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瑤輕輕搖首。

  段紫謙放下心來的同時，目光卻劃過了秦瑤脖子上的紅痕，眸色一暗，手中軟劍一揚，直取南宮清心口。

  劍氣淩利，破開了四周凝結的寒霜。

  秦瑤眸心微涼，卻沒有幫段紫謙。

  她知道不管段元成還是她的父親秦滄海，如今都成為了南宮清手裏的傀儡，她殺不死他們，過去幫忙反倒會拖累段紫謙。

  她冷眸看向了戰圈之外的南宮清，就見他已經站回了絳雪的身側，手裏拿著的——正是集齊的三截玉環。

  “絳雪，你看，我們就要成功了。”

  南宮清看向了身側麵無表情的女子，眼底情深眷戀。

  秦瑤站在那裏，靜靜看著南宮清將三截斷裂的玉環合在了一起。

  “叮”的一聲脆響，三截玉環像是被賦予了某種神奇的力量，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竟再也找不出任何一絲裂痕。

  與此同時，遙遠的深山雪林深處，躲在帳篷裏正悠閑飲酒的緋舞，一臉漫不經心地把摩梭著手裏的琉璃盞，忽然低低吐出一句：“總算開始了。”

  她微微轉眸，看向了帳外雪上那十二根屹立的圓柱——那是十二天門陣。

  寒風呼嘯，原本結實深埋在雪地裏的圓柱也開始微微搖晃起來了，發出了悠長深遠的鳴叫聲。

  而另一邊，同樣的鳴叫聲在鳳凰山莊上空回蕩。

  空蕩蕩的院落裏，擺著奇怪的陣法，地麵上繪製的古怪圖騰更在那陣陣鳴叫聲中仿佛發出了某種詭異的光芒一般。

  陣法中央，虛子寒席地而坐。

  驀地，她緊閉的雙眼猛然張開，本是渾濁失神的眼眸裏劃過了一片奇異的精芒。她看向了陣法各處陣守之人——正是柳青以及玄機閣陸小曼等人。

  虛子寒冷聲開口：“啟陣。”

  隨著她話音落下，她腳下的圖騰發出了強烈的光芒，幾乎衝天而起。

  *****

  霧樓廣場裏，段紫謙依舊以一敵二。

  他體內的血脈之力畢竟是黑衣殺衛的克星，所以縱然段元成和秦滄海二人聯手全盡攻擊，也不是他的對手。但因為有所顧忌，段紫謙的手上一直留有幾分力，倒是一時間難分勝負。

  而這正是南宮清想要的。

  不管段紫謙這個大殺器有多厲害，隻要有段元成和秦滄海在，段紫謙便一定會投鼠忌器。

  畢竟這兩個人曾是段紫謙在這世上最親的親人，就算已經死過了一次，但沒有多少人能對著再度“活生生”站在麵前的親人下手。

  南宮清微微一笑，垂眸看了眼手裏已然完整的玉環，而後又抬首看向了一直站在那裏不動的秦瑤，“阿瑤，你說，他們最後會是什麽樣一個結果呢？”

  秦瑤紅唇忽然一勾，那抹笑很美，卻讓南宮清莫名地感覺到不安。

  就在這時，段紫謙原本保守的攻擊變了。

  狠絕而淩厲。

  隻見他手中長劍一錯，竟一劍就朝段元成心髒毫不留情地直刺去。

  “元成！”

  原本跌在地上的段老夫人一聲驚呼，也不知從哪裏生出了力氣，竟想也不想就撲向了段紫謙。

  這一阻，頓時給了秦滄海偷襲的機會。

  “嘭！”段紫謙胸口中了一掌，身子也跟著搖晃了幾下。

  他麵色微白，卻是咽下了喉間湧上的腥甜，反手就一劍刺入了秦滄海的心髒。

  秦滄海怪叫了一聲，下一刻，便栽倒在地，也無聲息。

  那一劍，動作快而狠，沒給人任何反應的機會。

  南宮清眸光閃了閃，卻見秦瑤依舊站在原地沒有任何動作，反倒是段老夫人眼見秦滄海直接就被段紫謙殺了，而段紫謙下一劍已然朝段元成再度刺來，不由拚命地攔住段紫謙。

  “段紫謙，這是你爹！你這個孽畜……你怎能對自己的爹下手？”

  段老夫人厲聲急喝，此時她衣發散亂，形容狼狽，哪裏還有以前在段府時那一副雍容華貴的模樣？

  段紫謙麵無表情地看著她，“我爹早就已經死了。”

  “不，他還活著……”段老夫人眼中流露出了瘋狂之色，“我兒子還活著，你沒看到他還好生生地站在這裏嗎？我們段家還需要他，需要他回到魏國，重振我們段家的輝煌！”

  “你瘋了。”段紫謙冰冷的眼底多出了一絲複雜，“他是個死人。”

  “不，他沒死！他沒死！我兒子沒死！段紫謙，我告訴你，有我在，你絕對不準再動我的兒子！”

  段老夫人傾身攔在段元成麵前，並未發現身後段元成朝她舉起了手掌，正朝她天靈拍去。

  段紫謙眸色微暗，寒光一閃，手中長劍脫手擲出，竟然硬生生貫穿了段元成的心髒。

  段元成也倒了下去。

  段老夫人麵色慘白地轉過了頭，就看見了雪地上段元成一動不動的屍體。

  她顫微微地伸手，輕撫上了段元成慘白的臉龐，淚流滿麵地低喃：“元成……元成……”

  南宮清輕笑了一聲：“段紫謙，我還是低估了你的狠心。”

  他們一個是段紫謙的父親，另一個是他的恩師以及秦瑤的父親，原本以為，段紫謙多少會有所顧忌，卻不想還是痛下殺招。

  段紫謙倏然抬眸，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諷，“南宮清，該是算賬的時候了。”

  話落，他身形一閃，幾乎化為了一道殘影，直取南宮清手中的玉環。

  仿佛心有靈犀般，秦瑤同時也動了。

  南宮清瞳孔微縮，下意識將絳雪往後一退，正欲擋住二人的聯手攻擊，卻不想秦瑤突然半路改變了目標。

  她的目標是絳雪。

  南宮清大驚失色，想要阻止秦瑤，卻被段紫謙攔住。

  一步之差，秦瑤已然掠到了絳雪身側，手中天龍刃已抵在了絳雪的心口上。

  所有的一切隻發生在幾息之間。

  等南宮清回神來，絳雪已然落入了秦瑤之手。

  南宮清怒極攻心，一掌迫退了段紫謙，麵色陰鷙地盯著秦瑤，“秦瑤，你想做什麽？快放了絳雪。”

  秦瑤卻是微微一笑，眸色逼人，“我可以放了絳雪，但做為交換，你也要放了那些人。”

  秦瑤的目光掃過廣場中央被黑衣殺衛們團團圍住的武林群雄，那裏，那些人正一臉期盼地看著他們。

  南宮清怒極反笑，“你們做這麽多事，就是為了救這些廢物？”

  秦瑤輕輕搖首，“不，我隻是不想霧樓成為你殺人的屠場。”說著，她手中的天龍刃又往絳雪心口刺進了一分。

  鋒利的短刃刺破了絳雪的嫁衣。

  有鮮血，滲了出來。

  絳雪本來沒有表情的臉竟然漸漸生出了一絲痛楚之色，那絲痛楚甚至越來越強烈，越來越明晰。

  “阿清。”

  那一聲痛苦低喚聲，讓南宮清怔在了那裏。

  他甩了甩頭，想要甩開眼前的幻覺，卻看見原本被秦瑤鉗製的絳雪忽然踉踉蹌蹌朝他走了過去。

  “阿清。”

  她臉上的痛苦之色，漸漸被一抹溫柔取代。

  她一步步地走近他，紅衣灼灼，絕世風華。

  “阿清，我回來了。”她笑著說。

  “絳雪，絳雪……”南宮清情不自禁地伸出了手，輕撫上麵前那蒼白熟悉的臉龐，“絳雪，你終於回來了。”

  他將那一身紅衣的女子緊緊抱在了懷裏，低低喃念道：“絳雪，你回來了，我很開心。”

  他心心念念的女子終於回來了。

  此時此刻，天與地之間就好像隻剩下了他們二人一般。

  “隻是……絳雪……”他嘴角溫柔的笑漸漸被一抹冷凝取代，“你又為何要幫著他們騙我呢？”

  他原本攬著女子腰間的手猛然一震，懷中原本溫柔輕笑的女子發出了一聲悶哼，麵色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