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池江玉忍了又忍，實在按捺不住，“你們就不擔心小瑤嗎？萬一他被南宮清識破了怎麽辦？”

  段紫謙眸色一閃，並未回答，倒是南宮淩慢悠悠吐出一句：“秦瑤一定會被識破。”

  這一句話，讓池江玉和香香臉色皆一變。

  就在這時，段紫謙手中白了落下。

  “啪！”

  原本的完敗之局，竟被一子破解。

  白棋形勢瞬時逆轉。

  ******

  秦瑤是被鞭打聲驚醒的。

  她猛地睜開了眼睛，翻身下床，才剛打開門，一股濃鬱的腥味便直撲而來。

  “賤婢，讓你做點事都做不好。廢物！”

  那是南宮嘉的聲音。

  又是“啪”的一聲，鞭子狠抽在人身上的聲音極為刺耳。秦瑤微一擰眉，循聲望去，就見前方不遠處，一道渾身是血的身影倒在地上——竟是穗兒。

  穗兒神色木然地趴在地上，即使全身是傷，卻連眉頭也沒皺一分，麵無表情，目光空洞，仿佛那些鞭子並不是打在她的身上。

  “哈哈哈，你看我打了你這麽久，秦瑤都沒出來看一看呢？不過，想來她不會來救你了，左右你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侍女……她連紫謙哥哥都害死了，又怎會理你一個下人的死活？”

  南宮嘉手執長鞭，縱聲厲笑著，眼角卻有淚水流淌而下。

  她被王兄關了幾天，等她被放出來的時候就聽聞紫謙哥哥被人逼到跳崖了。

  都是秦瑤的錯。

  如果不是為了的秦瑤，紫謙哥哥也不會死。

  “紫謙哥哥可真是傻，竟然為了那個女人送了命……那女人究竟有什麽好？”

  南宮嘉笑著哭著，她恨恨盯著穗兒，眼中又漸漸露出了癲狂的神色。

  “既然你家主子當縮頭烏龜，那你就先替她償命吧！”

  南宮嘉高舉長鞭又是一揮，這一鞭竟直接就朝穗兒天靈打去。

  突然一道身影從天而降，徒手就抓住了鞭尾。

  南宮嘉神色一變，轉首便撞入了一雙冷如利刃的眼眸裏。

  “秦瑤！”南宮嘉恨聲笑道：“你終於舍得現身了啊。”

  秦瑤手上微一用力，便將長鞭輕而易舉地奪了過來，不待南宮嘉反應，她舉手一揮，“啪！”那一鞭實打實地打在了南宮嘉的手臂上，頓時皮開肉綻。

  “啊！”

  南宮嘉一聲慘叫，捂著傷口踉蹌往後跌退。

  一道身影憑空出現，及時扶住了南宮嘉。

  “郡主！”

  是阿莫。

  南宮嘉咬牙，眼底一片猩紅之色，“給本郡主殺了她！讓她給紫謙哥哥償命！”

  阿莫沒有動。

  南宮嘉轉頭瞪了一眼阿莫，厲聲喝道：“聽到沒有？本郡主說，殺了她！”

  “郡主，請別為難屬下。”

  “好，你不動手，我來！你們一個兩個都被這個女人給蠱惑了，說什麽交出霧樓令？你們信她，我卻不信。”

  眼見南宮嘉就要衝將上來，秦瑤手中長鞭又是一動，再一次朝南宮嘉席卷而去。

  “郡主！”

  阿莫傾身一攔，將南宮嘉牢牢護在懷裏，“啪！”那一鞭直接打在了阿莫的背上，瞬間撕扯出了一道深長的血痕，鮮血淋漓。

  “你……”

  南宮嘉震驚地看著阿莫蒼白的臉。

  “郡主，別意氣用事。”阿莫低低吐出一句。

  南宮嘉這才驚覺被阿莫抱在懷裏，猛地一把推開阿莫，“滾開！你是什麽東西，竟敢碰我？”

  秦瑤擰眉。

  果然是個被寵壞的千金小大姐，這性子當真不敢恭維。

  阿莫退開兩步，眼眸微垂，嘴角卻是扯出一抹苦笑，“是屬下冒犯了。”

  話落，他也不再看南宮嘉，而是轉身麵對著秦瑤。

  “段少夫人見諒，郡主她……”

  秦瑤手一抬，直接打斷了阿莫的話，“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告訴你們王爺，傷了我的人，就應付出應有的代價。否則，我不介意與霧樓令玉石俱焚。”

  她丟掉了手裏的鞭子，走過去，扶起了渾身是血的穗兒。

  南宮嘉聞言怒了，“秦瑤，你算什麽東西？你又有什麽資格要本郡主付出代價？你搶走我的紫謙哥哥，害死了他，還不算，現在又來勾引我王兄……”

  卻不想，話音未落，臉頰一痛，已被人狠狠甩了一巴掌。

  南宮嘉捂著紅腫的臉頰，一臉的不敢置信，“你……你敢打我？”

  秦瑤神色淡漠地看了她一眼，“需不需要我再打你一巴掌確認一下？”

  “你……”南宮嘉氣得渾身發抖，卻被秦瑤眼中的冷色所懾。

  此時的秦瑤氣勢太盛，幾乎壓得南宮嘉喘不過氣來。

  “段紫謙是我秦瑤的丈夫，他生是我秦瑤的人，死是我秦瑤的鬼，他於安寧郡主而言，毫無幹係。”

  南宮嘉聞言幾乎崩潰了，她聲嘶力竭地大喊：“誰說毫無幹係？我那麽愛他……愛了他那麽多年……他又怎可以不愛我？”

  “飛揚跋扈，囂張任性，唯我獨尊。”秦瑤直視著南宮嘉的眼睛，一字字地道：“安寧郡主，這世上並不是所有的人都寵著你，忍著你，若沒有鎮南王，你南宮嘉什麽也不是。”

  南宮嘉渾身一顫，麵色頓時蒼白如鬼。

  她動了動唇，想說些什麽，卻發現所有的話語盡數哽在了喉間，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秦瑤扶著穗兒離開了。

  南宮嘉呆立在那裏，全身無法抑製地顫抖著，劇烈的惶恐不安瞬間吞噬了她的身心。

  秦瑤無情揭開了她心底深藏已久的秘密。

  是啊，沒有王兄，她南宮嘉什麽也不是……她不過是王兄年少時在路邊撿回來的野孩子，他給她安上了南宮的姓氏，讓她當上了人人豔羨的安寧郡主，卻很少有人知道，她並不是南宮清的親妹妹……

  “郡主……”

  阿莫看著搖搖欲墜的南宮嘉，眼底劃過了一絲憐惜，卻不想南宮嘉霍然抬眸，冷冰冰地注視著他，“你是不是也和秦瑤一樣，在心底嘲笑本郡主？”

  “郡主，屬下不敢。”阿莫避開了南宮嘉的眼神。

  “不敢？若是真不敢，你現在就去殺了秦瑤！”南宮嘉又目赤紅，狀若瘋魔。

  “郡主，秦瑤不可動。”

  南宮嘉不屑冷笑，“區區一個秦瑤而已，你竟如此怕她！”

  阿莫沉聲道：“郡主，屬下隻是奉命行事。”

  “很好，你除了會拿王兄壓我，你還會什麽？”南宮嘉怒極，眼角的餘光瞥見地上的鞭子，彎腰撿起，下一刻，狠厲的一鞭就落在了阿莫的身上。

  阿莫不由悶哼了一聲。

  南宮嘉冷笑：“不過區區一個侍衛，你有什麽資格說我？”

  一鞭又一鞭落在阿莫身上，阿莫沒有反抗，隻是強行咬牙忍耐著周身的劇痛。

  秦瑤扶著形如木偶般的穗兒走回房間，將穗兒安置在床頭坐下時，外麵的鞭打聲依舊不絕於耳。

  秦瑤不由輕搖了搖頭。

  一份真摯的感情就在南宮嘉的身邊，她卻絲毫也不懂得珍惜，反而去追求那一份永生無望的感情。

  或許，得不到的，永遠都是最好的。

  然而，等到你失去時，你才懂得曾經擁有的一切，是多麽得珍貴。

  肩頭那蝶形印記又隱隱傳到了灼燙般的痛感，秦瑤不自覺得伸手按住了肩膀。

  “紫謙，你要等我。”

  還有一天。

  ******

  天邊再度露出了晨光，淡淡的天光長驅而入驅走了滿室的寒涼。

  屋子裏很安靜，秦瑤正在細心替穗兒換藥。

  穗兒依舊麵無表情地坐在那裏，一動不動，仿佛一具沒有生命的木偶。

  秦瑤眸色微微一暗。

  門外忽有動靜傳來，秦瑤斂起眼底的神色，起身打開了房門。

  卻不是南宮清，而是鎮南王府裏的兩名侍衛。

  “秦姑娘，殿下有要事纏身，還請姑娘在此稍等片刻。”

  那侍衛帶話完畢，便與另一名齊齊轉身，守在了門口。

  秦瑤唇角一勾，也未多說些什麽，退回房間，關上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