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爺爺睡了？”見葉蓁出來，墨千寒問道。

  葉蓁點了點頭，她遲疑了一下，說道：“最近的事情千頭萬緒，太爺爺他……其實心裏也不好受。”

  老爺子驟然發現，秦禹竟是那樣的人。

  可他竟被這種人騙了這麽多年，這讓他如何能好受。

  隻是當著葉蓁的麵，他盡量都不顯露出來。

  “老爺子會這麽旗幟鮮明地站在你這一邊，我也是沒想到。”墨千寒輕聲說道。

  葉蓁點了點頭，心情有些沉重。

  她利用老爺子回到秦家，她的心中已經有些愧疚。

  現在，又得到老爺子這樣毫無保留的支持，她心中的石頭，就更重了。

  她身上背負著的東西，越來越多了。

  這一仗，她絕不能輸，否則，她會牽連到很多很多人。

  “別想太多。”墨千寒揉了揉她的頭發：“一切來日方長。”

  秦禹畢竟是秦家的家主，短時間之內想要扳倒他，根本就不現實。

  越是想要複仇，就越是要冷靜。

  這樣，才能抓住他的破綻，一擊斃命。

  葉蓁也知道這個道理，她看著墨千寒，輕聲說道：“他剛剛打電話，約我見麵。就在上次我和太爺爺見麵的湖心亭。”

  墨千寒皺了皺眉頭。

  有什麽話，電話裏說不行，非要見麵？

  墨千寒看著葉蓁的樣子，就知道，她想要去。

  墨千寒毫不猶豫地說道：“這一次，我不同意你一個人去。你要去可以，必須帶上我。”

  “這……”葉蓁有些遲疑。

  墨千寒挑了挑眉：“不帶我，我就在這裏堵住門，你別想出去。”

  葉蓁都被他逗樂了，“你是小孩子嗎？怎麽還耍賴。”

  “什麽手段不重要，管用就行。”墨千寒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葉蓁拿他完全沒辦法，她想著，秦禹好像也沒說要她一個人去吧。

  那她就和墨千寒一起去。

  茶莊。

  一艘小船，將葉蓁和墨千寒送了進去。

  湖心亭。

  秦禹已經煮好了茶，慢悠悠地品著茶。

  見墨千寒和葉蓁一起來了，他笑了笑：“小蓁，你我父女一場，你對我就這麽不放心？”

  “是我不放心。”墨千寒不動聲色地說道。

  秦禹看了他一眼，淡淡地對葉蓁說道：“我們父女之間談話，難免會談到一些隱秘的事情，你確定，要讓一個外人跟著一起聽？”

  葉蓁毫不猶豫地牽住墨千寒的手：“千寒他，不是外人。”

  秦禹眯了眯眼睛，笑了：“果然是感情深厚。你們的感情這麽好，我不由得想起了我和清月的當年啊。隻可惜如今，物是人非。”

  秦禹說著，一臉的唏噓，仿佛很懷念當年的時光。

  葉蓁的神情微冷；“你現在再來說這些話，不覺得自己很虛偽嗎？”

  “虛偽？”秦禹不可置否，他慢悠悠地給葉蓁和墨千寒倒上茶：“你錯了。我對清月的感情是真的，我對她的懷念，也是真的。要不然，誰能幾十年如一日，演一場深情的戲碼？”

  “感情是真的？”葉蓁突然有些想笑。

  秦禹淡然挑眉：“先坐下，喝口茶。”

  葉蓁拉著墨千寒，麵無表情地坐了下來。

  但是，她沒有碰桌上的茶水。

  “怎麽，怕我在茶中下毒？”秦禹問道。

  葉蓁冷笑了一聲；“那倒不是，隻是你倒的茶，我怕了我喝了惡心。”

  “你這孩子……脾氣怎麽跟你母親一樣倔強。”秦禹嗔怪地看了一眼葉蓁，然後說道：“你可能不信，但是，清月，確實是我這輩子，唯一愛過的人。如果她不是那麽有才華，那麽鋒芒畢露，又生了一個這麽好的兒子，我應該會愛她護她，和她白頭偕老的。”

  秦禹說著，還頗有些遺憾的樣子。

  葉蓁冷笑了一聲：“這麽說來，還是母親的錯了？但母親若不是這麽有才華，你又憑什麽坐上家主的位置呢？誰不知道，你能得到這家主的位置，靠的全是母親。”

  秦禹看了她一眼。

  葉蓁針鋒相對地回視著他。

  秦禹卻沒有生氣，他反而笑了：“看，就是這樣說的人太多了，我才不得以對她下手啊。”

  他竟是直接承認了，葉清月的死，就是他一手炮製。

  說著，他也不等葉蓁的反應，反而饒有興致地看向了墨千寒：“小墨啊，同為男人，你應該能理解我的感受吧。葉蓁，和她的母親一樣鋒芒畢露，如果有一天，大家都說，你能有這樣的成績，全靠葉蓁，你會是什麽感想？”

  “你不要挑撥離間，我和千寒……”葉蓁怒聲說著。

  墨千寒不動聲色地握住她的手，然後淡然說道：“如果真有這一天，我隻會覺得十分榮幸。”

  秦禹笑了：“男人啊，現在說話總是很好聽的。那我就等著看你們最後的結局。”

  “就怕你根本等不到那一天。”葉蓁冷冷說道：“母親的性命，哥哥的車禍，這一件件一樁樁，你難道不用付出代價嗎？”

  秦禹微微一笑：“我知道，你想讓我說出更多東西來。但是，沒關係，今天，你想知道什麽，我都可以說給你。你也別想著可以錄音當做證據，這個地方，我已經布下了幹擾信號的東西，你什麽都錄不下來的。”

  葉蓁皺了皺眉頭，低頭看了一眼她的手機。

  她早早就按下了錄音鍵，這會，她直接點開播放鍵，結果，全是一堆雜音，什麽都錄不下來。

  “你果然在錄音。”秦禹笑了：“你以為，我會留下這種破綻？”

  “試一下，我也沒有損失。”葉蓁淡淡地說著，直接收起了自己的手機。

  秦禹也沒想繼續糾結這個話題，他平靜地看著葉蓁，“你猜的都沒錯。你母親生產時，是我動了手腳，你哥哥的車禍，也是我的手筆，甚至於他這麽多年昏迷不醒，都是我定期讓人給他注射了藥劑。要不是這樣，他恐怕早就能醒過來了。”

  他就這麽承認了一切！

  葉蓁雙手握拳，眸底不可抑製地閃過了一絲憤怒。

  秦禹饒有興致地看著她：“很生氣？很憤怒？小蓁啊，你之前對我使手段的時候，我也很生氣啊。爸爸原本不想跟你這麽撕破臉皮的，可你偏要揭露這些往事，你這又是何苦呢？”

  “這隻是第一步。”葉蓁冷冷地說道：“以後，我會一步步找到證據，讓你的到報應。”

  “報應？我可不信這個東西。”秦禹淡漠地說道；“我活了六十年了，成為秦家家主，也已經將近四十年。我已經享受了大半輩子的榮華富貴，就算你之後送我進了監獄，又能如何？我這輩子，已經比大多數人都享受了。這算什麽得到報應呢？”

  他說起這些話來，竟有些洋洋自得。

  葉蓁的眸光，都泛起了陰冷的光芒。

  她真是……從未見過這麽厚顏無恥的人呢。

  “其實呢，我年紀也大了，未必有多少日子好活了。”秦禹突然提議：“不如，我們父女和解吧。你不再探究所謂的真相，我呢，承諾把你當成下一任秦家家主來培養。等我退位，你立刻就能接掌一整個商業帝國。這個建議，不錯吧？”

  秦禹的話語中，充滿了蠱惑的意味。

  雖然是畫餅，可他畫的餅這麽大，真的有人能不動心嗎？

  葉蓁麵無表情地看著他；“抱歉，我對你的商業帝國不感興趣，如果你真的要和解，就先把哥哥還給我。”

  “小越？”秦禹歎了一口氣：“小蓁啊，你這樣，我們可就沒得談了。清月，秦越，小越明明是我的孩子，卻處處都是她的痕跡。我其實很不想看見他，看見他就會讓我想起你的母親。”

  “不想看見他，那就把他交給我，我來照顧他！”葉蓁冷聲說道。

  “這可不行呢。”秦禹挑了挑眉，“他是我的兒子，我這個當父親的，自然是要親自照顧他的。小若不是站在你那一邊了嗎，她應該給你透露了不少信息吧，你可以嚐試著自己去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他。”

  “我自然會去找的。”葉蓁漠然說道。

  “那就試試吧。”秦禹突然笑了：“這樣，我們來打個賭。一個星期時間，你如果能找到秦越，我就把秦越交給你，我不再爭搶他的監護權。但是，你如果找不到他……我可就要對他下手了哦。清月已經去了，她在地底下那麽孤單，小越這麽昏迷著，其實也是痛苦，還不如讓他下去陪陪清月呢。你覺得呢？”

  葉蓁的瞳孔猛然一縮：“你不能這麽做！”

  “我能的。”秦禹笑了：“讓他死了，或許會有一些麻煩，但是你要相信，我能解決這些麻煩的。葉蓁，其實，要不是你逼迫我到這一步，我哪怕為了扮演一個好父親，也會留著他的性命的。所以，如果秦越真的死了，那就是你害的他！”

  葉蓁的目光凝縮著，她的眸光微微泛紅，“他是你的親生兒子！”

  “哪又如何呢？你是我的親生女兒，你不也想置我於死地？”秦禹歎了一口氣，十分憂傷的樣子。

  “沒得談了？”葉蓁騰的一下站了起來。

  “你也可以選擇不賭，但七日後，我的人，會準時取走秦越的性命。”秦越悠然喝了一口茶。

  “很好。”葉蓁麵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直接拉著墨千寒離開。

  離開了茶莊。

  葉蓁臉上的憤怒慢慢消退，她的眸中透露出一種可怕的冷靜。

  不需要七天，今天，她就能找到秦越。

  葉蓁偏頭看了一眼墨千寒。

  墨千寒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