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爺子整理了一下情緒，才重新看向了葉蓁：“小蓁，跟你說這些，我是想要告訴你。世界上那麽多人，你的母親，是我畢生最信賴之人。哪怕是我的兒子，我的孫子，於我而言，都沒有她一人重要。當初你的母親，無條件地站在我這邊，我也希望你相信，以後，不管遇到什麽時候，我也會無條件地站在你這一邊。”

  “你可以完全地信賴我。因為，你對我而言，跟你母親一樣重要。”

  秦老爺子定定地說道：“某種程度上，甚至比整個秦家都重要。不管你想做什麽，我都會幫你。你明白嗎？”

  秦老爺子緩緩說著話。

  葉蓁的心尖顫抖了一下。

  秦老爺子應該是發現了她對他有很多保留。

  所以，他才說了那麽多話，他想要讓她信任他。

  葉蓁沉默了。

  她……真的可以完全信任他嗎？

  他可是秦家的老祖宗，他要是知道，自己回來秦家，為的就是和秦禹作對。

  他當真會幫著自己嗎？

  若是毀了秦禹，秦家多半也要遭受重創。

  秦老爺子他，真的能接受這樣的結果嗎？

  秦老爺子的眸光微微暗淡了下來：“還是不肯跟我說嗎？沒關係，我可以猜。”

  葉蓁緊緊抿住唇。

  她的內心，是信任秦老爺子的。

  可是，她的身上還牽係著太多人。

  她的老師們，墨家，還有至今昏迷不醒的秦越。

  她的一舉一動，會影響到太多太多的人。

  她可以透露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給老爺子，這樣，反而更能獲得他的信賴。

  但是更多的，她不敢賭。

  尤其是，不能暴露她對秦禹的敵意。

  誰也不知道，秦老爺子在家族和她之間，到底會如何抉擇。

  秦老爺子歎了一口氣，緩緩說道：“你們是不是都覺得，我老糊塗了？今天你揪出來的那幾個人是什麽身份，你以為，我真的一無所知嗎？”

  葉蓁愣了一下，猛然看向了他。

  秦老爺子平靜地說道：“他在我身邊安插的每一個人，我都清清楚楚。隻是他們一直挺老實的，我便也沒有做出什麽舉動來。小蓁，今天揪出來的幾個人，全是秦禹的人。”

  “今天這場鬧劇，你一心一意把矛頭指向秦若，甚至連秦禹的名字，你都沒有提。你是怕提了秦禹，我反而會選擇袒護他？”

  葉蓁的嘴唇顫動著。

  秦老爺子著實是年紀很大了，可是，這一刻，葉蓁卻在他的眸中，看到了深邃的智慧。

  所有人。

  包括秦禹，包括她，都低估了這位秦家的定海神針！

  “你看錯我了。”秦老爺子緩緩說道：“不管是和任何人相比，我都永遠會選擇你。”

  “太爺爺，我……”葉蓁一貫伶牙俐齒，可此時此刻，看著這位老人，她竟也有些說不出話來。

  “你不用急著說。”秦老爺子繼續說道：“我的話還沒完。既然，這次的事情，幕後主使是秦禹。那麽事情就很有趣了。”

  “你是他的親生女兒，這一點，毋庸置疑。那麽，他為什麽要為了一個養女，這麽對你嗎？他對你，當真就沒有一絲親情嗎？”

  “如果，他對清月，真的如他表現出來的那麽深情，他絕不可能對你下這樣的手。”

  說到這裏，秦老爺子突然苦笑了一聲。

  “我風風雨雨一輩子，臨老了，竟是自己的孫子，當成了傻瓜在欺騙。他的深情是演的，他的懷念是演的，我竟不知道，他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

  秦老爺子猜到這裏，已經無限接近真相。

  葉蓁越發不敢言語。

  秦老爺子見葉蓁還是不說話，他歎了一口氣，直接問道：“小蓁，你的醫術，應該是跟舒笑學的吧，你的劍法，是跟林遊學的？讓我想想，她最信任的人還有誰。”

  秦老爺子沉吟了一下，緩緩說道：“你專業選擇了計算機專業，在這方麵，你應該也有不淺的造詣，教你的人，是毒蛇？”

  秦老爺子輕描淡寫地說出一個又一個的名字。

  葉蓁除了聽著，就隻能聽著。

  “當初，孩子被掉包的事情，就是你母親的朋友們，想方設法遞了消息過來。”秦老爺子平靜地說道；“但他們遞了消息之後，就從此消失。我以為，他們是去尋找你去了，但現在想來，他們應該一開始，就陪在你身邊。他們把你教地這麽好，卻不曾想過要你認祖歸宗。為什麽？”

  “因為秦家對你來說，並不是安全的地方。這裏，對你而言，和龍潭虎穴無異。”秦老爺子苦笑了一聲：“堂堂秦家大小姐，能有誰對你造成威脅？”

  “太爺爺，你不要想那麽多了……”葉蓁的嘴唇顫抖著。

  秦老爺子揉了揉太陽穴：“你讓我說完，我現在很清醒。我清醒地察覺了一些，我本該早就察覺的事情。對你來說，秦家的危險不是來自別的，就是來自你最親的父親，秦禹。他不僅不想你回秦家，他甚至想要你的命。”

  “如此，一切都串起來了。”

  “當初，清月生產，醫院上下，保衛力量如此強大，秦家的千金，竟然能在眾目睽睽下失蹤。除了秦禹默許，還有誰能做到這樣的事情？他原本，隻是想要悄悄地換了你，並不想讓我知道真相。沒想到，你母親的朋友，暗中傳了消息給我。他發現我知道了真相，又找了一番說辭來欺騙我。偏偏，他的演技太好了，那時的我，竟然信了。”

  秦老爺子的神情有些痛苦了起來：“小蓁，你是沒有看到。當時，你母親去世，他絕望地仿佛要跟著去。他整整三天三夜都沒有吃飯，還是我苦苦勸他，他才吃了一口，他是這樣深情，你讓我怎麽去懷疑他？”

  渾濁的淚水，從老爺子的眼眶流了下來。

  葉蓁也看的有些難過了起來，她走過去，輕輕地擁住了秦老爺子。

  雪白的頭發顫動著，秦老爺子無聲地流著眼淚。

  良久，他擦了擦眼淚，定定地看著葉蓁：“小蓁，我隻問你一件事。你母親的死……還有你哥哥的車禍，和他有沒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