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禹黑著一張臉，冷聲說道：“小越，是不是有人在你麵前說了些不好的話，你千萬不要相信他們，爸爸……”

  秦越有些忍不住了，他有些生氣地說道：“爸爸，根本沒有人在我麵前提過你！”

  秦禹的臉色變了變，仍是有些不甘心：“那你為什麽不跟爸爸走！”

  秦越就更加生氣了。

  他自己生了會悶氣，見秦禹還站在那裏不走，他這才說道：“爸爸，你看見我現在坐在輪椅上嗎？”

  “我看見了，但是……”秦禹愣了一下，下意識地想要說什麽。

  秦越有些委屈：“你一來，就說妹妹不好，就說妹妹害死了媽媽。妹妹也是你的孩子，你一點都沒發現，你這樣說，她很不開心嗎？還有！爸爸你說你看見了我的輪椅，但是，你竟然一句關心的話都沒有，你還說要帶我去遊樂園！妹妹都知道我的身體不好，不能去遊樂園，爸爸你卻不知道？爸爸！我現在已經長大了，不是小孩子，雖然我很喜歡去遊樂園，但是我分得清，什麽是真正的好，什麽隻是表麵的好。”

  秦越的用孩童的語氣賭氣說著話，秦禹的嘴唇顫動了一下，反而不知道該怎麽反駁。

  “所以，爸爸你根本不是來帶我走的。你隻是故意來說妹妹壞話的。”秦越鼓著腮幫子，“現在，我和妹妹還要喂魚呢。爸爸你沒事的話，就先走吧！”

  秦禹沉默了一會。

  他竟是忘了，秦越自小就是一個敏銳的孩子。

  今日，他太過功利了。

  秦禹深吸了一口氣，努力用最溫柔的語氣說道：“小越，這次，是爸爸不好，爸爸太想讓你開心，太想帶你到身邊，所以，才忽視了一些你和小蓁的心情。我給你們認錯好不好。”

  秦越偏頭不看他。

  秦禹繼續說道：“小蓁啊，既然小越現在抗拒我，那我就先走了。但是，小越畢竟是我的孩子，爸爸希望，你能讓小越每天和我視視頻說說話。作為一個父親，我隻是太想念自己的孩子了。我相信，你一定能夠理解的，對嗎？”

  “哥哥？”葉蓁抿唇看著秦越。

  秦越想了想，點了點頭：“好。”

  秦禹這才露出了一個笑容。

  這次他過來，雖然沒能完全達成目的，但也算達成了一部分。

  秦禹又說了幾句話，便不再停留，微笑著離開了。

  秦越倚著欄杆，有一搭沒一搭地喂著魚，神情有些懨懨的。

  “哥哥，見到了爸爸，你不開心嗎？”葉蓁輕聲問道。

  “妹妹。”秦越越發沮喪了：“我現在，是不是很笨啊？”

  “為什麽這麽說？”葉蓁柔聲道。

  秦越低了低頭，良久，他輕聲說道：“以前，我睡了一個很長的覺，我做過很多很多的夢。有時候呢，夢境很安靜，有時候呢，夢裏會出現可怕的怪獸。”

  秦越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本來呀，我的夢呀，有很多很多的顏色，可美麗了。可那些怪獸每出現一次，我夢中的顏色，就消失一些，到最後，我的夢裏，就隻剩下了黑色。”

  秦越是第一次說這些。

  葉蓁靜靜地聽著，微微有些心疼。

  那些所謂的怪獸，應該就是被注射進來的藥劑。

  藥劑，讓秦越的大腦一點點萎縮下來，也讓他的世界，從此隻剩下了黑色。

  將近二十年啊。

  這麽長的時間裏，秦越就是生活在那樣的黑暗中嗎？

  如果秦越從始至終都沒有意識，那反而更幸福一些。

  可秦越……似乎是生生在承受著這一切。

  承受了整整二十年啊！

  “這樣的日子，過了很久很久，我都不知道到底有多久。”秦越的聲音微微有些茫然：“那時候，我經常會想，爸爸呢，媽媽呢，他們為什麽都不來救我啊。我一直在心裏祈禱著，可是，他們到最後都沒有出現。”

  葉蓁忍不住輕輕抱住他：“哥哥，都已經過去了。”

  秦越身體微顫，精神隨之振奮了起來：“對，已經過去了。一開始啊，我隻是生活在自己的夢中，根本聽不到外頭的聲音。可是後來，突然有一點，怪獸變少了，我聽見了一道十分好聽的聲音。”

  秦越認認真真地看著葉蓁：“妹妹，那是你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