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希並沒馬上去休息，在一旁聽著他們的話欲言又止，最終還是羅雨歆察覺到她的異樣，輕聲問：“南希，你怎麽了？”

  被她細致地關注到，南希更堅定了心裏的念頭，有些忐忑卻認真地道：“我也想繼續跟著你。”

  羅雨歆微微一怔，心中的第一個念頭的追查母親的事情也確實需要幫手，但南希畢竟是傅衍笙找來的人，論利益相關程度，她和傅衍笙的關係肯定會比同自己深厚得多，那自己之後的行動計劃，她會不會偷偷告訴傅衍笙？

  南希也是心思玲瓏之人，隻一會兒就猜出了羅雨歆的疑惑，將她拉到一旁解釋道：“我和傅衍笙隻是一般的雇傭關係，就算以後不能繼續跟著你了，我重新幫他做事的可能性也不大，你不用擔心我會告密。”

  羅雨歆微蹙著秀眉，低頭思索著。

  南希久久得不到回複，希望漸漸落空，有些黯然地補充了句：“你不接受我也沒關係，不要為難自己。”

  羅雨歆連連擺手，“我沒有這個意思。”看著南希眼裏一閃而過的微弱光亮，她歎了口氣，對南希輕笑了下，“我其實是覺得以你的能力，幫我做事挺大材小用的，你完全可以走更好的路。”

  南希並不讚同她的話，平靜地說：“我並在乎這個，對我來說，跟相處得舒服的人打交道才是最重要的，我覺得與你們很合拍，希望能繼續留在你們身邊。”

  羅雨歆忍不住輕笑了聲，轉頭就看到洛仔正用行動還不太方便的兩隻胳膊艱難揮舞，興奮地喊著：“這可太好了！以後歆姐，我，還有南希，一定會是一支無敵的小隊伍。”

  羅雨歆轉身佯裝慍怒拍了下他的肩膀，“別亂動，不利於傷口愈合。”

  洛仔老實地坐好，又聽她對南希說：“晚上還得辛苦你繼續照顧他，我和宋瀾要出去辦點事。”

  南希點頭應下了。

  ……

  兩人在暮色漸起時出發，到達王雯家門口時發現那裏不時還徘徊著幾個巡邏民警，他們隻好一直在附近守著，直到夜幕低垂時，民警交班回家，他們才得以有機會偷偷溜進房子裏。

  宋瀾表情平淡得近乎冷漠，但羅雨歆還是能感受到他心裏翻湧的波瀾。

  “王雯之前，有什麽異樣嗎？”她小心地輕聲開口。

  宋瀾正往樓上書房走，那裏是能讓王雯和他記憶中的小好高度重合的地點之一。無論是小好還是王雯，都是心思細膩而敏感的姑娘，喜歡文字，喜歡沉靜，大學時兩人經常相約去圖書館，之後她以王雯的身份出現時，他也偶爾來過這裏，意外發現她竟然還有個書房。

  所以王雯離世後，讓幫他喚醒記憶的，也隻有那裏。

  兩人進了書房，宋瀾抬頭看著高出他一大截的書架，擰眉道：“我想起來之前有幾次，她經常靠著書架抬頭看，時間還很長。我問過她一次，她說是頸椎不好，低頭難受，我當時也沒在意。”

  羅雨歆聽完立刻走到書架跟前，試著按想象中王雯的方式抬頭，看向最頂層的書籍。

  從這些書的排列能看出王雯是個很謹慎乃至有些強迫症的人，書籍或按顏色，或按厚度齊整整排列著，唯一比較突出的是一本厚厚的心理學讀物，顏色與周圍格格不入，連書脊都往外凸出了一截，看起來像個極其明顯的標記，似乎是為了提醒自己什麽，也像擺給別人的明晃晃的線索。

  羅雨歆踮腳夠下了那本書，翻動幾頁之後發現裏麵的確另有乾坤，有的頁碼被黑色油性筆重重描摹過。

  她立刻將這個發現告訴了宋瀾，宋瀾一下子想到將頁碼數字同加密郵件聯係起來。

  但他的手機被偷，郵箱也被黑，當時文件也隻是匆匆過了一眼，並沒記住什麽。即使這些數字是鑰匙，但他卻弄丟了鎖，根本無從下手。

  羅雨歆還想繼續尋找別的線索，手機鈴卻急促地響了起來，她按亮一看是白澤打來的電話，立刻接聽。

  “太太，你快救救老板吧！”白澤隔著電話慘兮兮地哀求。

  “他怎麽了？”羅雨歆心頭一緊，焦急地道：“白澤，你說清楚。”

  白澤的聲音像是刻意壓低了發出來的，“太太，老板他舊疾犯了，但不願意讓你知道，非得強撐著，我看他疼得意識都不太清醒了，實在沒辦法，這才向你求助。”

  羅雨歆覺得他的話有點兒誇張，想到自己這會兒正跟宋瀾在一起，可能沒顧得上傅熠辰，他又吃醋了，才使出這一招，但白澤語氣中的急切不像是裝出來的，而且他異常堅持，大有自己不答應就一直打電話騷擾之意。

  她隻好簡單和宋瀾解釋了幾句，然後匆匆趕往公司。

  等她到了辦公室，才發現白澤所言非虛。

  傅熠辰早已從輪椅上滑落，整個人蜷縮在牆角，高大的身軀此刻竟也隻有可憐脆弱的一小團，渾身*的樣子看起來十分痛苦。

  但他並沒像白澤所說的那樣意識不清醒，相反他對動靜非常敏感，看到羅雨歆走進來後，咬牙切齒地朝白澤*：“老板的話不聽，不想幹了是不是？你現在就去把工資結了，馬上收拾東西滾出去！”

  白澤是個骨相很硬朗的男人，此刻聽了老板這些話，委屈巴巴地垂手站在牆角，不敢發出一點兒動靜。

  羅雨歆連忙安慰他：“他這是氣話，你別當真，先出去吧，這裏交給我。”

  白澤如獲大赦，一溜煙飛奔出去。

  病痛中的傅熠辰一視同仁，見羅雨歆在他跟前也緊擰著眉毛趕人：“你、你也出去，不用管我！”他這副落魄樣子，不想讓任何人看到。

  羅雨歆不以為然，在他麵前蹲了下來，邊試圖幫他舒展雙腿邊輕諷道：“有的人就是嘴硬，可這有什麽用呢，嘴上不承認就不會痛了嗎？”

  傅熠辰要緊牙關，配合著她的力度將雙腿放直，深入骨髓的扭曲痛感才稍微減輕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