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榮大步跑過來，伸手把他懷裏的人抱走，一邊幫她擦著眼淚，一邊哄著她，心疼壞了。

  彎彎下巴搭在他肩膀上，側頭緊緊貼著他的脖頸，小手抱著他，滿是依賴。

  原來，不是叫他。

  葉鳴剛才提起的心還沒來得及雀躍，就哐當一聲跌進了深穀。

  身側的手緊緊握住，指甲幾乎陷入手心的肉裏，想伸手把人搶過來，卻連抬起胳膊的力氣都沒有。

  溫雅買好水過來就看到彎彎被砸了，氣得手上的水直接朝剛剛扔球的人砸了過去，擼起袖子就要打人，被人給拉住了，她還伸著腿要去踢人。

  被砸到的男生自覺理虧，沒有還手，看著哭得厲害的彎彎心也跟著提了起來，猶豫片刻，還是走上前說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還好嗎？哪裏疼？”

  柳榮摸著彎彎的臉，剛才她被球砸到腦袋了，這會兒手摸著鼓起了個大包，當下他一個冷眼就朝男孩甩了過去，男孩嚇得愣在原地。

  冷冷看了他一眼，柳榮抱著哭成淚人的女兒快步離開，溫雅也趕緊跟上，幸好她剛才買了兩瓶水，還有一瓶是幹淨的。

  葉鳴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心裏猛地空了一塊。

  心口像是被人用刀子一下似的，疼得他臉色發白。

  怔愣片刻，他才快步抬腳跟了上去。

  柳榮直接抱著彎彎去了最近醫院，拍了個片，確定沒有腦震蕩這才讓醫生給包紮好。

  “包嚴實點。”他囑咐道。

  醫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最後還是什麽話也沒說，乖乖包上了，還專門多纏了幾圈，見男人滿意地點頭，心裏還嘀咕這人腦子才是被砸的那個吧。

  尤其是在聽他說要辦住院的時候，心裏的想法更加確定了。

  就被砸了一下，他再晚來一會兒就能消下去了。

  還住院。

  要不是現在病房不緊張，他才不會同意。

  木著臉開了個住院單，醫生在心裏吐槽了句有錢人都有病，等父女倆走了，才長舒一口氣，拋去剛才的情緒，繼續為病人看診。

  彎彎腦袋搭在他肩膀上，嗓子哭啞了哭不出聲，就這麽一直流著眼淚，忙得溫雅一個勁地拿紙巾要給她擦，又個子矮，夠不到，等他們坐下來了才終於給擦上了。

  一個哭，一個擦，兩人配合得很好，沒多久原本幹幹淨淨的垃圾桶裏就多了一堆紙巾。

  “雅雅，過來一下。”柳榮看著她，忽然開口說道。

  溫雅手停了下，疑惑地朝他走去。

  柳榮在她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話，她有些不解，柳榮也沒解釋什麽，隻問道：“你想讓彎彎恢複成之前的樣子嗎？”

  “那當然了，柳叔叔，你有辦法？”

  “方法我已經教給你了。”

  嗯？

  溫雅懷疑地看了他一眼，見他目光堅定，想了想，點頭，“行吧。”

  演戲，她擅長。

  更何況又不是讓她說謊，可以接受。

  許靜聽到彎彎受傷住院的消息的時候嚇懵了，神色恍惚地從床上爬起來，拿起外套就往外走，下台階的時候還一不小心滑了一跤。

  腳腕被崴了一下，瞬間疼得她臉色有些扭曲，又強撐著起來，一步步往外挪去。

  李嬸趕緊扶著她，“怎麽了怎麽了，崴到腳了嗎？”

  “沒事。”許靜隨口應了聲，也顧不得什麽，趕緊催促道：“李嬸，快扶我去醫院，彎彎受傷了。”

  “什麽？”李嬸也嚇壞了，二話不說扶著她就走。

  聽到小小姐受傷，家裏司機一路飆車，以最快的速度到了他們所在的醫院。

  許靜這會兒腳也腫了起來，但壓根就沒工夫理會這個，急匆匆趕到醫院。

  她到的時候彎彎已經哭累睡著了，頭上纏著的紗布是刺眼的白，溫雅和柳榮正一人握著她一隻手，擔憂地看著她。

  許靜身子一晃，多虧了李嬸扶著才沒摔倒，她趕忙往裏走去，看到小姑娘蒼白的小臉上滿是淚痕，頭上還纏了一圈的紗布，想伸手去摸摸她，手即將碰到她的時候又收了回來，生怕弄疼了她。

  “彎彎怎麽了？”她顫抖著聲音急急地問一旁的柳榮。

  柳榮歎了口氣，搖頭，“被東西砸到了，我去的時候她正坐在地上哭，你不知道，看著可揪心了。”

  她光是想著就覺得揪心。

  一旁的溫雅忽然出聲道：“柳叔叔你來之前彎彎就開始哭了，哭很久了。”

  柳榮一愣，“我去的時候她已經被砸很久了嗎？”

  “不是。”溫雅搖頭，“你沒去之前彎彎就在哭，後來我見她哭得都快暈過去了，就去給她買水，然後她就被砸得從凳子上摔了下去，再之後你就來了。”

  她每說一句，許靜的心就疼一分，目光落在小姑娘的眼睛上，平時水汪汪的大眼睛這會兒緊閉著，眼眶紅了一圈，還很腫，眼睫毛上還沾著沒幹的淚漬。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

  許靜看著看著，眼淚也掉了下來。

  溫雅悄咪咪看了眼柳素，見他神色淡定，她也就跟著在一邊演心疼了。

  不對，不是演的，是真的心疼。

  從她的角度看過去，彎彎確實是被籃球從凳子上砸下去的。

  多疼啊。

  想著，她都心疼得眼眶也跟著紅了。

  一時間情緒更加到位，她哽咽著說:“要是以前，彎彎肯定能躲過去的。”

  小姑娘從小練武，反應快著呢，怎麽可能被一個籃球給砸了。

  還不是因為心不在焉。

  還不是因為她。

  一想到這裏，許靜眼淚啪嗒就掉下來了，推開李嬸的手，強撐著走到床邊，離得近了，也看得更清楚了，小姑娘煞白的小臉清楚倒映在眼中，就算是睡著了，這會兒小眉頭也緊擰著，嘴裏還時不時叫著“媽媽”，叫得她心都化了。

  看她哭了，想起柳叔叔說的話，溫雅悄悄擦了擦眼淚，退到一邊。

  柳叔叔剛剛說，要她把彎彎這幾天在學校的慘狀都說出來，到時候許阿姨一心疼，兩人之間的很多話就都能說開了。

  夫妻多年，柳榮太懂許靜，她性子要強，但對彎彎是真的好，這次估計是鑽了牛角尖，自己走不出來了，也不知道該怎麽跟彎彎說，所以就選擇這麽糾結著。

  不是故意要冷著彎彎，而是她把自己也給困起來了。

  “媽媽。”彎彎不知道什麽時候睜開了眼，看到她，剛關上一會的水龍頭又開了，她嘴唇抖了幾下，終於忍不住“哇”地一聲哭出來了。

  “媽媽對不起，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