  現在的局勢變了又變，南越國表麵上俯首稱臣，不給唐朝進軍的理由，武力收複是擱淺了。

  如果無法武力收複，就先扳倒呂嘉，然後控製趙昧味，再削弱南越人，扶植大量唐人，這樣無需多少年，南越國就名存實亡了。

  但如果現在能名正言順的讓趙昧死在閩越國內，不知道失去繼承人，又僅剩一口氣的趙佗，會怎麽對待已成崛起之勢的呂嘉。

  葉天冷笑說:“有署名也沒用，閩越字和唐人的文字不同，隻有南越的丞相印，這種做不了假的東西才行，但呂嘉沒有那麽蠢。不會給自己留尾巴的，南越軍的資料在哪？”

  “你隨我來。”

  白洛帶葉天來到王庭後院，找到一個竹簡，上麵寫的是越人文字，葉天不認識，隻要讓白洛念給他。

  等聽完，葉天冷笑道:“這趙昧打仗還真是悠閑啊，一把年紀了，還如此做派。”

  “資料上寫，如今南越軍剛抵達富屯溪，那邊除了蚊蟲瘴氣外，根本沒什麽危險，趙昧肯定沒有危險。”

  沉默了片刻，葉天對外麵喊道:“來人，把張季叫來!”

  很快還在休息的張季，就穿戴整齊的走入屋內問道:“家主，有何事？”

  “是有件事兒要你去辦。”葉天將閩越王勾結呂嘉的事情講述了遍，又說了趙昧的情況，最後說:“你尋幾個好手，裝扮成閩越人，借趙昧不備把他結果了。”

  張季作為葉天的護李，得到的資源，遠不是其他羽林成員能比的。

  李治、李月娥把宮中熬打身體的靈藥，不要錢的都賞給他，還有無數天下頂尖的武者劍客做老師，哪怕是個廢物，也成高手了，更不用說張季本身的天賦就很強。

  過了三年，張季身體完全張開了，論個人武力，即便是在長安，也是一等一的好手。

  更重要的是張季個人武力強，但不多事，腦子很靈活，一些不幹淨的事情，交給他來做，最讓人放心不過了。

  “家主，人是從扈從裏麵挑?還是羽林軍?”

  葉天叮囑道:“扈從就行，要小心，如果沒有全身而退的把握，就不要動手，成則以，不成則罷，無須強求。”

  張季點頭，咧嘴一笑說:“家主放心，咱張季還得保護家主呢，命可值錢嘞，不會做刺客那種一換一的蠢事兒。”

  “去吧。”葉天說完張季剛要離開，又開口道:“把林仲也帶上，早去早回。”

  葉天將竹簡扔到一邊，看向旁邊的白洛問:“我是不是太謹慎了?明知道張季自己帶隊也不會出問題，但還是忍不住讓林仲跟著去，免得出現意外。”

  “刺殺這種事兒，你不應該讓張季和林仲去的，他們不僅是你的家臣，更是你的左膀右臂，萬ー出了意外得不償失。”

  葉天苦笑道:“你說得對，這種事兒以後還是少做的好。”

  閩越王城陷落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括蒼關，以及括蒼關那邊的唐軍耳朵裏。

  括蒼關的閩越軍陷入了兩難處境，是投降，還是堅守不出。

  唐軍自從進入閩越境內，一路殺了不少閩越人，這讓括蒼關的閩越軍心想，萬一自己投降了，會不會也是人頭落地的下場。

  但不投降，如今連王城就陷落了，括蒼關成為了孤關，一座孤關還能掀起什麽風浪來嗎?

  反觀唐軍的心態就不同了，廬江、豫章兩軍派來的精銳，已經跟唐軍匯合，如今括蒼關前的唐軍兵力超過了五萬人，與括蒼關的閩越軍相當。

  即便是正麵強攻，也有一戰之力，除此之外，長安那邊已經集結能人異士、妖、獸，估摸著再有大半個月的時間就能抵達。

  機關獸的話，因為比較麻煩，所以需要的時間比較長，不過兩個月內應該也能陸續輸送過來。

  隻是這樣做開銷比較大，到時候唐軍到手的功勞肯定要大打折扣，是唐軍的將士們不願意看到的。

  如果事情真發生了，那就隻能從閩越人身上把縮水的功勞再撈回來，自古以來都是這樣幹的。

  久攻不下，等攻下來後便血洗城池，除了起到震懾其他城，主動投降的作用外，還有就是百姓被殺後，財產自然而然也算是彌補部分損失。

  張季和林仲都不在，葉天又讓人將嚴助帶來，輔助曹英鎮守王城。

  自從起兵開始，嚴助就跟在軍中打醬油。

  他到底是文官，雖說不是那種弱不禁風的書生，真動起手來，對付三五個壯唐不成問題，但要說帶兵打仗，隻能說根本不是那塊料。

  現在仗不用打了，如何安撫震懾閩越人的事兒，嚴助還是能做的，將他調過來，再把李當戶和一萬唐軍留下來，葉天就能抽身回括蒼關的唐營是打是談，如何打，怎麽談，這些都得葉天拿主意。

  葉天回唐營當天夜裏，括蒼關內就發生了內亂，半夜裏火光四起，唐軍的斥候還以為是閩越軍打算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要衝出來跟唐軍決一死戰。

  葉天被叫醒，立刻召集重將士準備應戰，左等右等，也不見閩越軍從關內出來，連括蒼關的城門都沒開。

  白洛是坐不住的，再加上是夜裏，打算偷偷過去看個究竟，但被葉天叫住了，幾萬閩越軍亂成一團，那血氣能輕易的傷到鬼神。

  無奈隻能等，直到天都快亮了，括蒼關的門才緩緩的打開，裏麵的括蒼軍陸續出關投降。

  讓唐軍詫異的是，出麵投降的並非是閩越軍的將軍，而是括蒼關裏麵的大妖。

  麵對葉天的勸降，大妖幾乎全都選擇投降，反倒是部分閩越軍，尤其是閩越國的方士堅持不降，雙方的矛盾愈演愈烈。

  如落到李手裏，自己十成十會死，還不如先和閩越軍鬆懈的時候，趁機偷偷逃走。

  由於閩越人對鬼神的畏懼，方士的話語權也高的很，這也是閩越軍遲遲沒有投降的原因。

  方士們不願意，可大妖們願意啊，大妖能活千年之久，像那位寒緋，更是半妖半神，被閩越人供奉的存在，這些大妖對閩越王本就談不上忠誠，隻是利益關係而已。

  如今閩越大勢已去，王城都陷落了，要讓這些大妖給閩越國陪葬，她們可是一萬個不願意。

  不就是換個人效忠嘛，效忠誰不是效忠。

  唐朝是強勢，投降唐朝的話，日後的地位必然受損，不可能像以前那樣作威作福，可那也是活著不是?

  再說大樹下麵好乘涼，指不定日後借此機會一飛衝天呢。

  利益出現衝突，一場血戰在所難免。

  最後大妖聯合部分閩越軍，攻擊了堅守不降的方士和將士，雙方激戰越夜，大妖這邊憑借先發製人，一舉將方士全都拿下，隨後打開關門投降。

  自古出將入相，一把手都能數的過來，當然曆史上將相王侯全做過一遍的，也不是沒有，韓信算一個，曹操和李世民也是將相王侯全包，相對而言曹操是挾天子以令諸侯，水分方麵是大了點。

  反倒是李世民真功高蓋主，封無可封，最後被冠以天策上將的虛名，位在公王之上，不僅將相王侯再到最後皇帝都做了個遍，而且每個位置都做到了極致，是超越龍傲天的存在。

  其次朝廷派來的人，通常代表朝廷的態度，比如說是繼續保持閩越國，還是恢複秦製，設立為交趾郡，總是要做決斷的，這些是帶兵的主帥，沒有權利決定的。

  這次朝廷派來的人，是兩位，一位是李蔡，也就是李廣的堂弟，李當戶的叔叔，妥妥的將門之人，代表主戰派，還有一位是程咬金。李蔡和程咬金都在唐武帝時期，擔任了丞相的職位，不過現在嘛，李蔡還隻是朝中大臣，有對突厥用兵之前，地位甚至不如李廣。

  至於程咬金，小弘已經年過六十，但也才剛入朝三年，地位並之所以朝廷會派來他，這根程咬金的主張有關。

  程咬金是儒家學子，跟董仲舒不同，程咬金是有士子之氣的，就因為理念不合，曾多次冒著得罪劉徹的風險感言直諫，他風格可以看是唐朝魏征。

  程咬金主張反對酷吏，監管遊俠，曆史上郭解被抓後，程咬金就諫言郭解之罪，大逆不道應該誅滅。

  另一方麵程咬金並不主張對外用兵，更希望將財富和精力，用在百姓身上，輕徭薄賦，舉賢任能，並且主張太常，就是宗廟禮儀那些官員，選擇十八歲以上的平民，儀態端正的人來充任博士弟子，並免除他們所擔負的國家徭役賦稅，算是為國家培養人才。

  葉天估摸著，程咬金應該是那些主和派，推舉過來的。

  李蔡到來後，跟葉天交接了軍權，接下來一段時間，這邊的唐軍，就要由李蔡來管理。

  程咬金則直接找到了葉天，要說程咬金這個人，不主張對外戰爭，但也別以為他對越人的態度多好。

  正相反，程咬金從沒有把越人當人，或者說早期的儒家思想，就是分親疏的。

  在儒家學說中，愛是有等級的。所謂的一視同仁，那是墨家的看法，墨家才主張愛唐人，等同於愛蠻夷。

  所以越人是死是活，程咬金根本不在乎，甚至巴不得多死點，這樣對唐人的威脅就小了。

  程咬金在民間的聲望很大，再加上又上了年紀，葉天作為晚輩，官爵高，也沒有擺架子。

  “軍中吃食簡也從不備酒水，隻有些茶水，還望老先生海涵。”程咬金神色有歉意，說是乘坐戰船來的，可一路急行，沒有來得及休息好，又上了年紀，神色間顯露疲憊之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