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盛知道這話是對他說的，他乖乖點著頭，“我知道了，謝謝您。”

  “不客氣，小朋友，叔叔剛才的話都是有科學依據的哦，不是說來安慰你的。”怕他不信，醫生還特意強調道。

  秦盛點了點頭，“嗯，我明白的。”

  見他這樣，醫生笑了下，上前幫宋母檢查了一下身體，跟之前差不多，走之前還不忘囑咐他們多笑。

  宋父也在醫院熬了很多天，他年紀大了，有些撐不住，昨天硬是被宋誌河送回去睡覺，今天一大早就黑著臉坐車過來，路上一句話也不跟宋誌河說，顯然是生氣了。

  宋誌河也很無奈，“爸，這是小盛出的主意，您有什麽火朝他撒去啊，跟我較什麽勁。”

  宋父冷笑一聲，“嗬，這話你也好意思說？孩子知道心疼我，你就不知道，真是個沒良心的。”

  宋誌河直叫冤，“爸，我之前就說讓您回去休息啊，您不聽啊。”

  “回什麽回，把你媽一個人放醫院，你也能放心得下，說你沒良心你還真是一點良心都沒有。”

  宋誌河：“……”

  行吧，怎麽都是他的錯，他就不該開這個口。

  他不說了，宋父卻還不放過他，追著說道：“怎麽，心虛了，紮你心窩了？”

  “嗯，是紮了。”宋誌河自暴自棄道，“爸，也就我媽能受得了你這脾氣了。”

  他脾氣是真不好，又怪，指不定什麽時候就給炸了。

  聽到這話我，宋父忽然沉默了，他扭頭看向窗外，一言不發。

  宋誌河暗自懊惱，他這嘴才真是臭，這時候胡說八道什麽啊，想道歉，卻又怕說多錯多，隻能也跟著閉嘴，父子倆一路沉默到了醫院，走到病房門口的時候，許父才停下腳步，跟他說了一句話。

  “以後別讓我睡家裏了，你媽不在，我心裏不踏實，整宿睡不著覺，守著你媽，我還能安心點。”

  宋誌河鼻子一酸，哽咽著點了點頭。

  宋父白了他一眼，“出息，哭什麽，你剛不是說了麽，也就你媽能受得了我，我可不得多拉著她，不然就成名副其實的萬人嫌了。”

  “不是的，爸，我……”

  宋父抬手打斷他的話，“別廢話了，進去吧。”

  都是父子倆，他想說什麽他能不知道？心裏清楚的事，也沒必要再說了。

  他一進門，裏麵的歡聲笑語撲麵而來，讓他以為老伴好了，快步上前，然而對上她依舊空洞的眼神時，心又沉了下去，希望落空後的失望感席卷而來，他有些撐不住，坐在椅子上。

  彎彎和秦盛對視一眼，忽然上前，手按著他的嘴角往上提，“宋爺爺，你要開心點呀。”

  宋父就算脾氣再差，也不忍和孩子發火，即便他們在他老伴的房間裏又唱又跳，熱鬧得像是過六一。

  他苦笑一聲，搖頭，“我開心不起來。”

  老伴現在這樣子，他哪裏能笑得出來哦。

  看著他這樣子，彎彎把之前醫生的話重複了一遍，“……所以啊，宋爺爺，您要多笑笑，這樣宋奶奶才會早點好，您要是不會笑的話，就先到一邊去練吧，先暫時不要讓宋奶奶看到您。”

  宋父：“？？？”

  不會笑連他自己的老伴都不能看了？

  他迷迷糊糊找到醫生，向他求證那件事，得到肯定的回答後，輕飄飄挪回房間，腳剛一他踏進去，彎彎的一個小眼神就飄了過來，他下意識嘴角一提，她這才滿意地點點頭，揮手讓他過去。

  “宋爺爺，您看，宋奶奶現在有什麽變化嗎？”

  宋父湊在跟前看了半天，眼睛看得都酸了，依舊沒看出一點兒的變化來，他沮喪地搖著頭，“沒看出來。”

  彎彎沉吟片刻，偏偏他的手，“沒關係，不著急，這才第一天而已，需要時間的，我們每天都來給宋奶奶講故事哄她開心，總有一天她會好的。”

  “嗯。”孩子一片好心，他也沒有拒絕的理由。

  目光落在一旁的秦盛身上，見他眼角下的青黑有點重，他歎了口氣，上前摸著他的頭說道：“孩子，這是個持久戰，彎彎說得對，我們要開心一點，不然我們自己就可能先被壓垮，心態還是要放穩的。”

  他也想開了，老伴之前那樣那麽些年他也照顧過來了，現在她比以前還要乖，沒有做不到的道理。

  想通這一點，他整個人的心態也都平和了許多，笑得也更加自然了，“來，我來講故事吧，你們奶奶最喜歡聽我講的故事了。”

  “好呀好呀。”彎彎他們搬了個椅子過來圍在他周圍，托著下巴看著他，一副做好了聽故事的準備。

  然而，五分鍾之後，一個個腦袋就開始點了起來。

  這次脖子往下點的幅度大了點，彎彎猛然驚醒，小手捂著嘴悄悄打了個哈欠，她硬撐著眼皮子讓自己精神起來，看了眼身旁的秦盛，哦，哥哥睡得比她還香。

  媽媽也在打盹兒，宋叔叔在宋爺爺剛說要講故事的時候就出去了，他肯定是早就知道宋爺爺講故事講得不好。

  彎彎覺得，幸好宋爺爺不是老師，不然他一開口，底下孩子都睡著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是催眠師呢。

  幾人撐了一下午，他終於講得口幹舌燥，這才停了下來，還有些意猶未盡，低頭見老伴已經睡著了，他滿意地點點頭，“以前她睡覺前就喜歡我講故事哄她。”

  彎彎和秦盛對視一眼，確定不是睡不著想找個催眠的？

  這話他們沒說出來，這時候還是不要再打擊宋爺爺了。

  他是跟宋奶奶最親的人，或許他講故事，也能讓宋奶奶想起他們曾經的記憶呢。

  幾人也知道，這次要想讓宋母恢複，得做好長久的打算，也漸漸自發排出一個值班表來。

  秦盛負責上午，宋父下午，宋誌河晚上。

  而彎彎的時間更靈活一點，隨時來。

  這天，她來得有點晚，眉頭緊鎖著，步伐沉重，臉色也不太好看，她走上前，看著他們說道：“大壞蛋回家了。”