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賢德常新
作者:新晴照酒      更新:2020-12-14 03:39      字數:3763
  明帝狡黠一笑:“朕原本就沒有疑心悅兒,是悅兒自己以為朕疑心悅兒的。”

  薛愷悅一怔,她居然不疑心他?他鬆了口氣,卻又有些被耍弄的感覺,便抱怨道:“那陛下方才看上去那般不開心?”

  明帝伸手一扯,把薛愷悅扯在懷裏,讓他緊貼著她的心口,方才理所當然地道:“朕是不開心啊,居然有人敢覬覦朕的悅兒,那人還比朕年輕,還長得有幾分像朕,朕怎麽能夠開心呢?”

  這話不說出來還罷了,一說出來明帝就越發地煩悶了。她若是個暴虐的帝王,遇到有人敢覬覦她的後宮,直接把人砍了就是,可她偏偏是個以仁厚著稱的帝王,以往大度寬和的好名聲讓她做不來這樣殘暴無理的事。可是心裏著實很氣啊,為什麽有這麽多人喜歡她的悅兒呢,先是那個慕哲瑜,為了悅兒幾年不娶正室,再是這個西境女,還有完沒完啊?

  氣悶之下的明帝一低頭,隔著薄羅睡袍在薛愷悅肩膀上咬了一口,薛愷悅忽覺肩膀一疼,卻連個“嘶”聲都沒敢發出來。他印象中明帝極少這樣子失態,上次情緒不穩還是在知道他和慕哲瑜定過親的時候,可那回明帝也隻是與他鬥了兩句嘴,這回直接上嘴咬了,看來比上回要生氣得多啊,難道真如顧瓊所說“女兒家年齡越大心眼越小”?

  罷了,若是咬他一口,她能開心些,那就讓她咬吧,橫豎他身上肉多,不缺這一塊,薛愷悅這麽想著,不僅沒勸明帝住嘴,反而伸胳膊抱緊了明帝的後背,讓他和她貼合得更緊密了些。

  感受到薛愷悅的動作,明帝心裏比方才好受了些,慢慢地鬆開了牙齒,剛要跟薛愷悅說話,卻見那月白色的薄羅睡袍被她咬出了兩三個綠豆大的破洞,她趕忙伸手撥開睡袍的領子,果然薛愷悅蜜色的肩膀上有兩道深紅色的齒痕,看那痕跡的深度,雖未破皮出血,卻必定是有些疼的,她不由得愧疚起來,輕輕在齒痕上吹了口氣,又低頭親吻了下那齒痕。薛愷悅被她弄得癢癢的,偏了偏肩膀想要躲開,明帝覺察了,甚是不滿意,在齒痕旁邊光潔的肌膚上又輕輕啃咬了一下,留下一道淺淺的印記,這才霸道地告誡道:“她再像朕,她再比朕年輕,悅兒你也不準對她動心聽見沒?你這輩子隻能喜歡朕,聽見沒?”

  薛愷悅聽了甚是好笑,抬手拍了拍明帝的後背,一如奕辰小時候他拍撫奕辰,口中更是耐心安撫:“陛下就放心吧,臣侍這輩子隻喜歡陛下,斷不會喜歡別人的,那小姑娘長得像陛下又怎樣?又凶又蠢,連陛下一根頭發絲都及不上,臣侍怎麽會看上她呢?”

  悅兒幾時這般會哄她了?明帝唇角翹起,心裏熨帖得像隻被順了毛的小貓咪,她閉上了眼睛,等著聽更多的甜言蜜語,哪知薛愷悅半天都不再往下說了,她等得不耐煩,隻好開口催促:“悅兒怎得不說了?”

  “臣侍說完了啊。”

  “好吧,完了就完了吧。”明帝悻悻地接話,卻覺得意有未足,把薛愷悅的俊臉扳了過來,輕吻他柔軟的朱唇。

  薛愷悅臉部的輪廓甚是剛毅,眉毛也頗為濃密,眼睛更是長得正氣十足,嘴巴的形狀卻頗為柔美,雙唇更是軟得讓人一沾上就不想放,明帝邊吻邊想,這樣子集硬氣柔情於一體的男子,難怪會有年輕女兒喜歡,再喜歡他也隻能是她的,任何人都別想分走絲毫。

  天到寅初了,明帝尚且不肯睡,薛愷悅隻好出言勸諫:“陛下連著幾天沒睡好了,今個兒且早些休息。”

  明帝頗為奇怪:“悅兒前幾天可是連一刻鍾也沒讓朕睡,怎得今個兒又催朕早睡了?”以往她翻他的牌子,都隻睡得一兩個時辰,算起來能睡兩個時辰的時候少,隻睡一個時辰的時候更多些,五月裏和前幾天的兩回,他壓根兒就沒讓她睡覺,怎得忽然間這般體貼起來?

  薛愷悅聽了有些慚愧,他自問不是那種不體貼妻主隻顧自己快樂的男子,可是除了當年新婚燕爾的時候承寵得頻繁些,後來侍寢的間隔都有些久,他每回見了她,都收不住滿心的喜歡,很難克製自己,當下主動吻了吻明帝的臉頰,抱著明帝的脖子低聲勸誡道:“通宵狂歡的事,隻可偶爾做做,若是每晚都這樣,陛下政事這麽忙,隻怕禦體要吃不消了。”

  明帝聞言就笑了,蹭了蹭薛愷悅的耳朵,揶揄道:“悅兒這是又要做回賢君了麽?”

  “做甚的賢君?臣侍不過是想著陛下是臣侍孩兒的生母,唔,以後有可能是兩個孩兒的生母,不對陛下好些,怕陛下活不到孩兒長大。”薛愷悅笑著反擊她,心裏卻真有些擔心明帝後宮太多,用情太繁,長久下去會損傷玉體,影響壽限。

  “不是可能,是一定,一定會有兩個孩兒的。”明帝把玉手擱在薛愷悅平坦的小腹上,信誓旦旦地道。

  “雖說陛下是服了藥的,可那藥哪就這麽靈驗?”薛愷悅不敢報太大的希望,尚然兮畢竟不是神仙。

  “若這藥不靈驗,那可就大大不妙了。朕和悅兒倒還好,畢竟有辰兒呢,那語陌可就糟糕了,她七個夫郎,一無所出,就指望這個藥了。”明帝拍拍薛愷悅,睡意朦朧地給他講關於這藥的趣聞。她讓侍衛去取藥的時候,體仁堂的夥計們一開始不肯給,說是這批藥是陳語陌大人要買的,她知道後就讓侍衛送了一半給陳語陌,一共二十幾顆呢,她吃不完何必獨享?

  薛愷悅睡到中午方才醒來,剛一坐起來,就聽外殿有開殿門的聲音,緊接著就傳來不止一個腳步聲,陛下下朝回來了?帶著大臣來紫宸殿議事麽?

  薛愷悅有些疑惑也有些不快,悄悄地穿上睡袍,正猶豫要不要下地,就聽外殿明帝氣呼呼地教訓人:“朕昨晚才說過男兒家要柔順,你今個兒就跟著那吳歡去請願,把朕的話當耳旁風?你還有沒有把朕放在眼裏,嗯?”

  陛下這話是在罵誰?昨晚和他一起見過陛下的隻有董雲飛和安瀾,跟著吳歡請願?這事應當不是安瀾做得出來的,那就是董雲飛了。

  薛愷悅忙穿好鞋子出來,果不其然,明帝和董雲飛兩個在外間大眼瞪小眼地站著,明帝身上還好,除了鳳靴,別無濕處,董雲飛卻是渾身濕淋淋的,就連頭發絲都在往下淌水。

  “這是怎麽回事啊 ?雲飛身上都濕透了,陛下快讓他去洗個澡,換身幹淨衣服。”薛愷悅方才出來的時候還在想如何勸勸明帝,及至見到董雲飛這狼狽樣,就顧不上勸架了,先把董雲飛差去沐浴更衣要緊。

  明帝聽薛愷悅這麽講,再看看董雲飛那一身的濕漉漉,就有些擔心董雲飛會著涼,原本六月的天氣,淋個雨也沒什麽,可是雨連著下個不停,天氣早不似往年那般燥熱,紫宸殿向來冬暖夏涼,此刻涼得像早秋。

  “愷哥不用了,我待會兒還要出去,晚上回來再洗吧。”董雲飛輕聲拒絕。

  “你還要出去?你,你哪都不許去,你現在就去洗沐,然後就在這紫宸殿呆著,朕今晚翻你的牌子,你給朕在這候著。”明帝氣得額頭上青筋突突地跳。

  “愷哥你評評理,陛下這樣子是不是太霸道了?我不就是看吳歡他們要求去守護凝翠河沒人理會,跟著他們一起在垂拱殿前站了會兒麽,陛下居然就生氣了。”董雲飛壓根兒不理明帝,隻跟薛愷悅告狀。

  “吳歡他們為何要去守護凝翠河啊?”薛愷悅不想參與到明帝和董雲飛的矛盾中來,但吳歡和吳歡所帶領的男子軍卻都是他昔日的部下,他雖然卸了兵權,對老部下卻仍舊關心得很。

  “陛下派秦國公帶人去凝翠河上巡邏,沒派男兵去,可一樣都是吃朝廷俸祿的士兵,怎得女兒們去得,男兒們就去不得呢?吳歡就向徐尚書請示,誰知徐尚書說什麽都不同意,吳歡沒辦法,這才帶著幾個校尉去垂拱殿前請願的,我知道了,我能不去陪著麽?”董雲飛氣哼哼地向薛愷悅解釋。

  “徐尚書為何不同意呢?”薛愷悅也頗為不解,他看看明帝,問道:“陛下把雲飛帶回來了,那吳歡他們呢?”

  “朕能讓他們一直在雨地裏站著?當然是讓淩卿帶著禦前侍衛把他們送回去了。”

  “那叫送嗎?那叫趕。”董雲飛擦了把臉上的水,插話道。

  “不趕,不趕,他們會自己回去嗎?明明都是男兒家,身子嬌弱,淋不得雨,偏一個個兒的愛較勁兒,朕和阿淳不是為他們好嗎?男兒家傷了身子,沒準就會影響生養,跟女兒家能一樣嗎?”明帝無奈地接話,一幅良藥苦口的語氣。

  “陛下這話說得有理啊,男兒家是不能多淋雨。”薛愷悅摩挲著下巴輕輕頷首。

  “有理是有理,可是愷哥,你知道不知道嶽尚書和錢尚書昨個兒已經要求陛下解散男子軍了,雖說陛下沒答應,可若是男兒家對朝廷毫無用處,那被解散就是早晚的事。跟全姚天男兒的權益比起來,大家淋點雨又算得了什麽?”

  薛愷悅悚然一驚,男子軍在天下太平後與女兵一起做了裁減,但裁減的力度卻比女兵大得多,從鼎盛時期的三萬人直接減到三千人,這僅剩的三千人都保不住的話,那以後天下有點誌向的奇男子怕是無處可安身了。

  薛愷悅立直了身子,向明帝抱拳行禮,恭敬而堅定道:“陛下既不同意解散男子軍,就請陛下給他們一個為國出力的機會吧,若說淋雨傷身就不讓他們去,可當年打仗亡命的時候,朝廷對他們和女兵是一視同仁的,如今還請陛下繼續一視同仁吧。臣侍在宮中休息了好些天,也有些無聊,今個兒且讓雲飛休息,臣侍跟吳歡一起去凝翠河看看。”

  明帝歎了口氣道:“悅兒你,罷了,雲兒去洗澡,下午你倆一起去,隻是隻準白天去,晚上要回來休息。”

  “陛下你這也太偏心了吧,愷哥說去你就同意,臣侍說去,你就罵臣侍。”董雲飛睜大了眼睛,幽怨地指責他。

  “朕想讓你愷哥日後跟你一起巡視天下,這護河堤正是攢口碑的好時機,你已經有巡視之權了,用不著攢口碑了。”明帝答得坦誠。

  “愷哥去巡視天下了,他的武館誰管啊?小從子一個人忙得過來嗎?”董雲飛聽了小臉的神色這才緩了過來,卻又轉了轉烏溜溜的眼珠,提出了個新問題。

  “讓玉兒去啊,四公主已經滿周歲了,玉兒可以忙些外麵的事了。”明帝笑嗬嗬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