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瑾言聽完了以後，坐在床邊扶著額頭，忍不住皺緊了眉頭。

  他出聲問：“所以，你現在等於是恢複了所有的記憶，是嗎？”

  “不是。”秦姣搖了搖頭，歪著頭說：“也不是完全恢複了，隻是從夢中稍微找回了一點從前的東西而已……”

  “原來是這樣。”時瑾言若有所思地拖著下巴，側頭望向秦姣迷茫的眼睛，眼神突然變得有些意味深長，“所以，你是對我剛剛的話感到好奇了？”

  “咳……確實好奇。”秦姣輕咳了一聲，微微別過了自己的臉。

  時瑾言望著秦姣突然變得窘迫的樣子，微微一愣，心中焦躁的情緒總算是平複了一些。他伸出手指輕托著她的下巴，讓她轉過了目光，平靜地凝視著她微微顫抖的長睫。

  “第一次見麵我就意識到了，你可能失去了一些記憶。”時瑾言淡淡出聲，瞳孔中蕩漾著如水一般的光。

  秦姣仰著頭，怔怔地望著他深邃又晦暗的眸子裏，一時間沒有接上話。

  時瑾言斂下長睫，收回了自己的手，望著秦姣一如既往美麗的臉，繼續說：“那時我不想和你說之前的事情。一是因為你很相信陸璟，二是因為我覺得就算再來一次，你依然會喜歡上我。”

  依然會喜歡上嗎……

  秦姣回過神，望著眼前下巴已經變得削瘦的時瑾言，不自覺地輕撫上了他的臉頰。

  明明心中還有許多疑惑沒有解開，還有一些誤會沒有了解清楚，可秦姣再看見這張臉時，仍然會覺得心動，會覺得憐惜。

  “說出這句話，你還真是自信啊。”秦姣明明不想說這樣的話，但還是忍不住嘴上鬧著別扭。

  時瑾言側眸深深地看了一眼秦姣，扯了下唇角，自嘲道：“的確是自信過了頭。”

  秦姣一愣，沒想到時瑾言會這麽爽快地承認。她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生硬地轉移話題道：“不說這個了，我還是想問你和溫音瞳的那件事……”

  聞言，時瑾言抬眸看了一眼秦姣，突然變了表情，他沉下臉問：“在我回答之前，我想先問你，你覺得這件事是真還是假？”

  秦姣愣了一下，沒想到時瑾言會問出這個問題。她抿了抿唇，猶豫地說：“我也完全沒覺得是真的……”

  “是嗎。”時瑾言揚了揚眉，垂下長睫，似乎是鬆了口氣。

  他坐在床邊撐著下巴，輕聲說：“原本就是假的，我們什麽也沒有發生。不過，完全戳穿她的謊言，我還需要一點時間。之前以為你不在了，我一直惦記著打撈隊的事情，所以……”

  “原來是這樣。”秦姣打斷了時瑾言的話，已經不需要時瑾言更多的解釋。

  她暗暗想，溫音瞳選擇在這個時間點去做這種事，可能隻是想趁虛而入。當她今天真的見到時瑾言時，才知道他瘦了不少，精神也萎靡了許多。連當初絕美的顏值，也黯淡了幾分。

  這些天她為此而難過的心情，看起來隻是她的杞人憂天而已。時瑾言從見麵到說話，每一個字都沒有離開過她，這份不能被忽視的“在乎”，其實早已勝過千言萬語的解釋。

  不過，這種適當讓她自己更加安心的舉措，也並不是什麽壞事，兩人太久沒見，許多的誤會都要依靠交流來解除。

  “不聽更多的解釋了？”時瑾言偏過頭，有些意外於秦姣突如其來的平靜。

  “我已經聽完了。”秦姣扯下頭上的帶著的頭花，隨意地把頭發散在了肩膀上，微笑著說：“我還想問另一件事。”

  時瑾言看著秦姣散發的姿勢，心中仍然有種不真實的感覺。他楞了楞，反應過來後，隨意地點了點頭，“嗯，你問吧。”

  見時瑾言這麽淡定，秦姣也不賣關子，她平靜地問：“時分時秒重新和溫音瞳做了親子鑒定了嗎？”

  時瑾言回眸看了一眼秦姣，有點意外秦姣突然提起這件事。

  他抿起唇，輕聲說：“如果你不在了，做這些也沒有用，我並不在乎時分時秒的親生母親是誰。”

  “而且，我已經找到別的辦法了。就算溫音瞳不願跟我去做親子鑒定，老太太把時分時秒藏起來，我也隻需要去查一下當年的捐卵記錄，就能辨出真假。”

  聞言，秦姣有點訝異地點了點頭，覺得時瑾言這話也沒錯。

  她摩挲著下巴，沉吟著說：“嗯……聽起來這個辦法更好。”

  時瑾言不以為意聳聳肩，對秦姣的認可並沒有特別的感覺。他側過身，雙腿盤在床邊，修長的手指撐著臉頰，目光冷淡地望著秦姣，平靜地開了口。

  “沒什麽好不好的，從剛一見麵的冷言冷語，到現在的追問，你應該也說夠了吧？”

  秦姣隱約地察覺到時瑾言應該是在生氣，雖然他的臉上十分平靜，但是周圍的氣氛已經不自覺地變得緊繃了起來。

  “嗯……沒有，沒有，怎麽就這麽簡單地說夠了呢。我還想問你最近過得怎麽樣？”

  說出這句話，秦姣瞬間冷汗流了下來。明眼人都看得出時瑾言過得糟糕至極，她問這話好像有種沒長眼睛的感覺。

  可是，她原本是想說一句體貼的話，張嘴就變成這樣，也不是她的本願啊！

  “你覺得我過得好嗎？”時瑾言半眯著眼睛，輕斂長睫，直勾勾地緊盯著秦姣。他的語氣中帶著一股滲人的寒意，秦姣頓時感覺自己如芒在背。

  輕咳了兩聲，秦姣幹笑兩聲，別過頭說：“這個……應該不好吧。”

  “嗬，但我看你過得還不錯。”時瑾言揚揚眉，上下打量著容貌依然嬌媚的秦姣，眼中有團火正在被點燃，“畢竟還有閑工夫舉辦婚禮……”

  “等等，這個是假的！”

  秦姣早就想開口解釋這件事了，她立馬打斷時瑾言的話，不給他開口的機會，劈裏啪啦地說了一大堆。從被葉瀾深救起，到今日的結婚，還有期間發生的所有事，全部都完整地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