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雨歆假裝哭暈過去，趁機被傅熠辰帶著離開人群去了醫院。

  宋瀾和南希正在手術室外等著。

  羅雨歆看到南希，心酸地上前緊緊擁抱住她。

  南希也伸手回報，輕聲說了句：“謝謝。”

  “你謝什麽啊。”羅雨歆帶著濃重的哭腔說道：“本來也都是因為我。”

  南希搖頭，“這跟你沒關係，就算當時在你身邊的不是我，柳千雪也會照樣對付，這是她的問題。”

  羅雨歆說不出話了，怔怔地盯著緊閉的手術室大門。

  南希深知洛仔的情況，也說不出安慰的話來，低垂著頭絞著手指。

  她和洛仔一起在羅雨歆身邊待了那麽久，早已形同姐弟，這個男孩還處處照顧她，即使她本人性子冷淡，也不禁被一點點捂熱了，此刻他在手術室裏搶救，她的心又何嚐不煎熬？

  眼神酸澀得要落淚時，她猛地仰起頭，餘光掃到始終跟在羅雨歆身後的傅熠辰。

  那個男人即使坐在輪椅上，氣場依舊矜貴冷傲不可逼視，但他的冷漠似乎是對旁人的，每次看向羅雨歆，麵上的一層冰雪都會慢慢消融，眼神溫和瀲灩如春水。

  傅熠辰不經意間也朝她看來，她心裏一慌，緊張地朝他輕笑著點頭，傅熠辰回以禮貌的頷首，然後視線重新移到羅雨歆身上。

  所有人都在漫長的等待中靜默著，時間流逝時而緩慢時而湍急。

  ……

  柳千雪從記者的包圍中脫身並得知洛仔和南希被救，已是半日之後。

  匪徒全部被抓，她擔心那些人會暴露自己，就趕緊去向莫豪求救。

  莫豪敷衍地安慰了幾句，找人潛入看守所下毒手，把被關進去的人都弄死了。

  這期間傅熠辰一直在陪著羅雨歆，沒分出精力在那件事上，自然也就沒來得及阻止。

  洛仔經過搶救，已經脫離了危險，被推出手術室時，已經是淩晨三點半了。

  他們守了一夜，都心力交瘁。最受折磨的還是羅雨歆，一直焦急地在走廊裏踱步，拉都拉不住，嘴角被生生咬破，血跡已經幹涸。

  洛仔被推出來後，她如釋重負，肩上沉重的擔子總算卸了下來，卻沒等她喘口氣，就收到了一條消息，說匪徒已經全部被滅口。

  傅熠辰的手下有羅雨歆的聯係方式，這個計劃也是她籌劃的，所以一有風吹草動，他們都是同時和傅熠辰和羅雨歆傳消息。

  傅熠辰看完消息後立刻看向羅雨歆，見她胸口急促地鼓動著，一口氣卡在喉嚨上不來，心裏一驚，下意識伸手拉她，“雨歆！”

  這一拉，羅雨歆直接砸到了他懷裏，整個人竟然被生生氣昏了。

  傅熠辰滿眼焦急，轉著輪椅帶著她往樓上的VIP病房走，叫來醫生替她檢查身體。

  宋瀾和南希也擔心得不得了，於是兩人分頭，南希照顧洛仔，他跑上樓看羅雨歆。

  所幸也隻是過度勞累引起的體力透支，醫生給她掛了瓶葡萄糖，然後走了出去。

  傅熠辰和宋瀾守在床前，彼此都沒出聲。

  傅熠辰是正牌老公，自然不覺得什麽，宋瀾是個純粹的外人，他在這裏實在有點兒尷尬。

  於是掏出手機低頭劃著，掩飾自己的無所事事。

  屏幕上有十多個王雯的未接電話，他點開一看，差不多從昨天送洛仔來醫院那段時間，一直到半夜十二點，電話就沒斷過，而且間隔都不久，心情不禁有些焦灼。

  王雯之前纏著他時，不是沒不停騷擾過他，但並沒像現在這樣，急促得像是要生離死別一般，拚命想向他傳達什麽消息。

  他心裏一緊，走出病房想給王雯回撥過去，手機郵箱卻彈出條信息，他點進去看，是一封帶密碼的文件。

  宋瀾大為疑惑，盯著它看了半天，手機再次急促地震動起來，他以為是王雯，連號碼都沒看就趕緊接聽，對麵是一道男聲，平靜地向他敘述了些什麽。

  宋瀾臉色漸漸蒼白，直到對麵電話掛斷，他還保持捏著手機的姿勢，許久才慢慢消化出剛剛的信息：王雯死在了家裏，而他是最後聯係人。

  他一時接受不了，腦中第一念頭竟是剛剛那個電話一定是個惡作劇，沒準是他的哪個好友，不然怎麽會連王雯的名字都知道。

  但沒一會兒傅熠辰也出來了，說：“我也得到消息，王雯死了。”

  宋瀾心中有什麽東西轟然倒塌，難以置信地看著傅熠辰，幹笑了聲搖頭道：“傅總別開玩笑了，我現在懷疑那電話是你讓人打的，你是覺得我跟你老婆走得太近，心裏不舒服嗎？但我們真的沒什麽？”

  傅熠辰聽羅雨歆說過宋瀾和王雯的過往，明白他此刻的反應也是人之常情，卻不得不做那個殘忍的揭秘人，將手機舉到他跟前，讓他看上麵的消息。

  宋瀾掃了一眼，心中最後一點期待落空，身子不由自主地發顫。

  “宋瀾，你先別激動，先去現場看看再說。”傅熠辰提醒他。

  “對，去現場，去現場。”宋瀾喃喃著，抬步往外走。

  連羅月華的死都可能是假死，王雯怎麽就不會有這種可能？她肯定又在耍什麽花招，想吸引自己注意，太蠢了，一點兒都不精明。

  他精神恍惚地趕到王雯家後，卻見那裏一片平和，隻是王雯人已經不在了。

  警方說經過檢驗，確認死者是自殺。

  宋瀾還是不相信，試圖往屋子裏，卻被警察攔住，說不能破壞現場。

  宋瀾呆滯地倚門站著，看著屋子裏的人來來往往，冷漠麻木得像一堆機器。

  他腦中開始走馬觀花地播放著與王雯的過往，學生時代梔子花中的長發飄飄的清麗麵容，久別重逢後一身職業裝的幹練麵孔，或笑或鬧的，向他撒嬌的，卑微挽留的，什麽樣的場景都有，每個場景的主人公都不像她，而又確確實實是她。

  宋瀾心裏苦澀難忍，他確實對王雯失望，但他對小好始終留存著最美好的記憶。即使後來她的所作所為讓他生氣，讓他憤怒，他也沒想到要讓她以死相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