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子明歸途論善道，蕭霂花園識荊釵（1）

  毛秋晴的變化，三個人都感覺到了。但都不知所以，難道找一個人比試會產生如此的副作用？一旦解開心結，頓時判若兩人？其實呢，是三個人不知道毛秋晴是女孩子的事實。

  一般說來，一個女孩子若沒有在乎的人在跟前，她是不會特別在意自己的行為或者形象的，這就是所謂的“女為悅己者容。”起初之時，謝毛二人在直道邂逅，甚至差點大打出手的原因，就是毛秋晴根本沒把誰看在眼中。包括到了後來跟著去了驄馬城，也隻是高手崇拜作祟，想的是跟著高手學幾招去代來城。及至經過證實謝瑍的確是非自己所能應付的高手之後，對眼前的大高手蕭大哥就由原來的崇拜變成了傾慕，而且眼前的蕭大哥身材頎長，相貌英俊，文采斐然，武功極高，風度翩翩，簡直就是傳說中的白馬王子，怎麽能不讓人心生傾慕？

  特別是十六七歲這個年紀，正是懷春少女最危險的年齡。

  據後世有關方麵調查統計，女孩子在15-19歲有初次性經驗的占80以上，後來我國青少年的初次性行為平均年齡竟到了15.9歲，而女性還要小一些。

  也就是說，毛秋晴這時候想起了自己是個女孩子，而且她希望在謝瑍的眼裏她是個好女孩，而不是個假小子。此前，她沒過要給誰個好印象等等。但現在她變了，她有了這種想法，這是愛慕的一顆種子，危險的種子。

  這時候的毛秋晴沉默了，不像原先那樣嘰嘰喳喳有什麽說什麽了，雖然她心中想說的更多，想問的更多，但卻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了。要不是李釋話多些，毛秋晴真的就憋死了。

  “毛小子，你家是哪裏？能入上邽州衙做客，不是一般人家呢。”李釋問道。

  “那算不了什麽，比起蕭大哥差遠了。”毛秋晴的轉移之功也是相當厲害。

  “小子，給你提個醒：別總拿大少爺跟自己比，不然你會活得不想活了。”李釋悶悶道。

  “我就想知道，蕭大哥年齡比我大不了一兩歲吧，就這麽厲害。他是怎麽練的。”毛秋晴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

  “這個，我也不知。”李釋道：“我跟著大少爺晚，這個你的問薑兄，他是跟著大少爺最早的好像。”

  “薑大哥，是這樣嗎？”毛秋晴轉頭問薑孝道。

  “毛小弟，別聽李兄瞎說。”薑孝道：“雖然我跟著大少爺的時間的確比他們長一點，但也長不多少。而且我跟著大少爺的時候，大少爺就已經很厲害了，像我這樣的七個八個都不是對手。”

  “這麽厲害？”毛秋晴有點幻想了。

  “其實吧，就武功來說，現在的大少爺，和我剛認識的大少爺，早就不是同一個人了。”薑孝衷心地讚道：“大少爺總在進步，他要不出手，你根本不知道他進步到什麽境地了。或者即使他出手了，你也看不出他的武功究竟有多高。”

  “嗯？—薑兄，你在編故事嗎？”謝瑍聽著他們毫無意思的對話，終於忍不住出聲打斷了。

  “大少爺，守禮說的可都是事實。”薑孝急忙抱拳施禮道：“我們初識之時，大少爺雖然厲害，哪像現在，無形無跡，竟可淩空攝物。”薑孝說著，麵露欽佩之色。

  “是啊，蕭大哥。”毛秋晴滿臉神往道：“那一招真的太神奇了。我當時都被驚呆了。蕭大哥，這個是怎麽練的？”

  “諸位都知道，越是高深的功夫，越難練。”謝瑍道：“其實並不是功夫本身有多難，難的是我們的心境。心境不到，無法進入真正的練功狀態，那就事倍功半。道家講究無為，順應自然之道，無為無不為，道法自然，即此謂也。”

  “是否覺得有無法聽懂之感？”謝瑍道：“你們看。”

  謝瑍四下看了一下，見旁邊樹枝上有一群小鳥，慢慢走近以後，一個縱身淩空躍起，衝向鳥群。就見群鳥呼啦一下飛散了。

  謝瑍回來，三人見謝瑍每隻手中都抓著一隻小鳥。

  “看仔細！”謝瑍說著，雙手張開，兩隻小鳥在手掌上振翅欲飛，卻怎麽也飛不起來。

  “如何？可看清楚了？是不是很神奇？”謝瑍一邊問一邊將一隻鳥遞給薑孝，一隻遞給毛秋晴。

  兩人將小鳥放在掌心，一鬆手，鳥兒箭一般飛向天上去了。

  謝瑍笑笑道：“境界不到，說也沒用。所以佛經中有佛曰‘不可說’，道德經說，行不言之教。其理一也。”

  “大少爺之法，其技近於道也？”薑孝道。

  “尚未達最後一層，不知何時才能達到，也許今生無緣達到。”謝瑍道，“這個除了修煉之外，還要有機緣。所以練功之人，多做善事以結善緣，非常重要。”

  “何為善事？”毛秋晴問。

  “善有大善小善之分，主觀為己，他人亦利之善為小善；主觀為公，己亦受利之善為大善。有時候善惡並不像表麵你看到的那麽簡單”謝瑍道：“有個故事是這樣的：有一個和尚和一個屠夫是好友。和尚每日早上要起來誦經；屠夫要天天起來宰殺。為了不誤早上的事情，他們約定早上互相叫醒對方起床。多年以後，和尚和屠夫相繼去世，屠夫上了天，位列仙班，和尚下了地，進了地獄。為什麽？因為屠夫每日叫和尚起來念經是為善；而和尚每天叫屠夫起來宰殺是為惡。這個故事告訴我們，你所做的，並不都是你認為對的就是對的，有時候恰巧相反。要透過事情的表麵看事物的本質。”

  “大少爺，善惡是由所行之事的後果而定的，對嗎？。”薑孝問道。

  “可以這麽說。”謝瑍道：“再譬如，有一個人，恃強淩弱，無惡不作，你把他殺了。殺人本身不是好事，可你殺了一個作惡之人，客觀上救了很多人。黎民百姓會叫好，可官府還是會抓你，殺人償命。這就告訴我們，行俠仗義也是需要代價的，你所做的也是一種亂，你擾亂了公共秩序，如果每個人都憑著自己的喜好去做，天下就更亂了。所以要有律法約束，要依法行事。”

  “大少爺，那如何保證律法公正，並能得到按律而行呢？我們已見到了太多的不公正。”薑孝久曆江湖，自然深知時弊。

  “律法的公正，要隨著天下情勢的變化逐步完善。完善的主旨是利民利國，天下為公。這就是所謂的世易時移，因地製宜，因時製宜。而且作為一國之法，必須建立在教化天下之基礎上。竊以為：律令簡而約，教化繁且眾。律令並非麵麵俱到才好，教化則恰恰相反，越細致越好。當人們自覺地維護公理之時，就是沒有律令也無妨了。此非一日之功，任重而道遠。”謝瑍循循善誘道。

  “大少爺，想想這個，腦袋都疼。”薑孝道。

  “凡事有先後，得慢慢來。戰爭是暴力血腥的，戰爭就會死人，這本不是好事。可如今天下大亂，百姓流離失所，要想天下太平，就必須使用武力鏟除那些割據的門閥和豪強，還世界一個清平。惟有國家統一之大環境下，太平和盛世方有可能。”謝瑍道。

  “是否大善之善一定高於小善？”薑孝問道。

  “一般來說是如此，但也不全是。”謝瑍道：“這要看善帶來的客觀社會效果。譬如：你在船上渡河時，遇到大風浪，你為了自己逃生，把船開到岸邊，既救了自己也救了大家。本身為小善，卻救了很多人，比一些大善社會效果還要大，但他卻依然是小善而非大善。大善小善不以效果大小而分；而是所行之事是否主觀為公為準則。劉玄德有言：“勿以惡小而為之，勿以善小而不為”。所謂積土成堙，積水成淵是也。多做小善，也可以積少成多，可比大善。”

  “多謝大少爺賜教。”薑孝抱拳道。

  “多謝蕭大哥。”毛秋晴也抱拳道：“蕭大哥的善惡之說，有點離經叛道了吧”。

  “此話怎講？”謝瑍笑道：“‘大道之行，天下為公’可不是本公子杜撰的，是《禮記·禮運篇》中孔子所言。”

  “大少爺，如此說來，我們來此也是大善了？”李釋道。

  “這就要看你是否有私心了。”謝瑍道“隻要沒有私心，那就是大善，哪怕你有一點私心，那也是小善。”

  “明白了，多謝大少爺。”薑孝和李釋抱拳行禮。

  “我來代來城，本是私心，那豈非不是善事？”毛秋晴驚道。

  “沒有讓其他人受損，也沒有造成負麵影響，雖然不是善事，也未成為惡事。就算是惡事，也隻能算是惡事未遂。”謝瑍笑道。

  一路上，在謝瑍的言傳身教了，倒不覺得乏味。毛秋晴覺得今日不虛，所見所聞讓她耳目一新。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