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中原策馬潼關路,長安遙指大漠西(2)
作者:淡淡如菊      更新:2020-12-14 04:24      字數:32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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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三章中原策馬潼關路,長安遙指大漠西(2)

  湯湯的渭洛二水和滔滔的黃河,在關北交匯東去,形成一道天然的水上屏障。南邊連綿的秦嶺更是一個難以逾越的天塹。西負華嶽而近潼水,東俯禁溝以絕交通(十二連城隋唐時才建)。隻見那禁溝又深又闊,兩壁黃土壁立,草樹雜生,可以想見這種天然的“封鎖壕”似的場景和功用。黃土塬上的溝各種各樣,偏偏這溝天造地設橫在潼關之要衝通衢上南接秦嶺,北通黃河,阻斷了東西的通道。

  時光和風雨剝蝕是最有創意的藝術家,將每一處雕刻成絕不相同的模樣。溝底植根於落葉上的碧草野花,早已不見蹤影;而那些溝內溝壁上的雜樹灌木以及樹椏橫斜,虯枝蒼影,在藍天的映襯之下,在大地上勾勒著曾經燦若夏花的妍麗、輝煌和繁華落盡後的淒清、滄桑。

  但見四周山連山,峰連峰,穀深崖絕,山高路狹,中通一條狹窄的小道,往來僅容一車一馬。難怪杜甫有“丈人視要處,窄狹容單車,艱難奮長戟,萬古用一夫”的詩句了。

  這就是潼關。

  這裏曾是戰馬嘶鳴的古戰場,是千百年烽煙際會、兵家必爭的戰略要塞;是古代西去東達的通衢咽喉;是秦晉文化與中原文化的交匯地;與“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劍門關一樣都是重要的戰略要地和關隘。

  不僅如此,這裏又是傳說我國古代思想家、哲學家,道家學派的創始人老子化胡西去、著述五千言《道德經》的地方,是道家文化的發祥地。千百年來,眾多海內外道家、道教人士都到這裏朝聖祭祖。正是:名人名關留名著,青史流芳千古傳。

  不知是不是慕容衝回來布置的原因,潼關的守將很是嚴厲地監督著士兵們檢查著過往來人。謝瑍想了一下,將慕容衝送給自己的扳指戴在左手大拇指上。

  當輪到謝瑍他們的時候,謝瑍裝作無意中抬起左手撩一下額前的長發。他眼睛的餘光注意到,那個守將的眼神變了一下。果然有用,謝瑍心中暗暗感謝慕容衝,心裏暗想,不會是這小子算計到我會進關吧?

  謝瑍心中一動,應該不會,若是如此,就太可怕了。

  這個看到扳指潼關的守將,正是段隨。

  段隨和韓廷因為刺殺慕容衝未遂,反而被擒,本來覺得要死了。沒想到慕容衝不但放過了他倆,還一如既往地信任他們。段隨雖然不知道實際上是謝瑍救了他們,但他們都感覺到了,自從幽州歸來,他們的主上變了。

  韓廷和段隨算是跟慕容衝多年的交情,私人關係相當不錯。所以,謝瑍故意露出的扳指,他一下就認出來了。

  就在兩個兵士要對謝瑍他們三個人動手時,段隨上前支開了他們,謝瑍心中一動,抱拳施禮道:“多謝將軍!”

  “公子不要客氣。”段隨說道:“既有我主之物,當是我主至交,乃我燕國之貴賓也。有失遠迎,尚請恕罪。”說著躬身施禮。

  “將軍太可氣了。”謝瑍道:“常言道:不知者不罪。此次便衣入關,來得匆忙,乃是想見一位朋友,還請將軍行個方便。”謝瑍說著抱拳施禮。

  “公子無須客氣,進了關就如同到了家。”段隨很是會說話:“公子有什麽吩咐,盡管說來。”

  “想必這位就是段將軍吧?”謝瑍笑道:“聽慕容兄說起過你。起自微末,才兼文武,能有今日,難能可貴,可不要一步走錯啊。”

  “多謝公子教誨,段某謝過公子。”段隨一聽,心裏更加確信必是慕容衝之心腹之人或是相好朋友:“段某公務在身,不便離開,我這就派人送公子去長安。”

  “段將軍不必麻煩。我這次是來踏春,順便訪友,沒什麽急事。”謝瑍道:“而且,今日天色不早,如趕往長安,怕是力有不逮。我想在這住一夜,權作歇息,明日再啟程西行。”

  “如此倒是段某之幸。”段隨道:“請隨末將前往驛館。”

  “段將軍國事要緊,就不必因此而耽擱了。”謝瑍抱拳道:“我三人隨便走走,再次謝過將軍,蕭某告辭了。”

  段隨自是有眼色之人,見謝瑍推辭,知道人家並不需要自己,雖是自家主上的朋友,也不強求。謝瑍三人辭別段隨,在城內信步而行。

  潼關城是個不規則的多邊形,東西狹長,南北隨著地勢寬窄不一,東邊呈尖狀。周長約十裏,北麵與東北,為板築土牆,外包青磚高近五丈,寬約兩丈;南與東南,順山勢削成垛口,高達十丈米。北邊臨河三門,南邊兩門,西邊一門,共六門。另外南北各留一個水門,連通關內水道。

  謝瑍暗讚古人智慧絕不一般。

  潼關的東門在東北角,門對著滔滔黃河,而不是開在正東。

  如果進關,來人必須順著彎路到門前,不但兵力多了無法施展,而且攻城器械因為地方狹窄,難以安裝。這就給正麵攻擊城門大大提高了難度。

  這就是進入潼關的必經關卡。正所謂:

  秦山洪水一關橫,

  雄視中天障帝京。

  但得一夫當關隘,

  丸泥莫漫覷嚴城。

  “可惜不能上城牆看一看,那感覺一定棒極了。”謝瑍笑著對薑孝和謝瓊道:“就算如此,也已不虛此行了。你們說,正麵攻取此關有多大可能?”

  “大少爺,恕我直言,單憑人力攻取太難了。”薑孝道:“不用久戰精兵,就是新兵守此,也很難攻取。”

  “難肯定是難,但也不是不能。”謝瑍笑道:“要不然秦怎會割地認輸?陳勝吳廣如何進關?仁德不修,滅亡是早晚的。”

  “大少爺,那個段將軍不會去報告他的主上吧。”薑孝忽然問道。

  “不好說。以臣下對主上之忠,應予以上報。而我拒絕相送,已然明示不欲相見,不上報也不算有錯。”謝瑍道。

  “雖說不算錯,但於臣德有虧。”薑孝道。

  謝瑍微微頷首,又微不可察地搖搖頭。心中歎道,這就是古人的理念:忠心為主者為人尊重,否則必為人所輕且人敬而遠之。哪像現在那些為了錢不單賣了自己的良心,還賣了祖宗的不肖子孫?這才是人心不古呢。

  翌日,辛卯丁亥。(386年3月31日)

  夜裏一場小雨,不期而來。

  所有的一切都變得清新幹淨,仿佛為了洗卻一路風塵。

  謝瑍貪婪地吸了一口清爽的空氣,愜意地閉上眼睛。

  不用說,練功已成了必修之課。早餐後,三人方才出了驛館。

  辰初,太陽剛剛升起。朝霞的餘暉還有些嫣紅的餘韻,天色卻已是大亮。不知是什麽原因,謝瑍感覺精神特別的飽滿。抬頭看看湛藍的天空,回想後世西安“恍如仙境”的霧霾,謝瑍不禁搖搖頭,同時也堅定了他一定要保護好環境的決心。

  潼關西門。

  謝瑍三人到達之時,段隨早就在此等候。

  謝瑍暗暗讚歎,此人有會辦事。昨夜不曾請見,因為怕客人旅途勞累。一早也不拜會,怕影響客人休息。而在西門相送,既不失禮,也不莽撞。

  幾個人相互施禮,告別不提。

  段隨望著遠去的駿馬,不由地有些糾結。不知道自己是派人報告慕容衝還是不告訴。想到謝瑍的樣子,最後還是默默回城。

  謝瑍他們出了西門,翹首遙望,遼闊的關中平原,盡收眼底。

  南邊秦嶺像一條蜿蜒的巨龍,渭水像一條羅帶,搖曳著穿越而來。八百裏秦川,果然名不虛傳。怪不得,張儀向秦惠王陳說“連橫”之計,就稱頌關中“田肥美,民殷富,戰車萬乘,奮擊百貿,沃野千裏,蓄積多饒”,並說,“此所謂天府,天下之雄國也”。

  事實上,一過潼關,再無遮擋。

  遠處的長安城像一個小盒子,遙遙在望。三個人相視一笑,一股豪情油然而生。到底是幼稚心性,謝瓊率先揚鞭策馬,向前奔馳。謝瑍搖搖頭,雙腿一夾馬肋,這匹馬緊追而去。薑孝殿後。

  半個時辰後,謝瓊有些氣喘,開始慢下來。

  謝瑍趕上來,水波不興地笑道:“瓊弟,無論何時,注意調息,要鬆靜順勢,圓轉自然。”

  謝瓊暗自揣摩兄長之言,抱拳謝過,再次加快速度。

  謝瑍這個弟弟的習武天賦那是沒說的,靈性非常,往往一個點撥,毋庸多言即可舉一反三。

  中午時分,經過了四個多小時的長途跋涉,長安已近在眼前。

  “大少爺要進長安嗎?”薑孝問道。

  謝瑍沉思片刻,壓下了進這個十三朝古都的欲望。

  “算了,從西南繞城而過,渡過渭水,再向西北,大約還有200裏餘,那裏是我們目的地。”謝瑍搖搖頭道。

  “諾!”薑孝應道。

  走過城門時,謝瑍勒馬駐足,遠遠看著長安城巍峨的城門和高大的城牆,一種隱約的氣勢吸引著謝瑍前往。謝瑍再次壓住那股莫名的衝動,回身望去,近處依然黃土一片,卻突然發現遠處的秦嶺有了一些隱約的綠意。暗暗一算,竟然已是三月底四月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