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謝子明漠北揮軍，張若風河西建功（2）

  魏平讓探馬仔細畫出道路及兩城大體的方位，當機立斷，命五千精騎由副將率領，直奔媼圍（今景泰附近）據守，整繕城池，五千步軍（無馬可騎的騎兵）急行軍前往增援；另派兩千人徒步行軍去眴卷（今中衛）。自媼圍向西約150裏就是洪池嶺（今烏鞘嶺）；向西220餘裏就是姑臧，快馬不用兩個時辰就能趕到。魏平的思路是如果突襲開始，他會讓媼圍之騎兵西向增援，而後備的另外五千兵馬，早已緩緩而進。而眴卷作為一個防禦縱深考慮，距媼圍約200裏。上述人馬到位以後，就像自典農城沿黃河西岸對著姑臧畫了一個圓弧，形成了戰略威懾包圍。這樣典農城還有一萬五千人，魏平抽調了精騎三千，五千暫時無馬的軍士暫充步軍，偃旗息鼓，用最快速度趕往洪池嶺，切斷金城與姑臧的聯係。讓剩下的七千人，分作三批，一批做常規訓練，其餘不訓練的一律參加城池修繕。

  應該說，魏平的這個安排考慮的很周到。他唯一沒想到的是，張大豫的兵馬太渣。好在，因為晉軍的牽製，王穆和禿發奚於沒有像前世曆史上那樣，差點全軍覆沒，還剩了一多半人馬。

  張虎心思縝密，沒有按照常態行軍，翻過賀蘭山後，大膽地率軍向西進入沙地（今騰格裏沙漠的前身）。因為間或有沙地，還有溝壑沙丘，甚至林木溪流。行軍難辨方向，馬又吃力，三天時間，行程不過六七百裏地。唯一的好處是，大軍形跡得到隱藏。三天後，他們到達一條大河東岸。這是一條由南向北的河流，在沙地裏有這樣一條河，那就是生命之河。張虎派出警戒哨崗，令大軍就地休息，用飯、飲馬、取水。半日後，大軍沿河南下。如果謝瑍在的話，他就會想到這裏就是民勤。

  書中暗表，這條河正是通過姑臧的那條河，名穀水，就是現在的石羊河。有了河道作為向導，不但不虞迷失方向，速度也快了很多。一個時辰後，剛踏出沙地不久的張虎就接到探馬來報，前麵百裏就是姑臧城了。

  張虎頓時精神一振，終於要到姑臧了。

  “可有什麽軍情？張大豫可已現身？現在在什麽地方？”張虎連續問了幾個問題。

  “報告將軍，張大豫及姑臧周邊的情況，還沒傳回來。”探馬高聲報告道：“在姑臧城北門外，我即奉命回來報告。東西兩隊探馬估計還要兩個時辰才能回來。”

  “辛苦了，你且去休息。”張虎點點頭道：“大軍緩緩行進，前麵五裏停止前進，等待探馬消息。”

  大軍緩緩而行，張虎看看天色，已然過午。

  等大軍全部走出沙地時，張虎才令大軍就地駐紮休整。再往前走，距離太近，如此多的人馬，難免會泄露行跡。大軍紮好營帳，即令全軍將馬蹄用軟布包好，以備夜間奔襲。

  眼看夕陽變成橘紅色，一隊探馬方才回來。

  這對探馬終於探得了張大豫的消息。原來張大豫留下小股人馬保據楊塢，他的主力大軍約三萬人，正在向威武行進，按照行軍速度，明日一早就能到達姑臧。根據我們偵察的姑臧地勢來看，西南高而東北低，張大豫的兵馬應從城南展開攻擊。

  “如果這樣，倒是可以吸引呂氏的注意力，方便我們襲擊。”張虎點點頭道：“姑臧北城門外可有山丘、溝穀、樹林之類掩藏大軍形跡之所？”張虎問道。

  “報告將軍，幾乎沒有什麽可以遮掩大軍之物。”探馬道：“此河一直流入城內，沿河兩岸的樹木倒是不少，也有一些樹林，隻是現在剛剛吐綠，怕是起不了什麽作用。”

  “如此說來，隱蔽行軍是個大問題。”張虎思忖道：“看來隻有奔襲一途了。對了，那城牆多高？”

  “至少五丈。”

  “牆高城堅，如此一來，我們這些騎兵有苦頭了。”張虎蹙眉，想了一會兒道：“命令隨軍工匠，準備攻城器械，趁黑夜之機，在姑臧城北距離城牆二百七十步處安裝，先不要豎起大架子。兩千精騎弩兵做護衛，並在攻城器械前趕挖壕塹。注意夜裏盡量減小動靜，不要被城上哨兵發現。”

  “稟將軍，正值春季，夜裏風大，呼嘯之聲定能掩蓋我們隊伍的動靜。”旁邊的一位副將答道，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張虎從雁門關帶走的張末。

  “小心為上。”張虎點點頭道：“請團長以上武將政將速來開會，我們商量一下進攻路線和分工。”

  張虎他們商量完畢的時候，太陽收起了最後一抹晚霞。張虎看看天色，已近酉末，遂命令用飯後即刻休息。三更天出發，悄悄進軍。

  四月中的三更天，月亮即將墜到山那邊了，整個沙地在青幽幽的月色裏，泛著青白色的光。隊伍長長的影子，參差斑駁，透著一份神秘和恐怖的氣息。張虎估摸著用不了半個時辰，月亮就下山了，趁著月色趕一段路，剩下的就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段，也是他們各自行動的開始。

  張虎這次兵分四路：

  第一路沿河而上，此路為正麵攻城部隊（進攻北門），共三千人。

  第二路繞至東城，佯攻東門，這是佯攻部隊，一千人，多打旗幟。

  第三路繞至城南，尾隨張大豫部，一旦張大豫扛不住時，幫他們一把。因為謝瑍跟張虎說過，張大豫雖然人數不少，卻是好幾幫人湊的烏合之眾。不能讓他們敗得太慘，此時還需要他們牽製和消耗呂光，此路兵馬也是千人，全部攜帶騎兵的大殺器，墨羽研製的元戎弩。

  第四路，也是最後一路，作為殲敵之師。此路軍趁夜埋伏在張大豫敗退的途中，不是為了襲擊張大豫，而是為了消滅追擊張大豫的西涼呂光的主力。

  最後留下千人部隊作為預備隊。

  這四路兵馬，等明日張大豫的人馬發起攻擊後，伺機攻擊。

  張虎令第二、三兩路，一定要多打旌旗，至少要冒充到三千人以上，擴大聲勢。第一路偃旗北門打悶棍，開始攻擊後再豎起大旗；第二路直接亮明大晉旗幟，威懾和吸引對方，如有必要可增援南門的攻城。第三路渾水摸魚，打完就走，給敵人製造混亂。一旦姑臧之敵出城，就可以尾隨其後，與第四路會師，夾擊追軍。

  遠遠望見姑臧城的時候，月亮沉下去了。原本幽深的夜色，頓時變得陰暗起來。張虎看看身邊的三位將領，沒有說話，深深地點點頭，舉起拳頭，使勁一握。彼此都看到了各人眼中閃過的一道精光。

  各自行動展開。臨行前，再次特別叮囑攻城部隊副將胡雲，攻城前注意隱蔽行蹤，等呂張兩軍進入膠著狀態或者一方敗退之後，發起攻擊。如果被城內發現，就要先發製人，讓敵人猝不及防。“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器械丟了沒事，一定要盡可能地活下來。將準備好的旌旗扯起來，讓他們看看大晉的精兵。張末則率領第三路往南門埋伏，伺機行動。

  張虎帶領伏擊人馬，他要自己把握突襲時機，以大量殺傷敵人為要。可是，最後還是將一千預備隊，留給了胡雲，畢竟攻城才是最重要的。

  癸巳甲申（太元十一年四月十三），公元386年5月26日，晴。

  曆史記住了這個日子，後世的姑臧光複紀念日。

  張大豫的智囊王穆率領三萬部眾和禿發思複鞬的兒子禿發奚於等在城南列陣。呂光見張大豫各路軍馬雜亂不一，根本就沒把他們放在眼裏，不聽眾將勸阻，即刻親率軍出擊，王穆沒想到呂光話也不說，自管衝陣，倉惶迎戰。《晉書·卷一百二十二·載記第二十二》載：“大豫進屯城西，王穆率眾三萬及思複犍子奚於等陣於城南。光出擊，破之，斬奚於等二萬餘級。光謂諸將曰："大豫若用王穆之言，恐未可平也。"諸將曰："大豫豈不及此邪！皇天欲讚成明公八百之業，故令大豫迷於良算耳。"光大悅，賜金帛有差。大豫自西郡詣臨洮，驅略百姓五千餘戶，保據俱城。光將彭晃、徐炅攻破之，大豫奔廣武，穆奔建康。廣武人執大豫，送之，斬於姑臧市。

  ”

  好在王穆也是見過陣仗的人，一揮手，三千弓箭手頓時一齊仰射。飛蝗一般的箭矢飛向空中。前麵的騎兵不時的落馬，呂光的衝擊速度受到抑製。

  呂光見進攻受阻，知道若不衝破敵陣，這樣情勢對其相當不利。乃大喝一聲：“跟我殺！”一邊喊著，一馬當先冒著箭雨直奔王穆而去。西涼兵見主公發威，立時士氣大振，邊喊邊緊隨其後，衝陣而來。

  禿發奚於所部本來就是打秋風的，見呂光兵馬不避箭矢，徑直衝鋒，頓生怯意，兀自先走。

  這下可麻煩了，禿發奚於的弓兵一跑，就把王穆晾了。就王穆那不到千人的弓箭手，哪裏能抵擋得住。

  眼見王穆獨木難支，就聽南麵一陣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但見晉軍大旗飄揚，精騎馬隊，從左右兩翼向中間合圍而來。

  呂光兵馬為之一頓，氣勢頓減。呂光驚詫之餘，再次高喊，激勵士氣。馬速尚未提起來，兩麵隊伍拋射的箭矢烏壓壓而來，連續的三段射。邊射邊喊，“上啊，殺啊”，王穆的人馬得以喘息，即刻組織反擊。謝瑍的人，每人堪堪射完十支，呼嘯一聲向南撤離。呂光為流矢射中左腿，雖然不重，卻把呂□□得哇哇直叫，四瞳中迸出憤怒的光華。可憐王穆的人馬，要代人承受呂光的怒火了。

  王穆等人見晉軍撤離，知道自己難以抵擋，立刻安排便打邊撤。想法很好，可是兵敗如山倒，這一撤就如秋風掃落葉，被呂光追得是屁滾尿流，隻恨少生了兩條腿。城內守軍見呂光大勝，齊聲呼喊威武。光弟呂翔看得兩眼冒光，不顧杜進勸阻，帶著一部守城兵馬追將出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