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鑲嵌了蠱心的天龍刃不是殺死蠱王的利刃嗎？

  也不知想到了什麽，段紫謙眸中墨色翻湧。

  一直斂眸看著天龍刃的秦瑤忽然低聲開口：“蠱石代表著毀滅，卻也代表著重生。所以鑲嵌了蠱心的天龍刃，既能殺死蠱王，自然也能助長蠱王的力量。”

  南宮清笑了，“阿瑤果然聰慧。”

  “南宮清，你究竟對我爹做了什麽？”秦瑤抬眸，看向南宮清，眸色如刃，

  “阿瑤，這你可就冤枉我了。我又能對一個死人做什麽呢？”南宮清嘴角笑容未落，那笑意卻始終未達眼底，“阿瑤可別忘記了，你爹來自桃源穀，本是上一代禁地引路人。隻是他逃出了桃源穀。可不管他逃多遠，身上流著血脈卻是永遠也無法抹殺的。”

  引路人本就與蠱石有著千絲萬縷般聯係，他們從一出生就注定了是蠱王的祭品。

  絕殺蠱陣三陣聯啟，自是需要一個強大的祭品。

  “當然要將祭品發揮到最大的作用，還需要擁有血脈之力者親自執刀才行。”

  這些都是他從桃源穀查出來的秘密。

  當年他暗中留下了秦滄海的屍體其實隻是為了以防萬一，卻不想，竟在後來起了這麽關鍵的作用。

  “原來，這便是你一直留著我性命的原因。”秦瑤握著天龍刃的手不由緊了幾分，“可我體內早已沒有了血脈之力。”

  她的血脈之力現在在紫謙體內，若要血脈之力者親自執刀，那麽，應該是紫謙動手才對。

  “阿瑤你體內的血脈之力是本源，就算被轉移了，本源依舊在。所以，你動手或是段紫謙動手，沒有任何區別。”

  原本他就沒想過一定要秦瑤殺死秦滄海，段紫謙也可以。

  那個段元成不過是他找來混淆視線的，目的就是讓他們二人中的一人出手再次殺死自己的至親。

  畢竟以他們二人的性子，不可能任由自己的至親死後還不得安寧。

  隻是差一點被段家那個老夫人給破壞了。

  幸好，段老夫人得到的情報並不完整，隻知道秦滄海可能是關鍵，卻不知具體緣由，所以，她也隻是提出要用蠱石玉環交換秦滄海。

  至此，一切算是真相大白。

  南宮清的目的從來都不是為了什麽一統天下，就算絳雪未死，他也隻是想讓全天下的人變得與絳雪一樣，成為一具活著的屍體。

  “三陣聯啟，阿瑤，你已經無路可選的。你現在唯一能走的路——那便是永遠代替絳雪留在我的身邊。”南宮清的目光緩緩轉投向了方才絳雪被群蠱吞噬的地方，眼底漸漸多出了一抹癲狂之色，“是你讓她消失的，那麽，就該由你付出就有的代價。”

  段紫謙眼底殺機一現，就欲上前，卻被秦瑤一把拉住。

  “南宮清，絳雪愛上你，真是她此生的不幸。原來你所謂的愛，竟然還可以代替。”

  秦瑤那一字一句仿若刀刃，直刺南宮清的心頭。

  “你又知道些什麽？”

  他憤怒地嘶吼。

  絳雪一直是他心中的執念。

  若沒有了絳雪，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麽？

  可就這樣放棄，他又不甘心。

  他汲汲營營，殫精竭慮，做了這麽多事，他又如何甘心在最後一步功敗垂成？

  “哈哈哈……所以，阿瑤，你們就放棄掙紮吧。”

  隨著他笑聲落下，陣法中央的血色圖騰驀地再度光芒大漲，原本已經安靜下來的蠱群重新開始騷動了，就在前一刻，它們還視南宮淩等人為同類，下一刻，蠱蟲們細小的眼睛裏爆出了可怕的紅光，好像在眨眼間就看破了他們的偽裝，開始進行瘋狂的反撲。

  玄機閣剛剛布下的防守陣法便噬食出了一個缺口，大量的蠱蟲隨之湧進。

  這防守陣法本是一個保護區域，如今卻儼然成了蠱蟲們的食盤。

  “快，護陣！”

  柳青等人心中皆是一沉，拚盡了力量阻止，但蠱蟲越殺越多，他們無法出殺招對付蠱群，隻能被動地防守。

  “秦瑤，段紫謙，你們輸了。”

  南宮清看著麵前並肩而立的一雙麗影，眼底卻有刺痛的猩紅泛起。

  他的絳雪已經徹底從這個世間消失了，段紫謙和秦瑤又憑什麽在一起？

  眼前這些人……又憑什麽好好地活著？

  心中殺意重聚，體內蠱王也開始隨之躁動。

  蠱群更加瘋狂了，很多人被吞噬，但更多的人卻變異成蠱人站了起來，成為可怕的敵人。

  秦瑤和段紫謙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皆從彼此的眼睛裏看到了某種決然。

  二人幾乎同一時刻攻向南宮清。

  秦瑤的天龍刃畢竟是南宮清的克星，就算剛才絕殺蠱陣三陣聯啟助長了蠱王的力量，但因為有段紫謙的傾力相助，二人與南宮清對抗並不落下風，甚至還有隱隱占據上風的驅勢。

  在段紫謙一掌狠狠打在南宮清胸口時，秦瑤紅唇一勾，手執天龍刃已欺身而上。

  “南宮清，沒到最後一刻，誰輸誰贏可說不定！”

  刀光淩厲狠決，南宮清瞳孔驟然一縮，下意識想退，卻不知想到了什麽，突然頓住了身形，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詭異的輕笑。

  他沒有防守，竟任由天龍刃刺入自己的身體。

  不對勁！

  秦瑤眸色微變，就在短刃距離南宮清心口寸許之處時，手中刀鋒驀然一轉，往上偏了一分，直接深深刺入了南宮清的左肩胛骨。

  鋒利的刀鋒透背而出，血染重衫。

  南宮清麵色慘白，卻像是不知疼痛一般，依舊在笑，“怎麽？阿瑤竟然手下留情了嗎？”

  他笑著，目光越過了秦瑤，竟是看向了秦瑤身後的段紫謙。

  似是有所感應，秦瑤霍然回首，就見段紫謙左肩胛處大量的鮮血湧了出來，鮮血幾乎染紅了半邊衣衫，麵色蒼白得可怕。

  秦瑤握刀的手猛然一顫，連嗓音都跟著發緊，“紫謙！”

  段紫謙伸手捂住傷口，失色的薄唇卻揚起了一抹讓她安心的淺笑，“阿瑤，我沒事，快動手。”

  拖得越久，死的人隻會越多。

  他強行咽下喉間不住湧上的腥甜，極力穩住搖搖欲墜的身形。

  他早就深受重傷，隻是一直掩飾得很好。

  “是啊，阿瑤，怎麽還不動手？”耳畔，南宮清低啞嘲弄的聲音也隨之響起，“有段紫謙陪葬，我也算死得其所了。”

  秦瑤驟然回眸，緊緊盯著南宮清，“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

  南宮清染血的嘴角揚起了詭異的笑，深深注視著麵前那張熟悉的容顏，他似是恍了神。

  “絳雪……”低低呢喃著那個刻骨銘心的名字，他伸出手，想要輕撫上對方的臉龐，

  ，卻被偏開頭避了過去。

  “南宮清，回答我。”秦瑤一字字地開口，握著天龍刃的手指幾乎用力到泛白。

  “阿瑤啊，你以為，轉移血脈之力是想轉便轉的嗎？”南宮清低笑，忽然伸手覆上了秦瑤執刀的手。

  天龍刃還深深插在肩胛上，他卻是輕笑著，握著秦瑤的手猛然拔出。

  鮮血飛濺，在雪地上帶出了一道觸目驚心的血弧。

  南宮清嘴角溢血的同時，段紫謙身子也跟著一晃，嘴角溢出了一縷鮮血。

  南宮清伸手漫不經心地抹去了嘴角殘留的血漬，低笑，“阿瑤，凡事總要付出代價的。段紫謙將你的血脈之力轉移給自己，他所付出的代價自然是與蠱王同、生、共、死。”

  秦瑤身形一晃，幾乎握不住手中的天龍刃。

  她艱難地轉過頭，看著身後那個渾身是血的男人，想問些什麽，卻一個字也問不出口。

  此時，她終於明白了。

  為什麽當初他在轉移血脈之力前，瘋了一般地要與她生孩子？

  因為有了孩子的牽掛，她就不會隨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