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瑤瞳孔驟然一縮。

  這麽巧？這蠱心的大小竟然天龍刃刀柄上的寶石分毫不差。

  南宮淩似也有些意外，“果然緋舞說的一樣，這蠱心與這天龍刃是契合的。”

  蠱心鑲嵌進去的那一刹那，整把天龍刃泛起了一股詭異的紅芒，卻是一閃即逝，就好像剛才那紅芒隻是錯覺一般。

  秦瑤重新接過天龍刃，步出防守陣法，走向蠱群。

  “首使……”

  羽十六想要阻止，卻被南宮淩給攔住了。

  “讓她試試，她手上有蠱石的蠱心，那些蠱蟲傷不了她。”

  果然，當秦瑤接近蠱群時，因受天龍刃刀柄上蠱心的影響，蠱蟲們頓時像瘋了一般往後疾退。

  這可比單純地將蠱石拿在手上有用多了。

  秦瑤眼底幽芒一閃，一刀斬殺向旁邊的蠱群。

  頓時，蠱蟲死了一大片，但與先前他們越殺越多的情形不同，那些被天龍刃所斬殺的蠱蟲轉眼間便化為了粉末，與雪地融為了一體。

  秦瑤看著手裏的天龍刃，神色複雜。

  她怎麽也沒想到，天龍刃有一天竟然會成為殺死這些蠱蟲的利器。

  防守陣法裏，幾乎所有的人都鬆了一口氣。

  臨來霧樓前，緋舞曾說過，天龍刃將是關鍵，如今再次被證實了。

  南宮淩走到秦瑤身邊，感歎道：“緋舞果然沒騙我們。”

  那緋舞究竟又是什麽來曆？簡直就是未卜先知了。

  “當初紫謙是在哪裏打造的這把天龍刃的？”秦瑤啞聲問，直覺天下的事不會有這麽多巧合，隻會是人為的安排。

  這把天龍刃可以說是紫謙送給她的定情之物，他曾告訴過自己，是他費盡千辛萬苦，找來了極品玄鐵讓人打造而成的。

  南宮淩搖頭。

  微微抬眸，秦瑤看向了段紫謙和南宮清纏鬥的方向。

  兩人棋逢對手，不相上下。

  但在段紫謙身後、藏在蠱群中的秦滄海卻是虎視耽耽、伺機而動。

  秦瑤眸色又是一暗。

  “你們守在這裏。”丟下話，也不等南宮淩反應過來，人已朝段紫謙那邊急掠而去。

  “首使！”羽十六急瘋了，“首使現在懷有身孕，不能出意外啊！”

  就算有天龍刃在手，但萬一受傷了怎麽辦？

  “什麽？”

  南宮淩等人聞言大驚失色。

  勁風激蕩的戰圈之中，秦滄海空洞的眼眸裏有紅芒微微一閃，突然，他動了，目標正是與南宮清一心對戰的段紫謙。

  一道身影攔住了他的去路。

  是秦瑤。

  “爹，我知道你並不想助紂為虐。”

  秦瑤一字字地開口，看著秦滄海的眼睛裏卻是充滿了悲傷。

  她的父親這一生都是那麽的驕傲，又怎會容許自己的屍體成為別人手中的殺戳的傀儡？

  秦瑤眼眶微紅，揚起了手中的天龍刃。

  與此同時，遙遠的深山雪林裏，緋舞與魚采霺正坐在帳篷的軟榻上對弈。

  關月早就被緋舞派出去，跟著許俊他們去阻止建康城的混亂了。

  有了穗兒體內蠱毒提取煉製的丹藥，那些將他們視為同類的蠱人就不那麽可怕了，他們雖然還是無法殺死他們，但至少可以控製住他們不再製造出更多的蠱人，讓事態越發嚴重。

  可相對緋舞的淡定，魚采霺卻有些心不在焉。

  緋舞放下一枚黑子後，眼看麵前大半白子都被自己吃盡，不由抬頭看了眼魚采霺，“小采霺，這一局你可是輸得太慘了。”

  魚采霺猶豫了片刻，“我……我不想在這裏等了。”

  “想去霧樓？”緋舞挑了挑黛眉，那目光仿若能穿透人心。

  魚采霺沉默。

  “你去了又能如何？現在霧樓可謂險相環生，我還是挺喜歡你這個小姑娘的，不想你枉送了性命。”眼見魚采霺依舊不為所動，緋舞輕歎，“小采霺，如今一切都在我們的掌控之中，你不用擔心，我答應你的事，絕不會食言。”

  池江玉用蠱毒煉製出來的藥成為了扭轉乾坤的關鍵，而最重要的是若不出意外，段紫謙和秦瑤已經搶回蠱石了。

  “有了天龍刃，蠱王必死。”緋舞輕笑。

  天龍刃是為了殺死蠱王而生的。

  自然，這當中也有她的手筆。

  “那公子他……”

  魚采霺話音未落，眼角的餘光卻瞥見關月神色匆忙衝了進來。

  她還是第一次在關月的臉上看到這樣急切的表情。

  “小關月，你怎麽回來了？”緋舞有些意外。

  “我收到了新的情報。”關月神色凝重，“秦滄海的屍體原來一直在南宮清手上。”

  緋舞聞言神色驟變，“糟了。”

  魚采霺心口猛然一跳，還未及回神，眼前還哪有緋舞的身影？

  秦瑤手裏的天龍刃深深刺入了秦滄海的胸口。

  鮮血湧了出來，秦滄海發出了一聲嘶吼，而後緩緩閉目倒了下去。

  “爹，您安息吧。”

  秦瑤跪在秦滄海的屍身前，握著天龍刃的手指透心地涼。

  “阿瑤！”

  段紫謙雖然與南宮清對戰，卻一直分神關注著秦瑤，眼見秦瑤親手“殺死”秦滄海，他虛晃一招，一掌逼退了南宮清，飛身躍回了秦瑤身邊。

  南宮清並沒有追，他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裏，薄唇揚起了一抹莫測的輕笑。

  “阿瑤，你不該回來。”

  這一切她原本不用承受。

  就算要再次殺死師父，由他出手就好。

  段紫謙又急又怒，但看著秦瑤眼底那抹悲傷，又忍不住心疼。

  “若換成你，你會就這樣離開嗎？”秦瑤忽然抬眸，深深注視著段紫謙。

  “阿瑤……”

  段紫謙動了動唇，想說些什麽，但所有的話語盡數哽在了喉間，吐不出半句。

  是啊，易地而處，若是秦瑤把他推出去，孤軍奮戰，他也會不顧一切地衝回來。

  “對不起。”他伸手將她從地上扶了起來，嗓音微啞，“阿瑤，我以後再也不會把你推出去了。”

  秦瑤點頭，“這筆賬等我們回去再好好算。”

  段紫謙神色微閃。

  回去……他還有回去的機會嗎？

  幽深的目光落在了秦瑤手上那把天龍刃上，他看著天龍刃刀柄上鑲嵌的蠱心，卻是垂眸掩去了眼底的異色。

  不遠處，一直冷眼觀旁的南宮清忽然低低笑了起來，“看來穗兒體內的蠱毒很好用。”

  這句話，讓段紫謙和秦瑤同時變了臉色。

  而幾乎與此同時，秦滄海所躺的地方突然有詭異的紅芒亮了起來，緊接著，地麵上那血色骷髏的圖騰仿佛被再度強行覆上了一層光亮，越發刺目耀眼。

  “阿瑤，你看，若沒有你，絕殺蠱陣又怎會三陣聯啟。”南宮清笑得依舊如沐春風，他的目光卻落在了地上躺著的秦滄海身上。

  秦滄海的心口不斷有鮮血湧了出來，染紅了身下的地麵。

  秦瑤和段紫謙這才看清，秦滄海所躺之處竟然也有一副圖騰——形態是一隻蠕動的蠱蟲。

  “三陣聯啟？”秦瑤麵色變得蒼白起來，她想起了先前柳青給她看的那張地圖。

  齊國建康、魏國平城、柔然國的可汗庭。

  “你設了三處陣法？”秦瑤握緊了手裏的天龍刃，“而我爹，其實是代表著啟陣的陣引？你是故意讓我出手殺我爹的？”

  秦瑤的三連問，南宮清一個字也沒有回答。

  但秦瑤已也不需要他回答了。

  她明白了。

  這才是南宮清讓她爹出現的真正目的。

  “所以，穗兒的選擇，你早就在預料之中了。”靜默了許久的段紫謙終於低聲開口。

  不得不承認，南宮清確實是個可怕的對手。

  他故意讓他們得到蠱石，讓天龍刃與蠱石合二為一，就是為了讓阿瑤用天龍刃殺死他師父。

  很明顯，他師父要成為三陣聯啟的陣法，鑲嵌了蠱心的天龍刃就是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