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謝子明並州奉劍,苻永叔晉陽請降(5)
作者:淡淡如菊      更新:2020-12-14 04:25      字數:2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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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二章謝子明並州奉劍,苻永叔晉陽請降

  出了雁門,為了節省時間,謝瑍決定不繞走平城,根據前世的記憶,太原向北有殺虎口。沒想到弓蠔卻說,不曾聽說什麽殺虎口,一直向北偏西有一險要之地曰“參合口”。

  聽到參合二字,謝瑍心中一動,首先想到的是金大大的參合指,接著想到的是參合陂。莫非此處就是北魏和後燕的決勝之處:參合陂?參合陂之戰,是北魏和後燕的轉折之戰。

  參合陂之戰分兩次,第一次是登國十年(395年)五月至十一月,立時半年有餘。後燕太子慕容寶率領八萬後燕軍進攻北魏。北魏道武帝拓跋珪采取“示敵以弱,敵進我退,誘敵深入,拖而不打”的戰略,渡黃河南下,與後燕軍隊隔河對峙。後燕軍隊長途跋涉,不能速戰速決,加之天氣漸冷,又誤信拓跋珪散布的慕容垂去世的謠言,決定撤兵。因為慕容寶非將帥之才,撤退途中輕敵無防,被拓跋珪趁黃河初凍,率領的二萬北魏軍星夜追趕,在參合陂大敗後燕。次年,參合陂之戰的失敗,讓慕容寶深感恥辱,於是請求慕容垂再次出兵進攻北魏。慕容德攛掇慕容垂說,魏取得參合陂的勝利,必輕視太子無能;隻有挫敗魏軍的銳氣,才能長燕軍的誌氣。於是,登國十一年(396年)三月二十六日,慕容垂留下慕容德守衛中山,親自率領大軍再次向北魏進攻。這一次開始還很順利,北魏陳留公拓跋虔統領的部落約三萬多戶人家鎮守在平城,被慕容垂讓遼西王慕容農、高陽王慕容隆作為前鋒部隊突襲之。拓跋虔平素經常不注意戒備,倉促之中率領部下出來接戰,戰敗而死。燕軍收編了他的部落。拓跋珪聽到這個消息後,大為震驚恐懼,打算放棄都城逃走,其他部落聽說拓跋虔的死訊,都產生二心。拓跋珪不知所措。可就是在這樣大好的形勢下,慕容垂率軍路過參合陂時,看到那裏依然屍骸堆積如山,於是祭奠死難者,軍士們都放聲慟哭,哭聲震撼山穀。慕容垂見此慘狀,心裏既慚愧,又憤怒,因而吐血得病。不久慕容垂病逝,第二次戰爭因為慕容垂的病逝而草草結束。讓拓跋珪得以苟延殘喘,可惜慕容寶自己無能,又不善用人才,內部傾軋,父子相殘,慕容隆遇害,及至慕容農被殺,慕容氏再無良將,不久就被北魏滅國了。

  《水經·河水三》:“沃水又東,逕參合縣南,魏因參合陘以即名也。北俗謂之倉鶴陘。道出其中,亦謂之參合口。”按這個說法,陘乃山之缺,那麽陂字在此的讀音,應為參合陂(bēi碑)無疑。因為陂有三個讀音,其代表的意義截然不同。bēi,有“池塘”、“水邊”、“山坡”三個義項,此音於陘相合;pí(皮),隻用於湖北黃陂(地名);pō(坡)隻用於“陂陀”一詞,意為不平坦。

  謝瑍不知道的是參合口就是殺虎口。參合口是古稱,遠在春秋戰國時期,便有“參合陘”之稱。後隨著曆史變遷而幾經更名,唐稱“白狼關”,宋曰“牙狼關”,明王朝抵禦北擾而更名為“殺胡口”,清為緩和蒙漢矛盾,將“胡”改“虎”,沿用至今。也就是大家熟悉的“走西口”中的西口。故諺雲:東有張家口,西有殺虎口。

  “那就走參合口吧。”謝瑍言道。

  “諾!”弓蠔應道。

  朔州盆地,像一條帶子,向東北蜿蜒而去。一行人離了正道,穿行於塞北高原的崇山峻嶺之中。除了謝瑍和弓蠔,都吃盡了苦頭。自朔州至參合口隻有二百多裏地,回環往複,一路曉行夜宿,竟然走了近兩天的時間。弓蠔有些不好意思的臉紅,謝瑍倒是覺得已經很不錯了。經馬邑和善無時,他們還在城內小憩用餐,當然這一行人也很招人眼球,好在沒有不開眼之人前來招惹。不過,謝瑍他們沒注意,在馬邑他們確是引起了一個人的注意。這個人是誰,自有後文,此處不多贅述。

  馬邑,現在隻是距離朔州市區往東二十多公裏的一個自然村。但遠在先秦時期,秦始皇的大將蒙恬在雁門關外北逐匈奴,圍城養馬,方是馬邑成名之時。此後,漢武帝“馬邑之謀”揭開西漢王朝北伐匈奴的大幕。可以說馬邑(當時稱作善陽)是朔州的一個標簽,是朔州的一個文化代名詞。根據史料記載,到了隋朝,雁門關外的大片土地仍屬馬邑郡所轄,而郡衙所在的朔州,還叫做“善陽”。曆史上也不止一次出現過“兩邑合治”故許多專家學者的共識,那就是把馬邑當作遊牧文化和農耕文化的碰撞之地,是多民族融合的大舞台。甚至有人考證,說是早在戰國、秦漢時期,南起雁門關、北至殺虎口,人們就走出了一條“馬邑古道”,古道南延北伸,蜿蜒於崇山峻嶺密林之中,形成了中原和大漠以至中亞、歐洲互通的交通大動脈,並保持著類似於絲綢之路一般的暢通。毫無疑問,謝瑍的無意之舉,選擇的就是這條“馬邑古道”,不然也就不會被人注意到了。

  謝瑍一行實在是穿行於管涔山東麓的山道密林中,途中還有無數的溝壑溪流和懸崖峭壁以及河流。離開善無(今右衛鎮)後,不遠就是參合口了。

  此時的參合口,根本沒有什麽後世雄偉的關城,那是明朝修的。但隻見兩側高山對峙,地形十分險峻,東名塘子山,西曰大堡山,兩山之間開闊的蒼頭河穀地。謝瑍暗道,此地真是關城之所。加上明長城,絕對是雄關一座。可惜,再高再堅的關城,也擋不住政權的腐敗,自古至今,哪裏有不破的關隘?隻有政治清明,萬民樂業,才是安定的本分。

  “此地險峻,南傍善無,北麵草原,乃南北要衝。可依山勢修築城牆,於此地修造關城。北可拒胡馬南下,南能扼流賊北上。”謝瑍說道:“此事就委晉陽郡守負責,鄧淵記下此事。”

  “諾!”鄧淵急忙應道。

  出了參合口,就是遼闊的內蒙草原了。

  謝瑍看著泛青的原野和山林,和夕陽裏無邊無際的草原,脫口吟道:

  “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遠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

  茲別參合去,且向代來行。”

  “大少爺,才思如泉,出口成章,弓蠔佩服。”弓蠔第一個叫好道。

  謝瑍看看這個曾經的萬人敵將,如今像個孩子一樣,不絕心中一動。也許這才是他的本性,如不能敞開心扉,自然而行,他的功夫也許真的無法突破,這就是他老師的意思嗎?謝瑍雖然有先見之明,可是總歸是對於古武學知道的太少,對於道家功夫也知之不多。他不知道,那日一句“天下武學,唯快不破”就讓弓蠔得到了多大的好處。這種變化,謝瑍能感覺到,但卻無法知道什麽程度,隻有弓蠔自己最清楚。

  橘紅色的夕陽,含羞地藏起了半邊臉龐,晚風輕起。

  謝瑍勒住馬,環顧四下。薑孝從前麵回來。

  “大少爺,天色不早,晚風甚烈,找個地方搭帳篷休息,明早再走吧。”薑孝向前,靠近謝瑍身側道。

  “嗯。”謝瑍應了一聲,跳下馬來,緩緩而行。

  這正是:草原又至早途客,參合初臨關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