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之城外，朱聞挽月約見朱聞蒼日。

  “孤月，你約我來此有什麽話要說嗎？”沒了旁人在，朱聞蒼日對朱聞挽月的態度要疏離許多，至少不會像外人感受到的那般兄妹情深。

  “既然你想要空穀殘聲這個人力，我幫你想到這個雙管齊下、一舉兩得的方法。”朱聞挽月也不拖泥帶水，直言今日約見他的用意。

  “是嗎？小妹，真感謝你，但是坦白說，你這是多管閑事！”朱聞蒼日手中折扇緩緩展開，目光冰冷地看著朱聞挽月。

  “你……”朱聞挽月被他的語氣嚇到，“你從來不曾這樣對我講話，這樣一點都不像你。”

  “哦？你說，怎樣才像我？”

  朱聞蒼日目露凶光，臉上神情也沒了往日的溫和，一股專屬於上位者的氣勢擴散開來，驚的朱聞挽月連連後退，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

  “說不出來嗎？”

  “你從來沒這樣對我說過話。”朱聞挽月甚是委屈地說道。

  “我的包容力一向淺薄。”

  “那又怎樣？反正你一定都會聽我的。”

  “由你的行為吾可收回賜你的權限，甚至，是你的公主之位！”

  沒想到朱聞蒼日會說出如此重的話，朱聞挽月心下喘喘，難以分辨他所言是真是假。

  “你這些話是當真？”

  “吾曾有過戲言嗎？”

  “你……你又不是族長，你沒有這個權利！”

  “吾講話從來有需要冠上族長這個身份大家才會聽嗎？”

  “你不能這樣做！”此時的朱聞挽月既慌張又心驚。

  就在此時，一道低緩的聲音傳入，打斷兩人的交談，也給了朱聞挽月一絲喘息之機。

  “主君，你這模樣可會嚇壞女性啊！”伏嬰師的身影緩緩而現，“伏嬰師參見時常不見的主君。”

  “時常不見，好形容。”朱聞蒼日收了氣勢，語氣也放緩幾分。

  “伏嬰，兄長他欺負我。”朱聞挽月可憐兮兮地撲向伏嬰師的懷中。

  “主君，女人可不是這樣對待的。”伏嬰師伸出手臂虛抱著懷中女子，目光卻沒有絲毫落在她身上。

  “看來她的無法無天是被你寵壞的。”

  “女人是養來寵的啊。”

  “聽到沒有！伏嬰這樣才是個男人。”朱聞挽月怒瞪朱聞蒼日一眼，情意綿綿地趴在伏嬰師的懷裏。

  “所以他成了你的未婚夫，真是天作之合。”朱聞蒼日不為所動地說道。

  “哼！”

  “聽聞主君有貴客來到，屬下有幸能受主君引薦嗎？”

  “那個冰男，一來就給咱們露城一個下馬威，有什麽好引薦！”朱聞挽月十分不悅地輕哼一聲，至於凜，或許是朱聞挽月潛意識裏對他的害怕，竟是直接將他給略過去了。

  “這自然有男人的道理。”伏嬰師也不解釋。

  “有什麽我不能知道的？”

  “保留一點距離感才有隱私的美麗，你說是不是？待事情忙完我會向公主稟告，你說好嗎？”

  “嗯——”朱聞挽月沉吟一聲，從伏嬰師的懷中退出，“伏嬰、兄長，我告退了。”朱聞挽月欠身一禮，轉身離開。

  “還是你高招。”朱聞蒼日稍稍鬆一口氣。

  “有需求的女人給她適當的需求，滿足她的妄想，給予她想要的利用，了結麻煩的狀況，這是互利。”

  “如果是不適合的女人呢？”

  “不適合的女人，不適合的狀況，皆不需要主君應付。屬下就是用來替主君分憂解勞的。”

  “時機未到，我不想破壞現狀。”

  “難！主君回到這裏，他深入露城之內就代表你的自由身逐漸瓦解。但是你們有雙方互利之局，暫時可保持平衡。”

  “事情出乎吾之意料。”

  “主君想要的是朋友還是助力？亦或是，對手？”

  “好問題。”

  “這三個答案都事關主君最在乎的人會有什麽反應。”

  “這事，需要一點催化劑。”

  “主君期望哪一種？”

  “吾所希望的，還不是時候。”

  “時機未到，屬下就先走最重要的路線。”

  “去吧。”

  “屬下告退了。”伏嬰師微微低首，隨後身化光影消散。

  “所謂近在咫尺，卻如遠在天涯。蕭兄，你深深體會到了嗎？你又可知道，百年歲月的壓抑，足以使人瘋狂？”

  城樓之上，凜的身影悄然而現，雙腿懸空坐在女牆上，冰冷的目光好似落在朱聞蒼日什麽，又好似透過他再看另外一人。

  朱聞蒼日有所察覺，回身一望，背對著月華的身影看不請麵容，但朱聞蒼日卻明顯地感覺到一股危險的氣息纏繞在他周身。

  是因為現場沒有其他人，所以不再偽裝了嗎？

  就這樣，一個在上，一個在下，四目相對，大約過了一盞茶的時間。

  凜從容優雅地抬起右手，指尖上一抹月華不斷凝聚，隨著指尖牽引，那一抹月華如黑夜中的螢火蟲，時暗時明，悄無聲息地落在朱聞蒼日身上。

  “莫要抗拒。”清冷的聲音像是在耳邊低喃，又仿佛從很遠的地方飄來，讓準備動作的朱聞蒼日瞬間停了動作。

  眨眼一瞬，朱聞蒼日便從城牆下，來到了城牆上。

  “凜兄。”

  “本座方從天魔池歸來，就旁觀了一場，還算賞心悅目的兄妹大劇。”凜伸出手，鎖定朱聞蒼日的氣息，環住他的脖頸，整個人貼在朱聞蒼日身上，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耳廓間，帶著一絲曖昧氣氛，“本座在等一個人，蒼日，為本座實現這一願望如何？”

  朱聞蒼日眸中光芒跳躍。

  “朝露之城所屬，爾之身份，他總有一天會知曉的。到時候，立場的問題，是你遷就他，還是他成全你？”微涼的手指劃過朱聞蒼日的麵頰，他不在意他是否回答自己的問題，隻要這人，乖乖地在他手中就好。

  “你不是異度魔界之人。”

  “蒼日，本座的耐心很少很少，少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你一人占據了兩點優勢，因此，本座不介意在你身上多些耐心。”

  “那兩點？”

  “蒼與日。”指尖輕輕劃過朱聞蒼日的唇瓣，隨後鬆開他，“等哪一天，爾參透其中真諦，本座便為你破例一次。所以，千萬、千萬不要辜負了本座對你之期望。”

  隨著最後一音落下，凜的身影也隨之消散。朱聞蒼日看著消散於夜色下的光芒，目光深沉，臉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