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集體回到警察局署做了筆錄，晚上，他們秘密潛回園子。

  這次回來，方遠覺得這個園子比以前舒服多了，它不隻是惡魔般地地獄了，而是陽光明媚地希望之地。

  這裏，順便就讓孩子們暫時住在這裏，好為孩子們安排，後續處理工作。

  現在基本上，每個孩子都有了自己合理的歸宿，隻是孩子們已經喪失了往日的活力，變得沉默寡言。

  方遠這次回來，就是希望他們能夠忘記這裏的一切，重新活出他們自己。

  那些家長們，雖然痛惜愛子，那些已經成為他們心底最深的痛，現在能做的，就是把這些孩子當成自己的孩子，重新養一遍。

  這所園子，警察，醫護人員，家長，孩子都住在裏麵，為的就是等方遠來。

  顧華笙到現在也沒有接到剛哥的電話，一直在忐忑，是不是發生什麽事？

  方遠一進園子，孩子們就撲過來，“方老師。”

  “方老師，你回來了。”

  孩子們陰鬱地目光立刻散開，都紛紛圍在方遠身邊。

  對於孩子們來說，方遠是他們最親近的人，也是最信任的人。

  可是他們心靈深處受到的傷害，任誰也無法彌補。

  所以方遠認為，把他們在這裏的記憶除去，就是對他們最好的照顧。

  方遠把帶來的玩具，零食，書等東西，都分給他們，自己去給他們配置藥水。

  每個人十五毫升，裝在一個小塑料瓶子裏，把它們帶到大禮堂。

  孩子們每人領一杯，因為它的味道酸酸甜甜的，很好聞，所以都喝掉了。

  看著他們都喝掉，方遠在心裏默念：孩子們，睡吧，也許一覺醒來，你們會忘記所有的痛苦，留下的隻有美麗的回憶。

  他也祈禱上蒼，帶給這些孩子們一些幸福吧，他們受的苦已經夠多了。

  從此，他們的記憶，重新書寫，他們都是完整的孩子，依然是豔麗的花兒。

  正當孩子們昏昏欲睡時，顧華笙進來了，低聲跟方遠說：“剛哥來電話了。”

  方遠讓醫務人員把孩子們帶到房間睡覺，自己則隨顧華笙出去。

  在車裏，顧華笙問方遠：“他們都喝了藥水了？”

  方遠點點頭，“希望他們都把過去放下吧，重新生活。”

  方遠接著問：“剛哥打電話怎麽說？”

  “也沒說什麽，隻是問了一下，這次家長會的情況，順便告訴我們見麵的地點。”顧華笙說著。

  “那我們現在去嗎？”方遠問。

  “嗯嗯，現在去飛雲路38號，一個酒莊裏。”顧華笙說。

  接著他看了一眼方遠，“害怕嗎？”

  方遠搖搖頭，“倒是有些好奇，真想看看，到底是什麽樣的人？能做出這些禽獸不如的事情。”

  方遠的怨氣還沒有消，把所有的怨氣都發泄給始作俑者。

  他一定想不到，等真正見到他之後，他才覺得自己的世界觀崩塌了。

  不過好在他見到了他，也讓他對人生有了不一樣的認識。

  在車上，顧華笙從後視鏡裏看到有車跟著，“看來我們被人盯上了。”

  “剛哥的人？”

  “應該是，從我們一進飛雲路，我就感覺有人暗暗跟著，但是現在，從暗地裏變成明麵上跟著，不知道對方是什麽意思。”

  “幸好不是從園子裏出來就跟著，否則的話你就麻煩了。”

  “不管怎麽說，兵來將擋，水來土屯，總有辦法的。到了，下車吧。”

  車子很快就駛向目的地，方遠和顧華笙一下車，就有二十多個黑衣人立刻圍了過來。

  把他們的眼睛用黑布捂住眼睛，雙手緊緊扣住。

  方遠和顧華笙也不反抗，任由他們推搡著進去。

  方遠跟著他們走了很長時間，才走完，聞到一股樟腦丸味。

  “憋氣。”方遠小聲地在顧華笙耳邊嘀咕。

  顧華笙聽見方遠說，立刻憋住氣，又向左拐，才停了下來。

  顧華笙的憋氣能力很差，早在進門之前就漏了氣。

  不過他想，如果剛哥不知道他們園子發生的事情，剛哥應該不會對他怎麽樣。

  這一段路，應該是對他和對方遠的考驗。

  所以，雖然他在中間換了好幾口氣，但是他沒有一絲中毒的氣象。

  黑衣人把他們帶到目的地之後，就退下了，顧華笙感到他們走遠了，就摘下眼罩。

  方遠也摘下來了，很生氣地對顧華笙說：“這是哪兒啊，你不是說帶我來見人嗎？”

  “這哪裏有人，莫不是見鬼啊，這麽黑。”

  顧華笙學著馬克的語氣趕緊賠笑道：“你別著急嘛，剛哥說要見你，就一定會見你的，你再等一下。”

  “什麽剛哥啊，擺什麽臭架子呢？愛見不見，我還不願意見他呢？”

  “噓，小點聲兒。”顧華笙故意這麽說。

  “究竟是年輕人，火氣這麽大。”從黑暗中走出一個人，準確地說，他是被推著出來的。

  黑暗中，旁邊的牆燈略微發出昏黃的燈光，給人感覺特別壓抑。

  那人穿著一身黑布鬥篷，黑暗中根本看不到他的臉，腿上還蓋著一條黑線毯子。

  身後的助手把他推到方遠和顧華笙麵前，停下。

  他也緩緩地摘下自己的鬥篷，露出一張沒有血色的臉，慘白慘白的。

  在昏黃的燈光照耀下，那張死人臉越顯得寒意陣陣。

  略微毆陷的眼睛，卻透著寒光，加上帶著一個黑色粗框的眼鏡，感覺不似文人，像商人。

  隻見他輕啟薄薄的雙唇，慢悠悠地吐出：“你就是方遠吧？”。這幾個字。

  這個人的樣子，和方遠想象的不大一樣。

  方遠以為這是一個殘暴的劊子手，應該滿臉橫肉，五大三粗，手臂上應該有紋身。

  可如今對麵的這個殘弱老人竟然是幕後黑手，被道上的人奉作為剛哥，這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方遠本身是帶著一腔怒氣來的，本想問責與對方，就算不能提前暴露，他也要給對方使絆子。

  可是麵對這樣的一個人，方遠此時卻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就像是吃了一個饅頭，被噎著一般，特別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