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手機響了，羅雨歆還朝周圍路人看了兩眼，一時沒反應過來是自己手機的聲音。

  經旁邊站著的姑娘提醒，她才掏出手機準備接聽，電話卻掛了，看了眼來電顯示，是傅熠辰。

  心裏一時說不出什麽滋味，好像本就沉重的心口又狠狠壓了塊大石頭，鋪天蓋地都是要將她吞噬的風沙。

  她呆呆地捏著手機，絞盡腦汁開始想一個剛剛不接他電話的理由。

  手機卻再次響起，還是剛剛那個名字，這次她沒再猶豫，心裏很亂，又夾雜著無助，突然很想聽聽傅熠辰的聲音。

  “喂，傅熠辰。”她按下接通鍵，輕喚了聲他的名字。

  “你怎麽了，剛剛為什麽沒接電話？”傅熠辰的聲音傳來，沉緩有力，讓人心安。

  “剛剛在忙，沒注意到手機響了。”羅雨歆深吸了口氣，小聲答道。

  “我給你辦了慶功宴，在公司附近的遊輪那裏，已經布置好了，你晚上過來。”傅熠辰聲音淡淡的，似乎隻是在冷漠地給她發個通知。

  羅雨歆突然心裏梗得難受，她笑了笑，自嘲地小聲道：“辦什麽慶功宴啊，我也沒多成功……”

  “你說什麽？”那邊傅熠辰沒聽清她的話，低聲問了一遍。

  “我知道了，我會過去的，謝謝傅總。”

  她聲音越來越輕，幾乎要被吹散在風裏。

  人行道上站了個五六歲的小男孩，仰著頭看著羅雨歆時悲時喜的表情，滿臉疑惑。

  他媽媽過來拉他：“別看了，大人都那樣，天天愁眉苦臉的。”

  羅雨歆一愣，視線追隨著擦肩而過的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回味著她剛剛那句話，成年人都是一樣的嗎？不，有人在高樓，有人在陰溝，有人一生光鮮亮麗，有人一生苟延殘喘。

  她打車回了公司，正好是晚上下班時間。

  剛拎著包走到辦公室門口，傅熠辰就被白澤推著朝她過來，看到她正好在跟前，立刻將白澤支走了。

  “你出去了？”他眉峰緊蹙，神色不悅。

  “我……我沒走遠，有一點兒事情，對不起。”羅雨歆緊張地捏了捏指尖，不敢對上他的視線。

  “你這個月工資沒了。”傅熠辰淡淡地道。

  “啊？”羅雨歆一時沒反應過來，瞪大了眼睛看向他，“隻是曠工一次，這個月、這個月都沒錢了嗎？”

  “不過可以花我的。”傅熠辰勾起唇角，對她道：“還不過來推著我。”

  羅雨歆連忙站到傅熠辰身後，將手搭在了輪椅上，轉了個方向緊張地問道：“是直接去郵輪嗎？”

  “你把我推到門口，我有事出去一趟，晚些去郵輪。”

  “那之後誰替你推輪椅？”羅雨歆看了眼四周，艾米和白澤都不在。

  “白澤，隨叫隨到是他的本職。”傅熠辰漫不經心地答道。

  羅雨歆頓感無語，真是可憐了那個助理。

  她推著傅熠辰的輪椅往外走，坐在輪椅上的傅熠辰比她矮了些，又是背對著她，看不到他冷毅硬朗的麵孔，心理壓力也一下子小了很多。

  他的襯衫規規矩矩地貼著肩膀，勾勒出的輪廓和遠山一樣寬闊，讓她無比踏實。她突發奇想脫口而出就是一句：“你不會就想跟我單獨在一起才支開白澤的吧？”

  傅熠辰怔了下，隨即點了點頭：“是啊。”

  羅雨歆沒想到自己一時腦熱出口的話竟然還得到了回應，頓時耳根發燙，心裏的失落和無助卻被這種突如其來的羞澀感衝散了不少。

  直到傅熠辰上車後，她還拍著車窗擔憂地問了一句：“你真的不用我跟著嗎？”

  司機似乎不知道她的身份，見傅熠辰沒答話，立刻踩著油門開走了。

  隔了一會兒羅雨歆手機震動了下，傅熠辰發來一條微信：“你先去遊艇，不用擔心我。”

  羅雨歆歎了口氣，卻不知道公司附近哪兒有遊輪，隻好開了手機導航，照著指示一點點尋了過去。

  遊輪有三層，外麵漆成了耀眼的銀白色，一層層燈光忽明忽滅，映得這一方時而是刺目白晝，時而是濃夜暗影。

  獨自一人麵對這麽大的場麵，她突然有些緊張，剛踏上遊輪，立刻有一人將她拉到甲板上，羅雨歆看清了那人是柳千雪，心裏一驚，蒼白著臉色問道：“你怎麽來了？別人發現了怎麽辦？”

  柳千雪掏出個假麵舞會的麵具戴在臉上，盯著她打量了半天，鄙夷道：“你就靠這一身吸引傅熠辰？幸好我來了，給你準備了衣服，你找機會換上，到時候去色誘傅熠辰，盡早辦事。”

  邊說邊將手中拎著的袋子遞給她，不知是不是有意羞辱，袋子竟清晰地印著圖案，生怕別人不知道裏麵是什麽似的。

  羅雨歆一眼就看出來了，慌亂地接過紙袋走到角落，將內衣取了出來胡亂塞到包裏，然後悄悄將紙袋折起來扔了。

  柳千雪看著她手忙腳亂的樣子，冷笑了聲，警告道：“羅雨歆，我勸你別搞那些彎彎繞繞的小心思，我會在遊輪上一直盯著你，直到事情結束。”

  羅雨歆現在一個頭兩個大，隻想快點兒擺脫柳千雪，不經意間看到張芃朝她這邊走來了，連忙催促柳千雪道：“我同事來了，你快藏好別讓她發現。”

  柳千雪順著她的視線看了眼，見她似乎並沒說謊，透過麵具的冷瞳狠狠剜了她一眼，才邁著大步離開了。

  “千雪，剛剛那人是你朋友嗎？”張芃一過來就好奇地問道。

  “啊？是、是的，”羅雨歆不自在地摳了摳掌心，“我們走吧，一會兒宴會不是要開始了？”

  “對啊！千雪，你提醒我了，這個宴會可是傅總親自替你辦的，厲害喲！”張芃親昵地挽住了她的胳膊，毫不吝嗇地讚賞道。

  羅雨歆不是招搖的性子，自己一個新人被傅熠辰如此大陣仗造勢已經夠反常了，她怕再不小心得罪人，於是連連擺手，謙虛地道：“這都是大家的功勞，尤其是你，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張芃喜笑顏開，湊到她耳邊神神秘秘地說道：“千雪，你日後成為豪門闊太了，可別忘了我啊！”

  羅雨歆麵色一紅，佯裝憤怒地打掉了她的手，說道：“你胡說什麽呢，一天天的。”

  張芃毫不在意，笑嘻嘻地拉著她的手向餐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