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時間還早，彎彎就讓柳榮送她去院長那裏逛逛，她明後天都要去學畫畫，沒有時間陪她。

  “奶奶，這是我贏的獎杯。”彎彎拎著袋子朝她跑了過去，獻寶似的把獎杯從袋子裏一個個拿出來給她看，“這個是一百米的，這個是兩百米的，這個是……”

  她一一解釋著，擺了一桌子。

  院長也驚訝得合不攏嘴，直誇她厲害。

  “比這麽多場，很辛苦吧。”院長把她拉到腿上靠著，心疼地摸著她的小臉，“瘦了。”

  “不辛苦，也沒瘦，媽媽說我這是長大了，長個了所以看著瘦，奶奶你看我長高了沒。”

  小姑娘很在意自己的身高，每次來都要問這個問題，哪怕她們前幾天才見過麵，她也還是要問一下。

  院長煞有其事地比了下，最後才說道：“嗯，長高了。”

  她一臉認真，很容易讓人相信，果然，彎彎聽完就彎起了眉眼。

  院長也笑看著她，拉著她的小手輕輕摩挲著，“也不用那麽辛苦，下次可以少參加幾個，有兩三個就很不錯了。”

  彎彎很聽她的話，點頭道：“嗯，下次隻要同學們能報滿我就不了。”

  這個，聽起來有點難。

  院長也沒在這個話題上糾結，轉而跟她聊起別的，一直到天黑了她才走。

  她來的時候拿的是一個袋子，走的時候拿了兩個。

  許靜看了眼，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彎彎，你這麽喜歡練武的話，要不媽媽還是給你報個武術班吧，有專業的老師教你，應該能更好點。”

  彎彎卻是搖頭拒絕了，她認真道：“媽媽，我已經有老師了。”她拍了拍手上的袋子，很是歡喜，“院長奶奶說，她這次幫我搜集來的都是很難找的電影，她說我天賦好，跟著這個學就能變得很厲害。”

  許靜眼皮子抽了下，有些無奈，心道你院長奶奶那是哄你呢。

  要說世上最疼彎彎的人是誰，她有時候都不敢大言不慚地說自己。

  院長才是真正的彎彎吹，她做什麽都是對的，也總是順著她的意思來。

  估計是小時候彎彎跟著武打片自學過，院長當然不會打擊孩子的積極性，還很配合地帶她看了不少其他的，居然還真讓她從野路子上有了點發展。

  久而久之也就當真了，以至於疼她愛她的院長到現在還有給她收集武打片的習慣。

  難怪彎彎跟她親。

  心裏清楚這一點，所以許靜也沒多說什麽，總歸他們會保護好彎彎的，她會不會武功也沒那麽重要。

  彎彎心滿意足地抱著她的影片，美美睡了一晚上，第二天直接精神飽滿地來到了裴翔家，卻沒想到他居然不在。

  “師父幹嘛去了？”彎彎背著畫板抬頭問道。

  裴賢接過她手上的東西，邊走邊說：“出去見個顧客。”

  “顧客？”

  “嗯，要買畫的客人。”

  聽到這話，彎彎了然地點點頭，看來這次這個顧客想買的畫還挺重要的，不然師父也不會親自去見他，以往這事可都是裴叔叔專門代理的。

  “你就在這兒自己先畫會兒，你師父給你留了作業，他回來檢查。”

  “嗯。”

  彎彎乖乖走到師父專門給她辟出來的一個畫室，慢慢畫了起來，她自覺高，也用不著看著，倒了杯水放在她桌上，裴賢就直接去外麵忙他的事去了。

  直到三個小時後，門外才傳來了一陣車子聲，彎彎沉浸在畫作裏，沒有注意到聲響。

  “小月畫給你的那幅畫我會給你，別的你不要想。”裴翔麵色冷峻，看也不看身旁的人一眼。

  放在方向盤上的手握緊，駕駛座上的男人眼裏閃過些痛意，半晌，他微微頷首，澀然開口，“我知道，麻煩您了。”

  裴翔這才扭頭看他，似乎想說些什麽，最後卻一句話也沒說出來，沉默地打開車門下去了，背影有些佝僂。

  葉鳴貪婪地看著眼前的院子。

  這裏是她生活過的地方。

  埋在心底深處的記憶翻湧而來，讓他幾乎承受不住，修長的手指遮住眼睛，許久，他才拿開手，眼底是還讓人不忍直視的破碎絕望，他深深看了眼裴家的院子，驅車離開。

  “師父！”彎彎是麵前有道人影投下才回過神來的。

  “嗯。”裴翔順手摸了下她的腦袋，忽然說道：“彎彎，以後找男朋友眼睛可得擦亮了，要門當戶對，這樣不容易受欺負。”

  “嗯？”彎彎眨了眨眼，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裴賢剛進來，聽到這句話，腳下一個踉蹌，無語地看了他一眼，“爸，你胡說什麽呢，彎彎還小呢。”

  哦，對，還小呢。

  裴翔拍了下額頭，苦笑一聲，真是魔怔了，剛才怎麽看著彎彎忽然就想到小月了呢。

  “沒事，你有你爸爸媽媽還有舅舅護著，沒人敢欺負你。”

  彎彎沒聽懂他的意思，不過最後一句話她聽明白了，登時小腦袋點得跟小雞啄米一樣，“嗯嗯，爸爸媽媽和舅舅都可疼我了！”

  說著，她一臉的驕傲自豪，很是得意。

  看著她的笑臉，裴翔的鬱悶心情一掃而空，“對，我們彎彎討喜，都會護著你的，師父也疼你，餓了吧，想吃什麽，師父給你做去。”

  彎彎摸了摸肚子，“想吃麵。”

  “得嘞，等著。”說著給了裴賢一個眼神。

  裴賢無語，他剛還說要他做呢，這會兒怎麽就成他了呢，還真是會借花獻佛，他朝彎彎鼓弄了個眼神，惹得彎彎咯咯笑了起來。

  “趕緊去。”裴翔沒好氣地踹了他一腳，十分理直氣壯，他要是會做飯的話還要他做什麽。

  裴賢朝彎彎做了一個無可無奈的表情，在他爸再次動腳之前果斷撒丫子跑了。

  “臭小子。”裴翔咕噥一聲，“來我看看你剛才畫的……嗯，不錯，顏色用的也很好……”

  兩人聊了好一會兒，聊完，裴賢的飯也做好了。

  “對了，過段時間有個比賽，彎彎你要參加嗎？”吃飯的時候，裴翔問道。

  “有獎金嗎？”彎彎最關注的是這個。

  裴翔噎了下，看著愛徒的眼神有些複雜，放下碗正色道：“彎彎，我們做的是藝術，這是很清高的一個行業，不可以用金錢來玷汙它。”

  彎彎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看他有些嚴肅，也跟著放下了筷子，手放在膝蓋上，正襟危坐，一副聽訓的模樣。

  看著小姑娘清澈的眼眸，裴翔忽然不知道該怎麽往下說了。

  氣氛有些冷滯，還是裴賢給打破了，他給兩人各自夾了一筷子菜，說道：“爸，就是再講藝術，也得要先吃飽飯才行啊，彎彎您還不了了解麽，她的畫風那麽幹淨，不會被銅臭蒙蔽雙眼的，獎金也是一種前進的動力，舉辦方都這麽做，那就證明沒什麽問題了。”

  她現在還小，藝術什麽的並不能完全理解，不如獎金實在。

  裴翔想了想，也是這個理。

  隻是心裏頭不由得犯嘀咕，這柳家是怎麽回事，不給彎彎錢麽，怎麽還要小孩自己掙錢花。

  真不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