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徐元高尾追姚景茂,劉鄧謝智取隴東城(1)
作者:淡淡如菊      更新:2020-12-14 04:25      字數:3578
  癸巳丁酉(四月二十六),謝瑍大軍向西進發。

  長安數日撫民,已然安定,謝瑍命劉穆之任長安府尹,坐鎮長安,督施新下之城的新政;又命鄭密帶隊新政人員隨軍而行。同時派出使者向建康報捷,並奏請人事任命。

  戌時,至郿城(今眉縣),於渭水南岸安營紮寨。

  是夜,新平姚萇西走。

  翌日,大軍休整,等待步軍。

  姚碩德兵馬很快就越過了涇水,他不敢大意,連夜向南,一直到拂曉,能看得見人了,才停下稍息,順便吃飯。姚碩德一麵派人四處查看,自己也勘查地形,見西麵是一條河,方知此刻在汧水東岸。很快東北方向的探馬就來報告,30裏外大隊人馬正向己方而來。

  姚碩德大驚,忙問旗號是誰,探馬說沒有旗號,應該不是晉軍。姚碩德立即要探馬再探,自己傳令做好戰鬥準備。眾人剛要歇會兒,又得如此軍令,疲憊不堪的軍兵,行動遲緩,姚碩德大怒,怒笞二人,才使軍士行動有所變化。大軍好不容易才進入戰備狀態,姚碩德看看疲憊不堪的大軍,心中暗想,如果這時晉軍到了,那後果不堪設想。姚萇那邊又沒有消息,此時此刻,也隻能盡人事聽天命了。

  也許是上天垂憐,也許是命不該絕,來的不但不是晉軍,還是自己人。

  探馬再次來報,是姚萇的兵馬到了。姚碩德舒了一口氣,眾軍士立刻散了,有的甚至直接躺在地上,鼾聲如雷。姚碩德搖搖頭,無計可施。

  過了小半個時辰,姚萇的隊伍才趕上來,和姚碩德會合。兩人將情況交流完畢,也顧不得平涼和涇陽的人馬現在是什麽情況,即刻下令馬上用餐,邊吃邊向西行,隻是派人去平涼涇陽聯絡,向西南方向會師。

  鎮守新平的姚興所部並未跟上來。不是他不想跟來,而是慕容垂得知姚萇西走,全麵圍城,姚興根本就沒有機會出城。

  現在的情況是這樣的:

  謝瑍此刻在姚萇東南120裏的郿城,慕容垂在其西北230裏的新平。劉鄧謝三人在更遠的西北方,就這樣讓姚萇從這個縫隙突出重圍,數萬大軍向西而去。

  二十七日,謝瑍精騎馬不停蹄,一路過扶風、岐山、抵達略陽街泉亭(今隴城)。破敗的街泉亭,倒是不小,約有裏許。可不要小看裏許小城,在古代那也是縣城的規模了。破破爛爛的城牆,坍塌之處隨地可見。謝瑍走在城內,暗暗感歎,此城失修已久。如此戰略要地,有此一城可當十萬雄兵,如今這樣子哪裏還像城池?可惜……想到此,謝瑍忽然想起馬謖,莫不是馬謖受命來此駐紮時就已是一座破城不成?因為城池失修,無法據城而守,所以馬謖才不得已舍棄了街亭,另尋阻敵之處?如果是這樣,諸葛亮應負有主要責任才是,為帥者不知地利,才造成了這樣的局麵。馬謖豈不是背了千年的冤屈?

  曆史就是這樣,在無數次看似巧合中演繹著必然。

  謝瑍搖搖頭,將這些思緒驅散,在街泉亭紮下營寨。

  街泉亭倒是有一支守軍,是姚萇的兵馬。麵對晉軍大隊人馬,根本就沒有抵抗的想法。他們投降晉軍後,才知道他們的主上已經西逃。

  街泉亭(街亭)位於甘肅省天水市秦安縣城東北45公裏的隴城鎮,距大地灣遺址8公裏,是一處寬約6公裏、長達十幾公裏的開闊地帶,是關隴大地的咽喉之地,戰略地位十分重要,曆來為兵家必爭之地。

  街亭所處的位置是一個河穀開闊,四通八達,南北山勢險要,進能夠攻,退可以守的戰略要地。這也是為什麽三國神人諸葛派參軍馬謖督先鋒中軍,裨將軍王平為馬謖軍中先鋒(領兵1000人)固守街亭的原因。街亭與天水呈犄角之勢,東有趙雲兵出斜穀為疑軍。可謂事態良好,可惜因馬謖違亮部署,又不聽王平力諫,“不守汲水之道,依阻南山,不下拒城”,終被魏軍大將張郃所敗。諸葛亮得知街亭失守,心知北伐又成泡影,差點氣死。馬謖(有逃獄之責)下獄被殺,孔明上疏請求自貶三級,這就是有名的諸葛亮揮淚斬馬謖。街亭因三國青史留名,因演義家喻戶曉。從此,街亭便名揚天下,不是因為勝利,而是因為一次失敗。

  謝瑍咋見此地山高穀深,地勢險要,點點頭。依托街泉亭城池固守,隻要在當道紮下大營,布置路障,加上兩側山勢居高臨下,互為犄角,張郃縱有天大的本領,也未必能討得好處。謝瑍不由暗歎人算不如天算。第一次北伐,諸葛亮謀劃已久,曹魏南安(郡治在今甘肅省隴西縣東北)、天水(郡治在今甘肅省甘穀縣南)、安定(郡治在今甘肅省鎮原縣南)三郡叛魏降蜀,一時響震於關中。形勢太好了,若不是馬謖丟了街亭(不管事實是什麽,也不管什麽原因,馬謖丟失街亭中斷了蜀國北伐的大好形勢是事實),也許蜀漢不至於後來一直無功吧。可惜!當然曆史沒有如果,曆史也從不憐惜。

  謝瑍留下少量兵卒駐守此地,並臨時安排地方主官,一是新政要施行,另外也要維持治安和修複城池,同時給長安的劉穆之送信,令他關注此處。

  翌日清晨,謝瑍率精騎,倍道而行,兵臨略陽,得知姚萇的兵馬剛剛過去。聞聽此信,謝瑍歎息道,姚萇雖人品不堪,遊走的手段倒是不低,怪不得在亂世之中能混出一皇位來。謝瑍即刻命令徐嵩帶領精騎三千,循姚萇兵馬蹤跡尾隨,追而不擊。當然區區三千兵馬,和姚萇數萬精兵也沒得擊。

  大晉兵勢如潮,聯想姚萇繞城而逃的數萬大軍,略陽的守將很明智地選擇了投誠。謝瑍也不為己甚,入城安民,整頓降軍,大軍除了接管防衛之兵馬,俱在城外駐紮,絕不擾民,紀律嚴正。謝瑍考慮再三,任命政將彭度臨時擔任略陽縣令,負責新政及日常事務。原略陽舊吏依律參加新政培訓學習。

  走在略陽的街道上,謝瑍忽然想起了那個自稱略陽公的苻登。

  此刻的苻登,正在河州衙內訕著臉跟在毛秋晴身邊。毛秋晴麵色如霜,毛寧躲躲閃閃,遠遠地跟在後邊。

  突然,一隻手掌“啪”的一聲拍在毛寧的肩上。

  “哎呀,額的娘喲。”毛寧猝不及防,差點驚得坐在地上,一下子叫出聲來。

  人雙目一擰,“噤聲!,沒用的東西。”

  “大父!”毛寧定睛一看,卻是父親毛興。

  “別這麽沒出息,跟我去前堂,你衝叔從長安回來了,還有姚萇的消息。”毛興說道:“我們商量一下對策。”

  “諾!”毛寧應聲而去。

  姚萇很聰明,過了略陽,即向西北穿插,以避開上邽、南安之秦軍,等王統發現姚萇的蹤影,隻見到馬蹄揚起的滾滾塵土向西北而去。王統見姚萇兵勢強大,並無膽獨自跟姚萇一戰,眼見姚萇走遠,隻勒令加強守備,錯失向謝瑍獻殷勤的的良機,雖然未必管用。

  未幾,徐嵩率追兵到了,緊隨姚萇而去。

  王統見晉軍追擊姚萇,大悔未曾攔截。徐嵩所率騎兵的氣勢更勝姚萇三分,轉瞬不見影蹤。王統知道,他隻有一條路了。想到此,王統立馬給他的弟弟王廣寫信,言姚萇西逃,盡可出兵攔截,他也將派兵追擊。

  其實姚萇並未北向多遠,繞過上邽、南安繼續轉向西南而去。那裏是河州枹罕與隴西的交界,越過洮水,再往前即進入吐穀渾境內了。隻要出了謝瑍的勢力範圍,憑自己的兵馬,一定會混出點名堂來。不過,姚萇這麽想,還真不是吹牛。現在的吐穀渾,還沒有強盛起來,如此一哨人馬進入吐穀渾,那真是一部大宗勢力。以姚萇的不擇手段,肯定能占有一席之地,甚至可能稱霸西南。

  王廣得到兄長王統的信函,隨即派出騎兵沿渭水向西遊弋,並派人通知枹罕衛平,交戰之時,兩部可於洮水相接之處合兵,完善防線。至此洮水一線防禦合攏,姚萇是否能躲得過去,就看天意了。這也是王氏兄弟,首次與河州毛興誠心結盟。

  隴東(今華亭附近,又稱涇陽)。

  隴東郡守驍騎將軍吳忠,正在接待姚萇信使。

  看過姚萇軍令,驗過印鑒,知道不偽。

  吳忠乃道:“主上既然要奔走西南,何不經此,以擁三城之兵,竟分兵而作,豈不與人可乘之機。”

  “啟稟將軍,垂逆驟然發難,水淹新平,遂成汪洋。”信使道:“故遣某送信至安定、隴東、平涼三位將軍。安定大軍已然南下,以期與主上之軍會合。將軍既然驗明無誤,還請盡快出兵,並允準某帶信往平涼,希望還能來得及。”

  “也罷。”吳忠將信交給信使道:“你告訴金將軍,我在隴西洮水以北等他。”

  “謹遵將軍之命。”信使轉身,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轉瞬即逝。

  吳忠不敢耽擱,命令大軍收拾停當,帶足糧草衣物。整整準備了一個小時,這才打開城門,悄悄離開了涇陽城。他們沒想到的是,這一離開,再見已是物是人非。

  劉直力鞮現在變得相當沉得住氣,首得安定,今又得隴東,那平涼也就如探囊取物了。劉直力鞮雖然一根筋,但也知道謀劃並非自己的長項,故而特別善於傾聽鄧謝的建議,而且他對鄧淵和謝絢很滿意。兩人雖然都是書生,但並未露出輕視他的意思。就算是有些驕傲,在謝瑍麵前又哪裏傲得起來,何況還有軍紀軍規的約束,而且他倆也不是腐儒。所以三個人總的來說,配合還算默契。

  吳忠大軍離城五裏之時,謝絢帶領的五千騎兵也悄無聲息地進了城。頓時火把點起,關閉城門,布置防務。城內的百姓雖然聽到了動靜,但活在亂世已經習慣了,竟無好奇之人起來觀看,布置防務比想象的更順利。

  第二日,城內百姓出門就發現了不同,看城上旗幟依然更換,這才知道,已經變了天。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