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瑤！”

  池江玉看到秦瑤神色一喜，一個飛身便落在了她的麵前。

  “江玉，你沒事吧？”

  池江玉搖頭，“我沒事。雖說那些人一路追殺我，但我別的本事沒有，逃跑的本事還是有的。”

  秦瑤微微擰眉，“那香香可有對你做什麽？”

  提起香香，池江玉便滿肚子的火，“小瑤，我別跟我提那個野丫頭，我與她肯定上輩子有仇，那臭丫頭想著法子整治我……”

  秦瑤心一沉，“果然他們……”

  “什麽他們？”池江玉忽然想起自己趕來的目的，“小瑤，我們提那個丫頭做什麽？我來找你是有更重要的事，我知道我們門主是誰了？”

  秦瑤麵色微變，“你說什麽？”

  看著秦瑤震驚的神色，池江玉猶豫了。他微抿著薄唇，俊美的臉上並沒有笑容，那雙眼睛裏甚至染滿了遲疑。

  “小瑤，若是我告訴了你門主的真正身份，你是否就永遠跟他在一起了？”

  “江玉，你胡說什麽？”

  池江玉苦笑，“小瑤，我們都被騙了！段紫謙就是門主。”

  秦瑤呆住。

  *****

  秦瑤不知道是如何回到客棧的，這一天實在發生了太多的事，多得讓人應接不暇，也讓人心亂如麻。

  回想起剛才池江玉的話，她微微握起了手心。

  假如段紫謙真是那日自己所見的門主……那這一刻，段紫謙是敵是友，她都有些分不清了？

  成親以來發生的事，此時曆曆在目……還有那晚，月色下他突如其來的告白，他說，阿瑤，我心悅於你……心頭莫名一怯，痛得她幾乎窒息。

  這段日子以來，他以段紫謙的身份對她說的話，做的事，恐怕都是演戲吧？

  秦瑤隻覺全身血液如同結成了冰，連手足都已寒涼一片。

  看前麵前近在咫尺的天字一號房，第一次，秦瑤的心底竟生出了退縮之間。

  秦瑤啊秦瑤，原來不知不覺間，段紫謙對你的影響已如此巨大了？

  深吸口氣，她平複下滿腹心思，正欲加快步伐，卻眼尖地看見客房的院落裏坐著一道身影。

  竟是段紫謙。

  他就在坐在冰冷的石階上，輕靠著門沿。雙眸微合著，也不知是睡著了，還是在閉目養神。晨輝映照，讓那張原本就沒有什麽血色的臉龐更是蒼白得近乎於透明。

  而他的旁邊，墨羽和穗兒似正在勸說什麽，臉上皆是焦慮之色。

  秦瑤頓住了步伐，沒有再繼續往前走，但原本閉著雙目的段紫謙卻猛地睜開了眼睛。

  “阿瑤，你終於舍得回來了？你去了哪裏？”

  他的語氣並不算好，顯然大少爺脾氣又發作了。

  秦瑤微微垂下眼眸，不答反問：“你身上還有傷，為何不在床上歇息？”

  “我在等你。”敏銳地感受到秦瑤身上散發而出的冷漠與疏離，段紫謙心頭微微一窒，一時間怔住。

  “先進去吧。”秦瑤避開他的眼神，舉步就欲往裏走。

  腕上一涼，卻被一隻冰冷至極的手緊緊扣住。

  “阿瑤難道不先解釋一下？”

  耳畔那道嗓音微涼，秦瑤轉過頭，就對上了一雙翻滾著怒意的墨眸。

  “相公覺得我該解釋什麽？”秦瑤直視著那雙眼睛，沒有絲毫回避，“我不過是去做我的事，雖說你我是合作關係，但我應該沒有那個必要事無巨細都與段少爺你匯報，不是嗎？”

  話落，秦瑤微微掙開了段紫謙的手，隨即往後退了一步，“折騰了一宿，你我都累了。先好好歇一歇，有事稍後再說吧。”

  秦瑤帶頭走了進去。

  “阿瑤……”段紫謙眼底劃過一絲慌亂，伸出手想攔住秦瑤，卻聽麵前之人淡淡丟下一句：“別跟過來。”

  段紫謙神色一僵，慢慢地收回了手。

  他孤零零地站在那裏，整個人都被一股蕭瑟與恐慌包圍。

  究竟發生了什麽？為什麽一夜之間，阿瑤對他的態度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一旁的墨羽和穗兒麵麵相覷，而穗兒更是柳眉緊擰。

  她家小姐的情緒很不對勁。

  她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失控的小姐。

  ****

  段紫謙一夜無眠。

  秦瑤自打回來後就再也沒說過一句話，隻是將自己關在了房間裏，沒有再踏出來一步。

  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這種失去掌控的感覺，讓段紫謙心頭煩躁難當。

  捂住胸口，他低咳了兩聲，隻覺心口疼痛難當，便從懷中掏出藥瓶又倒出幾粒直接就往嘴裏塞。

  此時，出外查探消息的策影剛好回來，看到段紫謙吃藥的動作不由微一擰眉，“你這是把藥當糖豆吃了嗎？”

  香香給他的這些藥隻能治標，並不治本，當初說好了，一天隻能吃兩粒，他倒好，大把地往嘴裏倒。

  所謂是藥三分毒，這麽淺顯的道理連他這個不懂醫的人都懂。

  段紫謙卻是仿若未聞，直接避開了策影的話題，“如何？”

  “她昨天見過池江玉。”

  策影神色凝重，他隻打探到秦瑤讓玄色司的人緊急尋找池江玉，後來二人也不知談了什麽，讓秦瑤突然間態度大變。

  “香香呢？”段紫謙心底升起了一絲不祥的預感。

  策影搖了搖頭，“那丫頭也不知跑哪裏去了？好像跟池江玉鬧翻了。”

  “現在池江玉在哪裏？”段紫謙沉聲問。

  “在十裏外的桃花塢。”

  那是霧樓的一個隱秘據點，秦瑤把人藏在了那裏，想來那些覬覦池江玉的各大勢力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人了。

  段紫謙轉身就走，策影身形一閃，攔住了他。

  “你去哪？”

  “桃花塢。”

  “你要找池江玉問清緣由？”

  段紫謙抿唇沉默，他不敢追問秦瑤，他怕秦瑤可能知道了什麽不該知道的事……他怕他的預感成真……

  ******

  已是深秋，桃花塢裏的桃花早已盡數凋謝。偶爾隻有一兩隻飛鳥或是停留在樹梢嬉戲，或是清脆鳴叫著飛過，總算為這寂靜的桃花林添了幾分生氣。

  段紫謙一身月白長袍，臉戴銀色麵具，直接就往桃花林的最深處飛掠而去。

  終於，他在一間小木屋前停了下來。

  小木屋木門微敞，透過敞開的門縫，隱約可見一道熟悉的紅色身影。

  池江玉。

  段紫謙眸色微微一涼，心裏早已將池江玉定了罪。

  阿瑤待他的態度會突然間變化如此之大，定是這池江玉的錯。

  大步上前，他猛地一把推開了木門。

  屋子裏，原本背對著他的那道紅影緩緩轉過了身。

  “羽十一。”

  本來興師問罪的他，卻在看清那張熟悉的容顏時，整個人都隨之僵住。

  木屋裏那個人，雖是一身紅衫，卻不是池江玉，而是……秦瑤。

  段紫謙的心瞬間凝結成了冰，他暗中握住了手心，心底卻抱著最後一絲希望。

  “羽一首使，你怎會在此處？”

  他極力地鎮定著心神，也盡量地讓自己的聲音看起來正常一些。

  秦瑤卻笑了，“門主是想找十一嗎？”

  她的笑容很輕，卻也很冷，一寸寸地冷進段紫謙的心底。

  “十一不在這，從一開始，他就不在這裏……”

  秦瑤一步步地朝段紫謙走來，那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他的心口上。

  “門主，是不是很失望？”

  段紫謙麵具下的臉龐早已蒼白成了一片，“原來……這是阿瑤故意設的局。”

  她故意讓策影得到她與池江玉見麵的消息，故意泄露池江玉此刻在桃花塢，隻為了等他自投羅網。

  終於，秦瑤走到了段紫謙麵前，她細細打量著他，目光掃過他的麵具，掃過那一身標誌性的月白長袍，掃過他腰間被刀刃劃過的玉帶……仿佛在思考著什麽，又仿佛在探究著什麽。

  “很像。”

  良久，她終於吐出一句。

  但這一句，卻讓段紫謙的心瞬間跌入了穀底。

  “你看，你像到我根本就沒懷疑過……”

  秦瑤說著，伸出了手，冰涼的手指，扣上了段紫謙臉上那張銀色麵具。

  段紫謙沒有動，也沒有拒絕，任由她將臉上的麵具摘了下來。

  當那張熟悉精致的容顏完全暴露在秦瑤眼前時，秦瑤的視線微微模糊了片刻。

  “段紫謙，你為何……要假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