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雨歆一顆心被巨大的酸楚感狠狠纏住，攥著母親的手無聲抽噎了半天，還是突然響起的鈴聲讓她回過神。

  電話是喬依依打來的，她約羅雨歆出去見麵。

  羅雨歆聽出她周圍的聲音很嘈雜，有些擔憂地問：“依依，你現在在什麽地方啊，聽起來很亂，你別亂跑啊。”

  喬依依含糊不清地道：“來，快來，千雪，不，是雨歆，你是羅雨歆。快來，喝酒。”

  “是酒吧嗎？”羅雨歆艱難地從她的胡言亂語中摘取出一些重要信息，“依依，你醉了嗎，發個定位給我，我去找你。”

  喬依依很痛快地回答：“好！我要發定位，你來，你一定要來啊。”

  收到位置信息後，羅雨歆也不管母親是否能聽懂，還是簡單囑咐她聽醫生的話、好好吃飯之類的，然後拎上包匆匆趕到喬依依定位的酒吧。

  這是喬依依之前工作的那個酒吧，隻不過上次她是工作人員，這次卻是消費者。

  羅雨歆一進門，就看到大廳正中有個舞池，舞池裏燈光霓虹紙醉金迷，幾個衣著怪異的年輕男女在裏麵瘋狂甩頭。

  而喬依依所在的位置非常昏暗，水晶燈在頭頂旋轉，拉出迷離的光影。酒精、香煙和女人身上不知名的香水味攪在一起撲麵而來，嗆得羅雨歆忍不住咳嗽了幾聲。

  她有些惱怒地將癱在沙發裏狂飲的喬依依挖了出來，擰眉問：“你怎麽回事？這種地方很危險，你忘了上次的教訓了？”

  喬依依見她來了，裂開嘴笑了，拿過一個幹淨杯子，給她也倒了一杯紅酒，又遞著喂到了嘴邊：“喝，雨歆，陪我喝！”

  雖然這裏人多眼雜，但羅雨歆還是怕暴露，於是貼到她耳邊，小聲提醒她：“依依，我是千雪，你別叫錯了啊，別坑我。”

  喬依依意識並非完全不清醒，經她一提醒立刻後怕地捂住了嘴巴：“千雪，對、對不起，我腦子有點迷糊了。”

  羅雨歆搖搖頭，放下酒杯，又去搶她手裏的，說道：“那趁著你現在還清醒，我們趕緊出去，在這裏喝醉了不太安全。”

  “不出去，我不出去！”喬依依突然情緒有些失控，用力一拽，將羅雨歆直接拉到沙發上，抱著她的胳膊哭訴：“我想喝酒，你陪我喝，喝醉了就不難受了。”

  羅雨歆見她情緒不太對，隻好安撫地拍了拍她的後背，輕聲問：“你哪兒難受啊？為什麽要來買醉？”

  喬依依打了個哭嗝，吸了半天鼻子才稍稍平靜了些，強撐開眼皮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才斷斷續續地道：“寧峰，寧峰他、他不喜歡我，不喜歡我……”

  羅雨歆怔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你喜歡寧峰，對嗎？”

  喬依依毫不猶豫地點頭，又一把摟住她的肩膀，半醉半醒地傾訴：“他對我很好，總照顧我，讓、讓人誤會，後來我對他說，我喜歡他。”

  說到這兒又打了個嗝。

  羅雨歆輕順著她的後背，等她平靜下來後才繼續問：“然後呢，他怎麽說？”

  這個問題不知碰到了什麽開關，喬依依的哭聲驟然拔高，啞著嗓子說道：“他一口回絕了我，還說、還說……嗚……”

  “還說什麽？”羅雨歆忍不住問。

  喬依依抬頭看了她一眼，有些呆滯地回答：“他說，他心裏對你有感覺。”

  這話說得很清楚，羅雨歆聽完就愣住了，腦中回憶起他對自己的種種態度，原來這不是錯覺，是他有意為之。

  她看著抱著自己胳膊哭得渾身發顫的喬依依，一時不知該如何勸阻，而自己心中壓抑的鬱悶也在一瞬間傾湧而出。

  她拿起喬依依倒好的那杯紅酒一飲而盡。

  喬依依見狀連忙去夠酒瓶，替她滿上。

  兩人都沒再說話，隻有不時傳來碰杯聲。

  不知喝了多久，羅雨歆漸漸意識模糊，而身邊的喬依依早已沉沉昏睡過去。

  她下意識摸出手機，想努力識別屏幕上的時間，看來看去被一堆出了重影的數字搞得心煩，忍不住將手機甩到地上。

  恰巧有酒保經過，看到兩個容貌姣好的姑娘喝得爛醉如泥，於是走過去查看情況。

  羅雨歆手撐著額頭靠在沙發上，目光迷離地看著不知哪處。

  酒保撿起手機，走到跟前輕聲詢問：“請問這是您的手機嗎？您喝醉了，最好叫家人來接一下。”

  羅雨歆抬眸看了他一眼，然後點了點頭。

  於是酒保把手機遞給她，看她意識不清還耐心地指點：“打開通訊錄，對，然後找到你家人的號碼，撥過去，哎！”

  羅雨歆確實打開了通訊錄，但不知受了什麽刺激，突然又將手機扔了出去。

  多虧手機質量好，酒保撿回來時還是完好無損的，他見羅雨歆實在不清醒，隻好看了看她的手機，最近聯係人是一個叫傅熠辰的人，於是撥了他的號碼過去。

  那邊的人很快接通了，答應馬上過來接人。

  酒保安頓好一個，又去拿另一人的手機，也這樣聯係到了寧峰。隻是他還有別的工作要做，無法看著她倆，隻好先離開了。

  傅熠辰和寧峰幾乎同時趕到，兩人對視了眼，又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進到裏麵找人去了。

  羅雨歆不知什麽時候又精神了起來，正給麵前擺著的兩個杯子倒酒，一杯自己拿著，另一杯放在桌麵上，先碰一下杯，然後喝掉自己手裏的，又馬上去拿桌麵上的。

  正要一飲而盡，疲軟的身子突然晃了晃，眼看著就要從沙發上跌落。

  寧峰和傅熠辰同時往那邊趕，但輪椅畢竟在人群中不太方便，寧峰很靈活地穿過人群跑到羅雨歆身邊，一把撈住了她。

  傅熠辰看到這一幕臉當即黑了，沉著眸子盯著被別的男人扶正靠在沙發上的女人，眼中似有怒火崩裂。

  寧峰手還保持著扶人的姿勢，回頭看了眼傅熠辰，帶著炫耀的意味。

  羅雨歆卻下意識掙脫了他的手，雙眼迷離地朝四周看了看，突然發現了什麽，眼中晶亮起來。

  然後傅熠辰就發現羅雨歆從不遠處像嬰兒學步一般搖搖晃晃地往他這邊跑，幾次不耐煩地掙脫寧峰想要攙扶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