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香見狀，心神不由一鬆，還來不及開口說些什麽，身後就有好幾個人衝了過來。

  “走啊，既然拿到了蠱石我們還呆在這裏做什麽？”

  “就是你們不走，我們走！把蠱石給我們。”

  那些人瘋狂朝秦瑤衝過來，有人推搡，有人搶石，甚至有人想對秦瑤暗中動手。

  眼底的貪婪一覽無遺。

  然而，還未觸及，眼前劍光一閃。

  淩厲而狠決。

  “啊！”

  其中離秦瑤最近的一人發出了一聲慘叫，兩截血淋淋的斷指隨之掉落在了雪地上，觸目驚心。

  所有的人都怔住了，不敢再有動作。

  “你……你怎麽傷人？”

  傷者的同伴將人扶住，滿目驚恐地看著麵前一臉肅殺的段紫謙。

  “我們……我們隻是想逃命……你憑什麽傷人？”

  有人不滿地控訴，想要報仇，卻又不敢，隻能恨恨瞪著段紫謙。

  香香幾乎要被這些人氣笑了，“逃命？是想逃命還是想成為第二個南宮清，你們自己心裏清楚。”

  剛才那些人衝過來的時候，她並沒有錯過那些人眼底的貪婪。

  這種幾乎能操控天下的東西，又有誰不想得到？

  即使現在大家還沒逃離險境，但人性的貪婪與欲望往往可以讓人不顧一切，不知死活。

  “大魔頭，我們就不該救這些人。”香香氣紅了一張俏臉，“讓他們全被這些蠱蟲吃了得了。”

  那些人縮了縮脖子，麵色難看，卻是敢怒不敢言。

  段紫謙也懶得再搭理這些人，長劍一收，他看了眼不遠處還拿著那塊破布呆怔出神的南宮清，這才對秦瑤低聲道：“阿瑤，你和香香拿著蠱石，帶著這些人退出霧樓。”

  如今能與南宮清一戰的，隻有他。

  秦瑤抬首，深深望進段紫謙眼裏，“你覺得我會讓你隻身麵對？”

  “聽話。”段紫謙擰眉。

  秦瑤將蠱石往香香手裏一塞，“香香，帶這些人離開。”

  “阿瑤……”段紫謙還想說些什麽，卻被秦瑤打斷。

  “閉嘴！”

  段紫謙頓時噤聲，但微垂的眼簾卻掩去了眼底真正的神色。

  香香苦笑，看了看秦瑤，又看了看段紫謙，一時間難以決定。

  “這些人留在這裏，隻會拖後腿。”秦瑤語氣微沉。

  絕殺蠱陣已經開啟了，死的人越多，那麽蠱人便越多。

  “而且現在建康城肯定已經亂了，你必須拿著這蠱石去救更多的人。”

  香香握緊了手裏的蠱石，心下沉重而複雜，但她心知自己留在這裏不僅幫不上忙，反而可能壞事，當下，她咬唇，重重點頭，“好，秦瑤姐姐，那你和大魔頭要保重。”

  秦瑤點頭，正欲轉身，驀地身形一僵，竟被人點住了穴道。

  “段紫謙！”秦瑤眼眶紅了。

  但她身上穴道被點，根本就動彈不得。

  又是這一招！

  上次在十方煉血陣裏，他也是這樣出其不意封了自己的穴道，把自己推了出去。

  段紫謙伸手輕輕抱住了秦瑤，“阿瑤，你答應過我，要好好活下去，和我們的孩子一起，好好活下去。”

  秦瑤渾身一顫，所有的話語盡數哽在了喉間，心口痛如刀絞。

  眼前泛起了一片迷蒙霧光，幾乎看不清眼前的情景，她眨了眨眼，逼回了即將湧出眼角的淚水，“段紫謙，你真是一個殘忍的人。”

  從一開始，他就沒想過與她並肩作戰。

  察覺到懷中之人的顫抖，段紫謙輕歎了一聲，“阿瑤，對不起。”

  除了這一句“對不起”，他無法再給她任何承諾。

  他原本就是個要死的人，更何況……微微閉目，他壓下了心底翻湧的疼痛，在秦瑤眉心輕輕落下一吻。

  “保重。”

  錯開視線，他強逼著自己不再去看那雙滿是悲傷的眼睛，冷聲下令，“十六，帶你們首使走。”

  羽十六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攔腰抱起了秦瑤。

  “首使，得罪了。”

  秦瑤緊抿著失了血色的唇，一言未發。

  “想走？”

  忽然，不遠處呆立了良久的南宮清低低笑了起來。

  那笑聲陰冷，令人背脊發涼。

  “絳雪死了，你們所有的人，都要給她陪葬！”他倏然抬首，目中猩紅一片，“一個也別想走！”

  他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絳雪，如今絳雪不在了，那就全都一起死吧！

  話落，身動，卻不是攻向段紫謙、秦瑤等人，目標竟是秦滄海。

  段紫謙眸光一暗。

  “快走！”

  他推了一把香香，腳下一錯，身形幾乎化為閃電，直接就攔住了南宮清。

  “轟！”

  勁風激蕩，天搖地晃。

  “段紫謙，你以為你攔得住我？”南宮清冷笑，清俊的麵容早已扭曲，眼中盡是詭異的紅光。

  “可以試試。”段紫謙薄唇輕牽，滿是嘲弄。

  兩人迅速纏鬥在一起，所經之處幾乎樓閣盡毀，草木成灰。

  “走。”香香咬牙，舉起蠱石逼退四周的蠱蟲，帶著人就往前衝。

  然而蠱蟲雖能暫時逼退，那些黑衣殺衛卻沒有放棄追擊。

  蠱石隻能限製他們的行動，一樣還是殺不死他們，唯一幸慶的是，方才段紫謙混進黑衣殺衛中時，已悄悄處理了一部分，讓香香等人壓力沒有那麽大。

  隻是黑衣殺衛殺不死，他們往外衝的速度也因此被阻撓了不少，想要衝到霧樓山門門口恐怕還需要一些時間。

  秦瑤被羽十六抱在懷裏，目光卻是緊緊盯著秦滄海的方向。

  秦滄海依舊呆呆站在蠱群之中，目光空洞死寂，沒有任何反應，儼然一具行屍走肉。

  可秦瑤並沒有錯過，剛才南宮清回過神後，第一個要攻擊的對像就是她的父親。

  很顯然，南宮清讓父親出現在這裏，並不是單純地要他們骨肉相殘而已。

  還有段老夫人，不惜涉險偽裝成魏使潛入霧樓，也是想用蠱石玉環交換她的父親。

  這其中還藏有其他不為人知的蹊蹺。

  “十六，解開我的穴道。”

  秦瑤冷聲開口。

  羽十六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咬了咬牙，沒有接受命令。

  “對不起，首使。”

  他知道秦瑤已懷有身孕，自然也理解段紫謙想要秦瑤離開的心情。

  “放我下來，多一個人，多一份戰力。”

  秦瑤神色很冷靜，卻是冷靜得讓人心驚。

  黑衣殺衛既然無法殺死，就注定了這是一場持久戰。

  她不能一直被人保護著。

  守在羽十六旁邊的香香，一劍逼退了就近撲過來的黑衣殺衛，氣喘籲籲地道：“秦瑤姐姐，你現在有身孕，不能有事，我們絕不能辜負了大魔頭的囑托。”

  “啊！”

  前方忽然又傳來了慘叫聲，顯然又有人不小心死在了黑衣殺衛的劍下。

  “逃不出去的！就算搶到了蠱石又怎樣？我們逃不出去的！”

  久戰的各門派弟子已有人心態開始崩潰了。

  四周不僅有恐怖的蠱群虎視耽耽，還有怎麽也殺不死的黑衣殺衛，就算南宮清被段紫謙攔住了又怎樣？怎麽看都是一場死局。

  心態一崩潰，原本大家齊心協力的團體也跟著一起潰散，又有不少人倒了下去，可隨之站起來，卻是一個又一個的蠱人，結果至使敵人越來越多。

  混戰中，香香已經離秦瑤和羽十六越來越遠了。

  有人發現離蠱石越近，那些黑衣殺衛和蠱人的動作就越慢，越來越多的人，盯上了香香手裏的蠱石。

  看著一些包藏禍心的人朝香香暗中靠近，秦瑤瞳孔驟然一縮。

  香香根本震不住這些人。

  “十六，快，解開穴道！”

  羽十六自然也發現了不對勁，連忙將秦瑤放了下來，解開了穴道。

  不遠處，香香正集中精力對付黑衣殺衛，卻沒注意到，她的身後有人向她悄然舉起了屠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