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熠辰也得知了羅月華的事情，他懷疑這件事是葉青媛有意為之，便聯係了她。

  “怎麽了，熠辰？”波瀾不驚的聲音傳來。

  “羅月華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手腳？”傅熠辰開門見山。

  “是我。”對麵卻竟然直接承認了。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我已經配合你複仇了，為什麽還要牽扯這麽多人進來？”傅熠辰忍不住拔高了音量質問。

  “我這樣做的目的，就是讓羅雨歆對你心懷恨意，這樣才能徹底斷幹淨。”葉青媛冷聲答道。

  “我跟她已經離婚了，沒有任何關係。若法律上的分離還不能讓你放心滿意，我可以注意我的行為，不會再去找她，也不讓她來找我，我們這輩子都老死不相往來，這樣都不行嗎？為什麽要搞出這麽多事出來？”傅熠辰氣得聲音都在發抖。他縱使對母親敬愛有加，對傅家心懷憤恨，卻從沒想過讓無辜的人為此陷入絕境。

  葉青媛停頓了下，淡淡地道：“我覺得你還是沒認清自己，首先就表現在：你還是低估了羅雨歆在你自己心中的地位。你是我的兒子，要配合我的一切行動，怎麽能有軟肋，怎麽能被兒女情長所牽絆？”

  如果不是電話交談，傅熠辰就能看到，葉青媛的臉已經由於恨意而五官猙獰，全然沒有照片中歲月靜好優雅從容的樣子。

  他一時無話反駁，憤恨地掛了電話，開車趕往醫院，心中隻有一個念頭：把事情跟羅雨歆解釋清楚。

  剛到病房門口，就聽到裏麵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哀嚎。他心裏一緊，推門走了進去。

  羅雨歆跪在病床前，哭得渾身都在顫抖，大口大口吸著氣，呼氣時斷斷續續帶著絕望的哭腔。

  羅月華身上蓋著白布，旁邊的監護儀已經斷了電源，黑漆漆一片。

  傅熠辰一下子就懂了：羅月華已經去世了。

  他看著兩個小護士彎腰拚命地拉著跪在地上的羅雨歆，卻不得其法，反而被她帶著摔到了地上，緊蹙著眉走了過去，低聲道：“我來吧。”

  說完他俯身夾著羅雨歆的腋下，用力將她從地上拖了起來，緊緊抱在懷裏，聲音低柔地安慰：“別哭，還有我呢。”

  羅雨歆此時一心都在阻攔護士將母親推走上，沒心情顧及抱著他的人是誰，又說了怎樣的話，隻拚命扭著身子想要掙脫，伸手朝病房抓去，最終卻還是眼睜睜看著母親被送至太平間。

  她一顆心都空了，卻又一瞬間被鋪天蓋地的悲傷填滿。無感極端敏感時，這才注意到抱著自己的人是傅熠辰，立刻開始掙脫，“放開我！快放開！你個罪魁禍首！都是你把我媽害成這樣的！走開，殺人犯！”

  “雨歆！雨歆你冷靜一點。”傅熠辰幾乎要抱不住她，卻也不敢鬆開，怕她慌亂中弄傷自己，“雨歆，我向你保證，羅阿姨的死絕對不是我做的！”

  羅雨歆哭著搖頭，見自己掙脫不開，幹脆放棄了反抗，紅腫的眼睛直看到傅熠辰內心深處，她堅定地道：“就是你，一定就是你。”

  “不是我。”傅熠辰有口難辯，可他又能怎樣，將母親供出去嗎？

  羅雨歆難過得幾乎發不出聲音，死死咬住了嘴唇。不受控製地回憶著母親離開前那短暫清醒時說的話，她說得很清楚：“歆歆，媽媽這樣、這樣都是傅熠辰……傅熠辰下的手。”

  恨意又奔湧而來，她猛地抬腿朝後踢去，聽到了傅熠辰出口的一聲痛呼，然後腰間的禁錮消失了。

  傅熠辰疼得臉色發白，雙手無力地垂下，看著羅雨歆如避蛇蠍般縮到了牆角，又聽她小聲喃喃：“媽，我後悔死了，真的，我特別後悔，當初怎麽就沒聽你的話早點離開，現在害得你、你真離開我了，都是我的錯……媽我對不起你……”

  傅熠辰有苦難言，現在的場景，他在不在都很尷尬。走掉吧，怕羅雨歆一時想不開發生什麽意外，繼續留在這裏，他又礙著羅雨歆的眼，讓她更沒辦法平靜下來。

  糾結地愣在原地時，宋瀾趕了過來，對他道：“你現在別再刺激她了，先回去吧，我安慰安慰她。”

  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宋瀾，傅熠辰覺得無比諷刺，他居然到了種需要情敵調解打圓場的地步。

  沉默半晌，扔下一句“照顧好她”，轉身離開了。

  他並沒走遠，而是去找了當時參與搶救的醫生，向她詢問當時的情況。

  醫生回憶了下，擰眉道：“當時病人情況危急，但確實回光返照，短暫清醒了會兒，貌似說了句什麽，是傅、傅什麽下的手？”

  傅熠辰心裏安慰自己：可能是傅博南。

  醫生又一拍大腿，“想起來了，是傅熠辰，對，就是這個名字，這個名字……不是傅家那位少爺嗎？”

  等醫生後知後覺地看向來人時，麵前哪兒還有他的影子？

  傅熠辰走出醫院，表情愈發陰沉。

  羅月華為什麽要陷害他？難道又是葉青媛的計劃？

  ……

  羅雨歆再次操辦了母親的葬禮。

  她緩了幾天，情緒也平靜了不少，期間還跟宋瀾開玩笑：“說來奇怪，我這次心裏竟然很平靜，你說是不是因為提前‘演習’過一次，我有點兒習慣了？”

  宋瀾聽著她半真半玩笑的話，實在笑不出來。麵對至親的永逝，即使臉上再平靜，心裏也早已悲傷得不能自已了吧？

  “我也不知道都誰會來，希望到時候別招待不周。”羅雨歆低頭自顧自地道，又有些苦惱地抬起頭：“柳千雪這次又得來看我笑話了，上次畢竟是個烏龍。”

  宋瀾搖頭苦笑，羅雨歆越是不在意，他越是感覺壓抑，替她心裏堵得慌。

  “她跟莫豪好日子已經到頭了，哪兒還笑得出來？”他輕聲安慰，視線向四周一掃，猛地看到角落裏站著個高大人影：傅熠辰也來了。

  他正要叫羅雨歆，卻見傅熠辰朝他搖了搖頭，然後轉身離開了。

  直到葬禮結束，傅熠辰也沒再露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