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死亡，會害怕嗎？痛苦活著，很可憐嗎？

  死了，就什麽都沒有了，而活著，才能看到明日希望。

  你，想活嗎？

  “啊！”凜忍不住大叫一聲，腳步不斷後退，雙眸赤紅，周身罡氣化虛為實，形如波濤，一道一道向外擴展，沾染之物瞬息化作塵煙消散。

  “凜？你怎麽了？”央千澈見狀，想要靠近查看，卻被散發出來的罡氣震退。

  這是一個充滿欺騙性的世界，你全心信賴的好友，在生死關頭背叛了你，更將你拋棄在這無邊的黑暗中，怨恨嗎？

  不過，以你的心性來說，會傷心，會悲痛，就是不會怨恨。

  當真是好人呢。

  可惜，這世上好人總是不長命啊！

  你就要死了，想活下去嗎？隻要你想，我便能幫你。

  在好奇我的身份嗎？

  我就是你啊！

  “啊！”

  力量爆衝，致使周遭景象再難維持，一點點崩塌，歸於虛無。

  暗無邊境的虛空之中，道道紅光流躥其中，看似雜亂無章的遊走交錯，實際上卻是在編織著一副無人能懂的畫卷。

  “這？！”央千澈心下一驚，連忙運轉內元抵抗爆衝的力量，憂心地看著神色癲狂的人。

  我與你，共生共存，是這世間最為親密的存在。

  可你，為什麽要排斥我呢？

  隻因我於黑暗誕生，身帶黑暗之能嗎？

  生與死的轉換，光明之中誕生的黑暗，是這世間最純粹的魔，就算意識消散，力量潰散，也不過是回歸混沌，靜等下一次的轉生之機。

  真是傻啊！

  吃了那麽多次虧，為何你就是不長記性呢？為什麽總是在最後才來悔恨，明明都是可以避免的啊！

  你就是心太軟了，才會那麽容易相信別人的謊言，才會一次又一次被人設計背叛。

  人心欲望，永無止境，不是所有人都如你這般，無私無欲。

  一個尊位，就足以讓世人趨之若鶩。

  你看，你嘔心瀝血，甚至不惜大義滅親，最後的結果又是什麽呢？

  那麽多人因你而死，那麽多人都想殺你，你這一生，到底是成功呢？還是失敗呢？

  啊！你終於願意接受我了麽？

  回歸現實，央千澈有些茫然地盯著床頂，直到身邊傳來一聲悶響，才緩過神來，連忙起身，看向一旁的凜。

  “凜？”小心翼翼地抱起卷縮成一團的凜，蒼白的麵容上汗水不斷滑落，雙眼緊閉，牙關緊咬，一絲血痕劃過唇角，“凜！？”央千澈心中一慌，手忙腳亂地為凜檢查，卻找不出根源所在，“怎會如此？怎會如此？”

  為什麽？為什麽！？

  你不是已經接受了我的存在？為什麽到了最後、到了最後，你還是想抹殺我？！

  你的心已冷，你的情已淡，一切，都回不去了啊。

  “唔！”陷入昏迷之中的凜感受到一股暖流在體內流轉，艱難地抬起雙眼，沾滿汗水的眼睫模糊了視線，隻隱約見到一抹熟悉的麵容，“央…千澈……”隨後又昏了過去。

  你要死了，這一回，連我也幫不了你了。

  畢竟，要你命的是天。天要你死，又有誰救得了呢？

  滅你的是天，救你的也是天。

  隻是，這個世界有些不一樣呢，更加的複雜，也更加的混亂。

  明明已經跳出了生死輪回，明明已經不在意所謂的天下蒼生，為何，又要給自己加上一道束縛呢？

  超脫世人不是很好嗎？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冷眼看著生與死的掙紮。

  那個人，對你來說真的很重要嗎？

  天道之力是很好的養分，你看，你下意識封存我的存在，卻給了我成長的機會。

  你明知道我不會對你產生任何威脅，為何你卻依舊如此的忌憚我呢？

  啊！時間要到了。

  這一場意識的交匯，能讓你了解到，我存在的意義嗎？

  凜右手手腕上的圈環，其中一圈散發點點光芒，隨著光芒消散，圈環逐漸虛化消失。

  “這是？”央千澈驚訝地看著那突然消散的圈環，緊接著，一聲低吟傳入耳中，央千澈猛地抬頭看向睜開雙眼的凜。

  “央千澈，你憔悴了不少。”凜低啞的嗓音傳入央千澈的耳中。

  “你，終於醒了。”連日來的擔憂在見到他醒來的瞬間，全數化為喜悅。

  凜緩緩抬手，隨著衣袖滑落，看著隻餘三圈的圈環，稍稍愣了一下，下一瞬卻是無聲地笑了，“抱歉，讓你為我擔憂了。”

  “你沒事就好。若有不適的地方，你一定要告知我。”央千澈給他倒了一杯溫水，一手將他攬在懷裏，一手小心翼翼地端著茶杯喂他喝水。

  凜順從地喝下溫水，幹燥的嗓子在溫水的滋潤下，舒適了不少。

  “沒什麽要問的嗎？”凜等了一會，卻不見央千澈開口詢問，便主動開口一問。

  “問什麽？”央千澈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反問。

  凜沉默一瞬，緩緩閉上雙眼，淡聲道：“我累了。”

  “凜？”央千澈聞言，身體一僵，“那你先休息，有什麽事，吾們明日再說。”說著，讓凜重新躺下，替他蓋好被子，隨後轉身離去。

  房門關上一瞬，凜突然睜開雙眼，雙眼中，紅色光芒不斷跳動。緩緩起身，視線落在右手的手腕上，目光中帶著幾分茫然，幾分不解：“你就這般忌憚本座？即便是在本座創造的幻境之中，也不忘算計本座一回嗎？”雙手緊緊一握拳，周身力量流轉，凜開始恢複原本之貌，“隻是，那樣的結果，卻是你我皆不曾預料到的。本座之未來，在本座有心的算計以及你下意識的阻擋下，偏離了原本的軌跡。”

  尊上

  幽綠色的光點在半空匯聚成字，隨後，寰宇乾坤緩緩而現。

  凜看著眼前閃動的文字，雙眼微微眯起，幽幽地看著寰宇乾坤。

  寰宇乾坤被盯著渾身一顫，下意識地後退一段距離。

  尊上？

  “以後沒本座召喚，不得出現在本座麵前。”凜周身散發著冷冽氣息，淡淡地開口，“說吧，要本座為你解答何事？”

  尊上要做的事被尊主半道打斷，尊上還要繼續嗎？

  “你這是在關心本座？”凜輕笑一聲，“你以為，他隻是單純的想要打斷本座的事嗎？本座與他，早已不同。他承接天道而降世，本座又何嚐不是？隻不過，他是完全承接了天道之力，而本座，僅是受天道洗禮而降生。也因此，苦境天道，對我比對他寬容許多。”

  可是，若吾沒有記差，尊主不是用天道之力封印了你嗎？怎麽又成了洗禮？

  “不過認知問題罷了。不管他願不願意承認，我同樣是他。”說到這裏，凜稍微頓了一下，“其實，若他願意分出一些心思在我的身上，又怎會看不出，我到底是因為什麽而存再。”凜一邊說著，一邊起身下床。緩步走到窗前，伸手推開緊閉的窗戶，讓外麵的月華照入屋內，“今晚的月光很美，不是嗎？”

  尊上……

  感受到凜身上散發出的悲涼氣息，寰宇乾坤上下浮動，想要說些什麽，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麽。

  “我是天生屬於黑暗的存在，那陽光下的生活並不適合我。我因時而現，也將因時離開。”

  那……

  “你在疑惑我之前所言嗎？”凜目光轉向寰宇乾坤，“那些自然也是真的，雖然過程有些不盡如人意，但結果，還是如我所期。隻是啊……”最後看了一眼窗外的柔和月光，伸出雙手關上窗戶，“溫柔的人，往往也是殘忍的人。”

  尊上？

  “雖然說這樣的話，與本座不符，但，我還是要感謝苦境天道。”凜緩緩合上雙眼，再度睜開時，清冷而危險的氣息環繞周身，“本座出來的時間有些長了，也該是時候回去了。”

  次日清晨。

  凜一襲白衣，負手站立在庭院之中，似是在等什麽人的來到。

  忽而，一陣輕緩的腳步聲傳入凜的耳中，緩緩睜開閉合的雙眼，看向來人。

  清冷的目光透著疏離與陌生，傾世容顏上，帶著比千尺寒冰還要冰冷的寒意。

  “道魁。”薄唇輕啟，兩字輕吐，那冷冰冰的語調，仿佛連時間與空間都為之凍結。

  央千澈先是驚訝凜恢複原本之貌，而後則是十分疑惑地看著他，這還是他第一次如此鄭重，又如此疏離地稱呼自己。

  “凜？”

  “前段時日，承蒙照顧。本座在此逗留的時間已經夠多了，也該是時候離開了。”

  “你要離開了？”央千澈愣愣地看著凜，他沒想到凜這麽快就要離開了。

  “你，不是早有預料了嗎？”

  “吾……”

  “央千澈。”凜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央千澈的唇瓣上，阻攔他口中的話語，“本座難得為誰任性一次，中間雖出現了意外，但結果……其實，你會作何選擇，本座早有預料。畢竟，像你這樣的人，與本座可算是天生的敵對。”

  “不是！”央千澈拿開抵在自己唇瓣上的手指，急忙否認，“吾……”

  “本座從未忘了自己的入世初心，”凜抽回自己的手，“隻是，有些事，早已變了調，不複當初。那場幻境之中，你所見所聞皆是真實，日後，若我們還有機會再見，希望你對我，不再是沉默應對。請。”說完，凜腳步一轉，身影瞬息離開。

  “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