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雲不凡對質羈司馬,謝子明說官驚秦州(4)
作者:淡淡如菊      更新:2020-12-14 04:25      字數:3133
  也許是謝瑍的演講起了作用,秦州的諸事開展的相當順利。民眾的積極性調動起來了,加上有謝瑍大軍的威懾,首輪的新政培訓更是爆滿。

  秦州給了謝瑍一個巨大的驚喜。

  而勇士城,乞伏國仁行宮,卻正在上演著另一場戲。

  乞伏國仁被姚萇擺了一遭,近兩萬精銳沒了,損失慘重。雖然氣得牙根疼,但還是忍了下來。因為他知道,這不是姚萇一個人的錯,是自己太相信姚萇了。對姚賊這樣毫無信義之人,自己怎麽就輕易相信了呢?當然還有那個笨蛋將軍叱盧烏孤跋,被人玩弄於掌骨之上而不自知。當聽到姚萇棄城而走的消息以後,乞伏國仁的第一想法就是東去奪城搶地盤,可一想到那邊慕容垂在虎視眈眈,就放下了這番心事。當然也是他離得太遠,根本來不及出兵東進。如果近在咫尺,他怎麽會放著嘴邊的的肥肉不吃呢?得虧離得遠,要是離得近,謝瑍收拾起來就更方便了。

  乞伏國仁在宮內絞盡腦汁之時,不斷得到探馬來報,姚萇軍在南安被王廣襲擊,晉軍再後尾追不放。而竇衝的兵馬開始向南運動。

  對於河州毛興在洮水的行動,乞伏國仁根據情報,也推測出來大概。甚至竇衝還特意送信給自己,相告此次是針對姚賊的行動,並希望他也能參加。國仁雖然恨姚萇,但卻不是魯莽之輩,他派了不少斥候探聽消息。消息表明,毛興他們確是是為了防備和對付姚萇,除非自己去搶河州,不然短時間內他們雙方相安無事。

  當乞伏國仁見竇衝也開始行動,他就知道,姚萇的末日將到。有竇衝的邀請,開始他也想乘亂咬一口,一報被騙之仇,二擴大自己的地盤和影響,最起碼幾大勢力之間有些說話的分量。可最後還是放棄了,因為謝瑍到了秦州。按照謝氏子的一貫做法,他是要進京麵聖的。如若不然,拓跋珪的昨日就是他的明天。晉軍兵鋒所指,他的王圖霸業可能就灰飛煙滅了。相比暫時地痛快,還是鞏固城池,抵禦晉軍更重要。而且他內心對毛興和竇衝他們此時此刻不聯合抗擊晉軍,反而執著於為已死的苻堅報仇,實在不是明智之舉,這也是他不願摻和的主要原因。

  正因如此,他才派出了多股小隊,向東、南遊弋巡察,打探和傳遞消息,抓捕和肅清防區內的可疑人等,以防不測。

  乞伏國仁此人,晉書裏這樣評論道:“國仁陰山遺噍(jiào,尚生存的人),難以義服,伺我阽危,長其陵暴。向使偶欽明之運,遭雄略之主,已當褫(chǐ,剝奪)魂沙漠,請命槁街,豈暇竊據近郊,經綸王業者也。”房玄齡等人的評論,是看不大起他的。大意是說,鮮卑遺種,不懂禮義,乘危施暴。若有英明之主,早就死在沙漠或者當街賣身,哪裏輪到他在城外找個地方就立國為王呢。

  事實上,乞伏國仁建立西秦後,為了強國強兵,稱霸一方,還是采取了不少政策,選賢任能、禮賢納士。使文武百官,各得其所,新舊臣宦,鹹服賓禮。四周豪強,多有歸附。他還大力振興農牧事業,積極發展生產,尤其注重教育文化的發展,培養選拔治國人才。應該說乞伏國仁在位時期,西秦算是有點國泰民安的樣子。可惜他的接任者沒有他的智慧,更沒有他的胸襟和策略,才落得被姚興吞並。而謝瑍的出現,使得乞伏國仁沒有時間經營霸業,甚至可能會麵臨血光之災。

  大殿內,乞伏國仁看著碩大的地圖,判斷毛興和姚萇的戰事,也觀察著那支從東而來的漢軍。不但幻想著逢凶化吉之計,還謀劃著從哪兒再占點地盤,擄掠一番。就在此時,有近衛來報,外麵巡察小隊抓到一個可疑之人。說著呈上一枚印璽來。乞伏國仁拿在手中,仔細看了半天,突然哈哈大笑道:“奸賊你也有今日。真是蒼天有眼,天命難違。左右把他給我押上來。”

  被押之人,正是姚萇。

  姚萇奔波一夜,稍息之時,竟然昏睡中被擒,還落到了乞伏國仁手中,這是兩個人都沒想到的。

  姚萇渾身泥濘,狼狽不堪,看著高高在上的乞伏國仁,傲然而立。

  “姚萇弑主之賊,沒想到今日落在本單於手中吧。”乞伏國仁滿臉猙獰的笑意,乜斜地看著台下狼狽的姚萇道。

  “無膽懦弱,趁人之危之鼠輩,有何顏麵在朕麵前說三道四。”姚萇很有些大義凜然的樣子。他不怕死嗎?當然不,要不然也不會因為懼怕苻堅殺他而叛逃反秦。但作為一國之主,他是不能在敵人麵前示弱的,而且是他自己看不上的對手。

  “嘴硬有什麽用呢?成王敗寇,你的運氣到此為止了。”乞伏國仁笑道:“你誆騙我兩萬大軍覆沒,今日就讓我為屈死的將士們報仇吧。”

  “沒錯,朕是騙了你。可你的人不是朕殺的。”姚萇道:“有本事去找慕容垂,找晉軍複仇。若果沒有晉軍東來,你敢跟朕叫板?”姚萇不屑道。

  乞伏國仁聞聽此言,正中痛處,不由心中大怒:“萇賊焉敢如此,不要忘了,你現在在我的手上。我可以讓你苟延殘喘的活著,也可以要了你的小命。你放尊重些!”。

  “哈哈哈……”姚萇哈哈大笑:“尊重?你值得朕尊重嗎?你覺得你還有幾天蹦躂頭?鼠目寸光的笨蛋,漢人大軍壓境,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朕之今日就是爾之明天,醒醒吧。”

  “姚萇閉嘴!”乞伏國仁有些氣急敗壞了,“你馬上就要死了,至少我比你活的更久一些。”

  “行屍走肉而已,縱生何益!”姚萇看了乞伏國仁一眼,繼續說道:“慕容衝、毛興、竇衝,王統等等一幹庸才,還有你,一群笨蛋,不足與謀。當此晉軍東來之際,非但不聯合抗晉,反而各懷私心,甚至自相殘殺,讓謝氏子得以輕易入關。乞伏國仁,你要是有種,就去找謝瑍報仇,而不是在這裏對我一個逃亡之人發威。”

  “別著急,這個仇會報的,但現在我還是先殺了你再說。”乞伏國仁雙目閃著怨毒的光道。被這個階下囚連番奚落,乞伏國仁豈肯罷休:“來人將這個敗軍之將,不戰而逃,弑殺恩主之賊推出殿外,斬了。”

  就在這時,他的右相屋引出支諫道:“尊敬的大單於,此人縊殺苻堅,為秦屬所恨,不若送往河州毛興處,即可嫁禍於人,又可結交秦屬舊部,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呢?”

  姚萇不願死,但更不願落到毛興等人手中,那樣他會很慘。

  “尊敬的大單於,我願歸降您的麾下。”姚萇心中有了打算,還是先活下來再說。所以,屋引出支話剛說完,深怕乞伏國仁將他送往河州的姚萇,立刻表示願意投降。

  “哈哈哈,姚萇逆賊,你終於肯降了?”乞伏國仁哈哈大笑,心中一種難言的舒爽暢快。

  “尊敬的大單於,姚萇願鞍前馬後,做您的仆人!”姚萇心中暗恨,將所有的屈辱埋在心底:“偉大的單於,您指向哪裏,您的仆人就奔向哪裏,忠誠於您。”

  “哈哈哈,姚萇,你也能說逢迎之語?”乞伏國仁笑畢,方才問道:“本單於問你,誰是無膽鼠輩?”乞伏國仁雙目一凝,緊盯著姚萇。

  “姚萇膽小如鼠,不戰而逃。”姚萇麵色慢慢平靜下來,“大單於說的對。”

  看到姚萇如此迅速地調整了心態,乞伏國仁心底驟然一驚。

  “姚萇,真想不到,你連這樣的話都說的出口。”乞伏國仁的臉色慢慢由輕慢不屑轉成肅然:“果是梟雄!”

  姚萇聽得乞伏國仁這四個字,頓時心中冰涼,暗悔不已。

  “如果你一直硬氣,我可能不會殺你。”乞伏國仁笑道:“可你竟然肯歸降本單於,如此低聲下氣,不惜自汙,你心裏得憋著多大的仇恨?就為這,本單於卻饒你不得。”說著,乞伏國仁轉頭對右相屋引出支道:“右相多慮了,姚萇已敗,落得獨騎而逃,還有什麽可怕的?還需要嫁禍他人?至於結交秦屬,倒可以考慮。如果他們不與我結盟抗晉,不交也罷。隻是右相似乎忘了,我們反秦自立,他們能和我們一心?本單於所以幫這個姚萇是看在共同反秦的麵子上,沒想到這家夥竟然如此毫無信義,為了保存自己的實力,自己逃命,陷我大軍於死地。”

  “斬了!”乞伏國仁被姚萇的投降嚇著了,怕這個家夥到時候再反他,來個背後一刀。姚萇沒想到,他的投降導致了他死於非命。乞伏國仁想了一下道:“將人頭送往河州。”

  姚萇就這樣憋屈地死了,他的人頭被乞伏國仁派人送到了河州。

  這正是:張虎結緣宏藏寺,姚萇魂斷勇士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