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謝瑍與竇薑等人閑話，也不說薑飛所言是誰，且說毛興。

  毛興回到河州(治今臨夏縣新集鎮古城村)，才發現出事了。

  苻登跑了。

  苻登怎麽能跑了呢？

  原來，苻登被禁足，毛興雖然氣憤，但並未對他動什麽大刑。畢竟不看僧麵看佛麵，苻登的哥哥苻同成跟隨毛興多年，雖無諸葛之才，卻也多為毛興出謀劃策，而且苻登本人總算是自己的屬下。說起來毛秋晴的事，自己也有些許責任。可就是這個苻同成，聽了苻登對事情的敘述，不禁長歎一聲。雖然苻同成也不認為毛興會殺苻登，但萬一呢？在苻登地苦苦哀求之下，到底是兄弟手足，不忍看著弟弟這個模樣，終於私自放其走了。

  毛興因為見到女兒安然無恙，又得謝瑍告知，毛秋晴率將軍回河州鎮守，對苻登的氣已經消了大半，沒想到苻登竟然跑了，頓時氣又上來了，看來這個家夥還真是想圖謀不軌啊，要不是心虛，用得著逃跑？想到這裏，毛興一腦門子汗，不會這小子真對女兒做了什麽吧。

  氣歸氣，想到毛秋晴和謝瑍都沒什麽異常，心又放下來。看著跪在麵前的苻同成和兒子毛寧，毛興揮揮手道：“起來吧，沒事了。知道苻登去哪兒了嗎？”

  “不知道。”苻同成說道:“他是夜裏走的，看不清。”

  “老夥計，你我多年相處，還是比不上兄弟情義啊。”毛興歎道:“我在秦州見到秋晴了，她好好的，什麽也沒說。本來回來某就想放了他的，誰知這小子做賊心虛啊。跑了就跑了吧，要不秋晴回來也饒不了他。”毛興說完，揮了揮手，似乎真的把那些煩心事揮掉了。想到謝瑍的那些話，不知不覺就陷入思索中。

  “父親，到底怎麽了，看您回來心事重重的。”毛寧見毛興若有所思的樣子，於是開口問道。

  毛興這才從沉思中驚醒，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和一旁衛平。

  “我已接受謝子明的命令，在此整軍三日，即刻過河增援姑臧的朝廷大軍。”毛興正色道:“衛兄，你們都準備一下，一是參加軍訓，二是命人即刻搭橋，為渡河做好一切準備。”

  “父親，這麽急？”毛寧道。

  “軍令如山倒，豈能如兒戲！”毛興道:“你要是看到謝瑍的兵馬，你就會知道咱這點家當，真算不了什麽。”

  “我倒是真想看看有什麽了不起。”毛寧笑道。

  “你會看到的，他們很快就會到來。”毛興道:“而且率軍的將官你還很熟悉。”

  “是竇世叔？”毛寧有些驚疑道。

  “比和你竇叔還要熟悉得多。”毛興道:“別猜了，趕緊去忙吧，來了你就知道了。”

  “父親，看來這次是真受刺激了。”毛寧一邊往外走一邊想。

  見兒子出去了，毛興才坐在座位上，閉上眼睛喘了口氣。

  “明公，我能不能不去？”站在一旁的衛平，看毛興睜開眼睛，才輕聲地問道。

  “衛兄，你我在一起共事多年，我也不強求你非去不可。”毛興道:“但我要提醒你一件事，如果你不聽，一旦出事，那可就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有可能是亡宗滅族。”

  “請明公指教。”衛平拱手施禮道。

  “謝子明每到一處，必施新政。”毛興道:“雖然我不知道詳情，但也聽竇兄約略說了個大概。謝子明秉承天下為公之道，雖然手段還算溫和，不曾拿豪門開刀，但如果真有人對抗新政，他定然會大開殺戒的。這對你我這等豪強是不利的。謝子明雖然年紀輕輕，但是為官老道，言辭含而不露，卻又讓你明白他的意思。衛兄，你以為我願意去河西？我也不情願，但我不能不去。不但要去，還要把事情做好。因為這本身就是謝子明對我的一個考驗。”

  毛興說著長歎了一聲，似乎覺得很沒麵子。

  “衛兄，說真的，我差點就沒過這一關。”毛興道:“要不是竇衝就在一旁，毫不猶豫地答應了謝瑍的要求，我還要猶豫呢。可我這一猶豫，就注定了我沒有別的選擇。竇衝反而留了下來，你明白了，衛兄？我們都不可能是這個年輕人的對手，不論是手腕還是實力。”

  “明公的意思是？”衛平問道。

  “如果新政與衛兄家族有了衝突，你想如何行事？”毛興道。

  “新政如和各大豪門衝突，謝子明如何能施行？”衛平道。

  “這個我也不知。但我知道冀州、幽州、並州、長安豪門更多，既然謝子明都能施行下去，那肯定是有他的辦法的。”毛興道:“我想，讓我離開河州，是謝子明的一石二鳥之計。既可試探我的態度，又順勢把我調離，好減小他施政的阻力。你知道，河州施政，你我兩家首當其衝。不但家族內視我等馬首，就是其他家族也會觀望你我。要你去河西，就是想讓你和我一樣，不摻和進河州之事。不管這裏最後如何搞，搞破了天，都與我倆無關。我們回來之時，仍是功臣。衛兄，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多謝明公指點。”衛平躬身施禮道:“明公的意思，公子也要同去，家裏不留人看家了？”

  “衛兄，兒子是必須帶走的，不然他要惹出事來咋辦？”毛興道:“女流之輩在家更好，難為婦道人家，這可不是君子所為。”說著，毛興眼裏露出一絲狡黠的笑意。

  “明公金玉良言，平受教了。”衛平是真的服氣了:“我帶上鬆兒和強兒，這爺倆脾氣最倔。”

  “如此甚好，你有子孫在身邊，那是福氣。”毛興道:“可惜我孫子還小，不能隨軍。”

  “明公，既如此，平告退了。”說著衛平躬身施禮而出。

  毛興處理完離開這幾日堆積的公務，將跟來的那個軍訓官和他的那一隊人馬，安排到校場，這才回到內宅。

  毛夫人見毛興回來，趕緊上前相迎，幫著毛興脫下外衣，兩人來到內室，坐下說話。

  “夫君，辛苦了。晴兒可有消息？”毛夫人率先問的就是女兒，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晴兒沒事了，正在秦州她那個蕭大哥那裏。”毛興道。

  “怎麽這個蕭公子沒事整天在征戰之地，這多危險？”毛夫人因為自己的女兒喜歡，能不能做女婿不知道，這先擔心上了。

  “他也沒辦法，不去不行。”毛興笑道，就是不告訴他的夫人，那個所謂的蕭大哥正是晉軍北伐都督謝瑍謝子明。

  “做生意到這份上，也真是的。”毛夫人嘮叨著:“他的父母就不心疼不擔心自己的兒子？”

  “夫人，這與你沒關係啊，你急什麽？”毛興故意道。

  “夫君，自家女兒的心思你沒看出來？”毛夫人道。

  “看出來了啊，所以我才出主意讓晴兒繼續女扮男裝跟在他身邊啊。”毛興道。

  “那你還敢說沒關係？要是二人親事成了，你就是老丈人了。”毛夫人瞥了毛興一眼道:“我也看看是什麽樣的人一下子就把我這個心比天高的女兒勾走了。”

  “夫人，還別說，女兒眼力真的不錯。”毛興道:“要我是女的，我也要搶這樣的男人。”

  “喲，還真是期待啊，夫君說一說啥樣子？”毛夫人看著丈夫，不停地眨巴著眼睛道。

  “夫人，不要這樣放電了。”毛興笑道:“首先你看哈，人長得好，一看就覺得舒坦；然後就是彬彬有禮，我這樣的老頭子，人家叫聲毛伯父一點不打哏，還親自下來迎接，眾目睽睽之下，老夫這麵子就大了；這第三，胸藏錦繡，言辭雅致，出口成章，絕非繡花枕頭之類；這第四，據說寫的一手好字，堪比王右軍；第五，聽說深得大晉皇帝陛下喜愛，奉旨行走，了不得啊；第六，據傳，去年家中夜宴，酒至半酣，奉長者命，當場做賦，翌日建康紙貴，第七，據說武藝高強，無論馬上步下，從未遇過敵手……”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