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再論道姚興奉師長,重說佛慧寧走西方(4)
作者:淡淡如菊      更新:2020-12-14 04:24      字數:3182
  接上章

  書歸正傳。

  想我華夏泱泱大國,數千年的文明,後世短短的三十年經濟狂潮,數千年傳承毀於一旦。金錢至上,為錢不擇手段,忤逆父母,兄弟反目,假冒偽劣,坑蒙拐騙,吸毒販毒,殺人放火,□□……這在以前,不說太早,九十年代之前,就鮮有發生,更不用說八十年代之前了。

  曆朝曆代,不孝者不但不能為官,全社會都譴責之,甚至要被官府處罰。攬財聚貨,賺錢之事,向為世人不齒。這不是說商不重要,而是人們的心中有一把尺子,有些東西如孝道如忠義,是不能被觸犯的底線。一旦觸及這些東西,社會不容,就算你自己也無顏見人。

  《春秋·穀梁傳》雲:“古者有四民:有士民、有商民、有農民、有工民”;《管子·小匡》雲:“士農工商四民者,國之石民也。”什麽意思?是說此四者為國家的柱石,並無輕重之分。

  《漢書·食貨誌上》雲:“士農工商,四民有業,學以居位曰士。”

  過去說的“士”,《唐·六典》定義:“凡習學文武者為士”,並不專指“腦力勞動者”。所以中華數千年的“士”都包括文士和武士。總之就是指學有專長的人;農工就不用說了,商在最後,說明社會安定,農工發展才有商之活動。四民各司其用,各專其事,天下方安。

  所以,《淮南子·齊俗訓》寫到:“是以人不兼官,官不兼事,士農工商,鄉別州異,是故農與農言力,士與士言行,工與工言巧,商與商言數。”意思是什麽呢,就是人不能兼做官,做官的也不能做其他的事。這和曆朝之官不與民爭利的律令是相符的。不用說當官的,就算是皇帝本人也擔不起與民爭利的惡名。這樣的情形之下,誰敢亂來?

  古來素有無農不穩,無工不富,無商不活,意思就是說,飯都吃不飽,社會能安穩嗎?隻有吃飽了,人方能安定,才可以有心做工務農,也隻有農工發展了,有了豐富的產品,才能壯大商業經濟。像後世全民下海經商,大片良田搞經濟,建工廠,蓋高樓大廈,搞什麽全國城鎮化,不顧環境破壞,隻看GDP,賣豬的不吃自己養的豬肉,種菜的不吃自己種的菜,數載非法經營人用劣質疫苗,農民有地不種或無地可種,反而從國外進口糧食(還可能是轉基因)……樁樁件件,怵目驚心,有的是本末倒置,有的簡直就是犯罪,而且罪大惡極……嗚呼,人心不古,世風日下,比之人相食之慘境,不遑多讓,實在讓人喟歎。

  對於慧寧的讚譽和謝意,謝瑍不多言語,微微一笑。

  姚興也似乎進入了某種狀況,沉思不語。

  一時間,寮房內竟然寂靜無聲。

  閉目沉思的靜默時光,有笑眸嫣然的會心,如心有靈犀的默契。最美之時,唯美之境,莫過於此。

  眾人無言,謝瑍盤膝端坐,思緒悠悠。

  恍惚間,似有人在輕歌慢吟:

  若你無傷,天下無恙;如你安早,歲月靜好……

  霎時間,另一個時空的記憶,紛至遝來。

  如時光錯亂般,謝瑍突然沉浸於遙遠的往事之中……

  夜色依依,晚風嫋嫋。

  靜雅軒茶樓。一間掛有“隱玉”的房間。

  窗外白雪皚皚,室內溫馨如春。兩個男子,相對而坐。

  一個隨意慵懶,臉上似乎永遠掛著恬淡的笑容。一個穩重嚴謹,剛毅中透著儒雅。

  “蕭重,你一點都沒變”,儒雅的男子拿起茶壺,給蕭重倒了一杯茶,剛剛好七分滿。接著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熱氣蒸騰,清香四溢,清澈碧綠的茶湯,宛如一泓秋水。

  “你知道,我不喜歡喝茶的,趙元。”蕭重收回望著窗外的視線,把玩著精致的杯子,徐徐淡然:“即使你的茶藝已臻一流,我喜歡喝的依舊是白水。”

  片刻之後,蕭重放下手中的茶盞,看著趙元身前的空杯。

  懶懶地起身,給已經喝完的趙元,邊倒茶邊說道:“約我來此,定有因由,還是開門見山,直說吧。”。

  “你不知道我為何找你來?”趙元看著眼前這個懶散的家夥反問道:“我不信。”

  “我知為我知,你說歸你說。”蕭重說著放下茶壺,“這不一樣。”

  茶水倒了滿滿的一杯,看著溢滿的杯子,趙元輕輕歎道:“都說倒茶隻七分,留得三分是人情,你總是這樣不合世俗。”

  “茶能修身、養性,雅心、行道,所以適合你。”蕭重淡淡一笑:“女人可比茶,細品才知真味。”

  “茶,免不了會苦。”趙元淡淡一笑。

  “茶釅了才苦,你不會不懂這個。”蕭重也露出一個了然的微笑,“再說了,苦盡甘來嘛。你的嚴謹,就像你泡茶一絲不苟。可是,女人不僅僅是一杯茶,也是一杯酒。愛情是一朵盛開在懸崖峭壁邊緣上的雪蓮,要想收獲就要敢於承受那份危險,甚至付出生命的代價。”

  “豈不知得到也是一種失去?”,趙元抬起頭,凝視著這個眼前這個懶散的男子,“隻緣身在此山中啊”。

  “榮辱隻一晌,得失惟一念。我不會放棄,或許跟我在一起也許不如和你在一起幸福,我還是有信心讓她幸福。”蕭重迎上趙元射過來目光。

  “她會幸福的,你懂,我也懂”。趙元滿含深意的望著肖河,燦爛一笑。說著,端起眼前的杯子,在蕭重麵前一頓。

  蕭重伸個懶腰,站起身,懶懶的打個哈欠,雙手攏了一下茂密的黑發。看看含笑的趙元,俯身端起那杯已經涼了的茶,向著趙元點了一下,即一飲而盡,轉身離去。

  趙元靜立默然,看著蕭重出了門。透過窗戶,看著蕭重灑脫地上車,馬達聲過,銀灰色的影子在路燈光裏,劃過一道耀眼的閃電,極快地沒入在城市的夜色裏。

  趙元如遭重擊,渾身一震,手一鬆,端著的茶杯,墜地……

  “多謝先生賜教。不能得先生朝夕教誨,是子略無德以配。”沉寂半晌,姚興端正身形,拱手向謝瑍施禮。姚興的聲音,打斷了謝瑍的回憶。

  謝瑍雖被驚回,並不慌亂,立刻回過神來微微一笑。

  “子略兄何出此言,你我雖然萍水相逢,卻有一見如故之感。”謝瑍一抱拳,繼續說道:“格物之說,乃窮究天下萬事萬物內理之基本。縱使常人,若有求知之心,有持之以恒之誌,勇於觀察探索,亦必有所獲。況子略兄乎?”

  “先生謬讚,子略汗顏。”姚興急忙回道:“先生究察入微,非常人所能,又精擅老莊儒學,不知先生以為治國之術,首選為何?”

  “子略兄是在校考在下?”謝瑍一笑,看著有些局促的姚興道:“某以為治國之法,首在教化。所謂教化,即:使天下之民知其為與所以為。如果有人做了不該做的事,那該怎麽辦?當然首先就是社會的譴責,屬於道德範疇,但隻有道德譴責是不夠的。這就需要律法約束,如《泰始律》。教化的作用是使然,法律的作用是威懾。”

  謝瑍說完,靜靜地看著姚興。

  “先生之言,果然與眾不同。”姚興喜道:“然教化和律法何者為重?”

  “教化重要,法律也同樣重要。兩者不可偏廢。”謝瑍點點頭道:“教化是基礎,教化做的好,民心則良善,違反律法的就少;反之則相反。而通過法律的約束,亦可以震懾那些心有歪念之徒,使之不敢越雷池半步。而且通過不斷完善律法,來規範和標準黎民百姓的日常行為。”

  “子略明白了。”姚興展顏道:“請問先生,律法宜寬宜嚴?”

  “製法之初,必以全。然不宜深入微毫。”謝瑍想到後世的法律分類夠專業夠細致的,條款更是多如牛毛,可還有很多人以身試法,甚至有人專門鑽法律的空子,才如此說道:“全有兩個含義,一個是保全民利,一個是從宏觀上沒有疏漏,即籠而統之。具體的條款,以粗線條劃分屬類即刻。一旦有人違法,則有法必依,執法必嚴!”

  “請問先生,子略亦為,法律條款越發具體細致方愈發容易判定。”姚興問道:“為何先生卻說,不宜入微?難道細致入微反而不好?”

  “對於執法之人而言,自然是細致了好。”謝瑍點頭道:“但對於黎民而言,卻並非如此。規範條款越多,則對民之束縛愈多,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使人無所適從,而黎民百姓又有幾個有時間記取律令條款?”

  “……”姚興方欲言,謝瑍一擺手。

  “而且,教化的主旨,就是讓黎民知道正邪善惡,明辨是非對錯。這是律法得以實施的根本啊。”謝瑍微微一歎:“天下同則人心明,惟其明心,仁義自生。何勞律法之繩也?”

  這正是:相談律令姚興問法,緣自後世子明有心。本章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