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龍焱認定的事情，就算有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胡沁月又怎麽可能改變現狀，稍有遲疑她應了下來，站在窗口回望龍焱而後很快消失了。

  另一邊，孟靜姝才踏進教室就聽到議論聲。

  “好家夥，剛才那場麵你們是沒見著，真是太震撼了！3班的劉霄竟然跟一群混混打架了！”

  “真沒看出來，好學生也會打架！不過我要是他，說不準早動手了，那幫人的嘴真欠！”

  “痛快是痛快，就是這麽一鬧，他可是損失不少。保送不允許檔案裏有汙點，我瞧著那家夥緊咬著這件事不放。已經從係主任鬧到校長那裏了，這次劉霄該吃虧了。”

  ……

  孟靜姝站在位子上好半天都沒反應過來，大腦當機十幾分鍾才重新開啟。

  劉霄打架了！

  這不太可能吧！再怎麽看，那家夥也不像是會動手的人，他不是向來都沉穩成熟嗎？怎麽會跟一群小屁孩計較！

  這樣想著，孟靜姝匆忙放下手中的書就往校長辦公室的方向走去。

  校長辦公室已經鬧得不可開交，那位產生衝突的學生家長已經到了，正在高聲跟校長理論。

  “郝校長，您看看他把我兒子打成什麽樣了！這得下多狠的手！我兒子可是家裏的獨苗，在家我跟他爸一個手指頭都不舍得動，來了學校竟然讓別人給欺負了！你可得替我們做主呀！”那婦女聲音高亢，不斷伸手推搡垂首站在不遠處的劉霄。

  班主任護在他身前，好言相勸，“張浩媽媽，這其中一定有什麽誤會，劉霄是我們學校的優秀三好學生，與同學們的關係都很和睦，從來都沒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聽到這話，那位家長登時瞪大了雙眼，“張老師，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什麽意思？他學習好，他就能打人？這還有沒有天理和王法了？”

  在那婦人正準備痛哭流涕的時候，一直沉默的劉霄冷然開口說，“你該問問你兒子到底做了什麽這麽欠揍。”

  “我做什麽了！明明是你上來不分青紅皂白就打人，現在反倒站出來汙蔑我！”張浩見有人撐腰，理直氣壯地向前走出幾步伸出手指著劉霄。

  “張浩媽媽，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們還是等劉霄的媽媽來了以後坐下來好好談談怎麽樣？”

  張老師的話才說完，那婦人就露出鄙夷的表情，“哼，上梁不正下梁歪，我可是都聽說了他爸是殺人犯，現在都在坐牢。他媽也不是什麽好鳥，私生活不清不楚。”說完，用眼睛瞥了一下郝校長。

  “你說什麽！”剛才還沉默的劉霄突然暴走，“誰跟你說的？”

  轉而將目光落在張浩身上，“你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頭！”

  “郝校長，張老師，你們可都聽見了，這種有暴力傾向的學生可不能留在學校。我家張浩要是真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們沒玩！”

  “就是，不能讓他留在學校！”

  郝校長皺著眉頭，一副恨鐵不成鋼，“劉霄，少說幾句！”

  孟靜姝就守在辦公室門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卻什麽忙都幫不上。

  正鬧得不可開交時，一道身影擦著孟靜姝的肩進了辦公室。

  因為走得匆忙，來人略帶喘息，她先是滿目惆悵地看了一眼劉霄，而後掃視屋裏所有人，這才自報家門，“我是劉霄的媽媽。”

  她話還沒說完，張浩媽媽就衝上來開始捶打，“你是怎麽教育孩子的！看你家孩子把我兒子打的！”

  劉霄臉上的表情有些動蕩，緊咬著唇一句話都沒有說。

  班主任上前趕忙將情緒激動撕扯劉梅的人拉開，“張浩媽媽冷靜一些，孩子們的事情還是坐下來說吧。”

  “坐什麽坐！這種人不能留在學校，要嘛開除，要嘛記過！”

  劉梅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她伸手拉扯劉霄到身邊，“快道歉。”

  辦公室瞬間變得安靜，除卻張浩的幸災樂禍，每個人的臉上都是凝重的表情。

  劉梅額頭泌著汗珠，將短而絨的發粘在皮膚上，一身得體的西裝為她增色不少。雖然常年在教師這個崗位上操勞鬢角早已有了皺紋，但氣質還是與同齡家庭主婦不同，即便是如今的境遇也能保持鎮定。

  劉霄執拗地看著母親，咬著牙不肯開口，“我沒錯，是他有錯在先……”

  不等他把話說完，一個響亮的巴掌落在劉霄的臉上。

  在場的眾人皆都震驚，劉梅的臉上仍舊一片平靜，隻有顫抖的雙手能透露出她此刻的憤怒。

  劉霄被打地好半天沒有反應過來，從小到大，這是印象中媽媽第一次打他，卻是在這種情形之下。

  劉梅長籲一聲，繼續開口，“道歉。”

  這兩個字隻收到劉霄含恨的目光，他一言不發衝出校長辦公室，擦著孟靜姝的肩飛快離開了。

  校長辦公室的門大敞著，孟靜姝能清楚地看到劉梅的身子晃了晃，而後鄭重其事90°鞠躬，“對不起，是我沒有教育好孩子，我在這裏向你們道歉了，請你們原諒他。”

  “誰要你道歉，我們要得是你兒子道歉！”張浩媽媽不依不饒地說。

  孟靜姝折身往劉霄離開的方向追去，終於在操場上看到他的身影。

  他伏在單杠上不斷顫抖，這是孟靜姝第一次見劉霄這副模樣，竟不知道該不該靠近。

  鼓了很大的勇氣，孟靜姝才緩步靠近，一隻手搭在他的肩上，“你媽媽也是為你好，其實你不必跟那種人置氣……”

  不等她說完，劉霄猛然起身將她的手揮掉，“你什麽都不懂！”

  這六個字讓孟靜姝愣在原地，慢慢回味才覺得苦澀極了。

  劉霄也自覺說錯了話，站在當下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兩人之間是長久的沉默，孟靜姝看著這個向來成熟堅強的十六歲男孩流淚水，味同嚼蠟。

  “在我上高中之前，我也以為自己是單親家庭，直到填入學信息的時候我才發現，我竟然有爸爸。”說到這裏，劉霄不禁笑了，隻是笑伴著淚，看著讓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