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蓁神情一變，不由結結巴巴地說道：“你……你都聽到了？”

  “聽到了。”秦越認真地點了點頭：“妹妹的聲音那麽好聽，我忍不住一直聽，你跟我說的所有事情，我都記著呢。”

  葉蓁：“……”

  她突然有些囧。

  她記得，自己那陣子找秦越說話，很多時候，都是想到什麽說什麽。有些話……好像不那麽正經來著？

  “你……你全都記得？”葉蓁小心翼翼地確認。

  “嗯嗯，記得呢！不信的話，我跟你重複哈。妹妹你小時候跟人家吵架沒吵過人家，回來後，你就苦練本領，半夜對著牆壁學習罵人，後來被章院長懲罰了。還有啊，你八歲的時候，有一次出門……”

  秦越如數家珍，絮絮叨叨地說了起來。

  “可以了。”葉蓁撫了撫額，有些心累！

  那陣子，醫生說，要多找秦越說說話。

  她就沒話找話，能說的不能說的，全說了。

  誰想，秦越竟然是能聽見的！

  早知如此，她一定……不定不會說那些糗事的！

  看著葉蓁頗有些懊惱的樣子，秦越不由笑彎了眼睛：“總之，妹妹說過的所有話，我都記得清清楚楚。”

  所有的話……

  葉蓁抿了抿唇，突然反應了過來。

  她在秦越麵前，可不止說了這些有的沒的。

  她還提起過葉清月的死，說起過自己對一麵都沒見過她的遺憾。

  她還說起過秦禹的狠，說她一個人承擔這一切，真的很累。

  這些話，當時說出來，隻是在發泄。

  可秦越竟然都聽見了。

  難怪……

  難怪他醒來後，絕口不提葉清月和秦禹。

  他心裏，怕是早就有數了吧。

  葉蓁垂眸，莫名的，有一些難過。

  她以為秦越不知道，結果，秦越都是知道的。

  他如今隻有小孩子的心智，可他醒來後，卻默默承受著母親的死亡和父親的背叛帶來的雙重折磨。

  同時，他甚至還在努力地鍛煉自己，讓自己在最短的時間內，站了起來。

  葉蓁不由看向了他。

  這……

  真的是一個六歲心智的孩子，能做到的嗎？

  “哥哥，你都知道了？”葉蓁輕聲問道。

  秦越低頭，眸底有一絲難過：“我知道了。”

  知道了媽媽已經去世，知道了爸爸對他們的背叛。

  “秦禹的事情……你相信我麽？”葉蓁問道。

  秦越抬頭，眸底清澈見底：“妹妹，我隻是腦子不太好使，可我不是笨蛋。誰是真心，誰是假意，我分得出。”

  如果說原本，他對秦禹還有那麽一兩分期待。

  那麽，這次見過麵之後，秦越就徹底死心了。

  這樣的父親……早已不是他記憶中的父親了。

  秦越這麽輕描淡寫地說出這番話，葉蓁的心裏滋味莫名，她認認真真地說道：“哥哥你不笨，你一點都不笨，你是這個世界上，最聰明的人了。”

  秦越不由露出了幾顆小牙齒：“我也這麽覺得。但是，我總覺得，我可以比現在更聰明一點。”

  秦越說著，有些苦惱地看著葉蓁：“妹妹，你知道嗎？我總覺得我的心裏封印了一個奧特曼。隻要有一天，我可以突破這個封印，我一定能變得很厲害很厲害，這樣，我就真的可以保護你了。”

  “好，奧特曼！我等著你保護我的那一天。”葉蓁笑著說道。

  “一定會有那一天的。”秦越認真地應了下來。

  現在的他，太笨太笨了。

  光是理解妹妹說過的那些話，就用了他全部的心智。

  他還需要更努力一些，才能真正保護到妹妹。

  兄妹兩說了這樣一番話，彼此感覺都更親近了一些。

  葉蓁陪著秦越把魚喂完，然後慢慢地推著秦越回去。

  “哥哥。你為什麽答應每天和秦禹視頻？”葉蓁不由問道。

  在秦越說出這樣一番話之前，她不會問。

  但是既然秦越心中是有數的，那麽，葉蓁倒是有些好奇。

  “為什麽？”秦越眉眼彎彎：“妹妹，爸爸似乎把我當成了笨蛋呢，人在一個笨蛋麵前，難免會放鬆警惕，無意識地透露出什麽的呀。萬一，他透露出來的東西，對妹妹你有幫助呢？”

  葉蓁：“……”

  她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秦越。

  秦越得意地挑了挑眉毛：“怎麽樣？是不是覺得我特別棒呀。”

  葉蓁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秦越的表現……著實是有些超出她的想象了。

  醫生特麽告訴他，秦越隻有六歲孩子的心智？

  正常的六歲孩子，是這樣的？

  葉蓁都有些懷疑人生了。

  秦越卻覺得自己有機會幫上妹妹了，心情一直很好。

  葉蓁不知道的是，秦越一邊跟她聊著天，一邊還在腦海裏做一些數學題。

  他有一種預感。

  他要讓自己的腦子動起來。

  動的越多，那個奧特曼解封地也就越快。

  這樣，他就能越來越聰明，越來越聰明了。

  當然，跟走路的事情一樣，這是他的小秘密，他暫時不會告訴妹妹。

  他等著給妹妹一個驚喜呢。

  秦越的表現，比葉蓁想象中還要好很多。

  回來之後，她把秦越和她說的話，仔仔細細地告訴了墨千寒和秦老爺子。

  秦老爺子恍惚了一會，然後露出了一個欣慰的笑容：“我倒是忘了。他可是秦越！”

  “太爺爺你的意思是？”葉蓁不由問道。

  秦老爺子笑了笑：“人和人，是不同的。醫生說，小越的大腦萎縮厲害，如今隻相當於一個六歲孩子的水平。可仔細想來，六歲孩子的水平，也是各有不同的呀。小越六歲的時候……可是已經精靈地不得了了。”

  葉蓁愣了一下，也注意到了這個盲點。

  醫生根據秦越的大腦萎縮情況，判斷他的心智隻有六歲。

  可這六歲和六歲，可也天差地別呢。

  六歲的秦越，和六歲的尋常人，能一樣嗎？

  “所以……一直都是我們小看了哥哥？”葉蓁有些恍惚地問道。

  “或許吧。大腦如此神秘，誰又敢下斷言呢？”秦老爺子的眸光亮亮的。

  原本，他對秦越沒有任何期待，隻希望他能平平安安。

  現在，他突然看到了一絲希望，一絲秦越能夠恢複的希望。

  如果有一天，他能變回那個風華絕代的少年。秦老爺子想，他怕是願意付出任何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